第84章 生命的代价
阿诺也被萧烨的气势吓到了，说到底，他也只是一个侍奉马房的小杂役，又怎能与堂堂烈王相抗衡呢？
可一想到阿离受过的苦，阿诺的脊背不自觉地挺直了，咬牙道：“王爷，请您开恩，放她自由！”
一瞬间，怒火清晰可见的在萧烨的眼中燃起，带着燎原之势，铺天盖地。
他利落的翻身下马，一步步的向前逼近。
阿离惊悚的看着他，一步步的后退，挡在阿诺的身前。
即便他什么都没说，她仍旧从他眼中看到了蚀骨的杀意，那样的不加掩饰，那样的直截了当。
阿离似真的看到了索命的阎罗，心慌得快要跳出喉咙了，她“噗通”一声跪倒在地，抓着萧烨的衣袍下摆，仰着头恳求道：“爷，奴婢错了，您怎么处罚奴婢都行！求您放过阿诺吧！他只是受人挑唆，一时糊涂，这才做错了事，他不是有心的！”
萧烨的目光寸寸下移，终落到阿离有些苍白的小脸上，轻声问道：“错了？哪里错了？”
阿离慌得口不择言，只想把一切的一切都揽在自己身上，慌忙道：“奴婢哪里都错了！爷，王爷，您处罚奴婢一人就好，奴婢什么都认，您说奴婢与云王殿下苟且，奴婢认，您说奴婢谋害了郡主，奴婢认，求王爷开恩，放过阿诺！”
说罢，阿离跪倒在地，连连叩头，可无论怎样都压制不住心口的慌乱。
萧烨眼中的怒火化为漩涡，层层叠叠，越来越深，越来越急，转瞬间便要化为滔天的地狱之火，将所有焚烧殆尽！
他有些想笑，曾几何时，她那般倔强，那般不屈，即便受尽委屈和冤枉，被折磨甚至挨了仇隐一顿鞭子，都未曾对他说过半句软话，未有过一句求饶。
今夜，她却如此卑微的跪在他的面前，承认那些莫须有的罪名，只为了救一个卑贱的杂役？！
萧烨只觉得内心里关押的那头凶兽在咆哮在怒吼，声声嘶吼冲击着他的神经，他的喘息越来越急，越来越重，双眸腥红一片，手慢慢握紧，骨节发出瘆人的“啪啪”声。
仇隐一惊，从马上一跃而下，还未走近两步，便惊道：“爷！”
只见萧烨猛地抽出腰间的佩剑，锋利的刀刃反射着清冷的月光，一瞬间刺痛了所有人的眼。
阿诺的动作比脑子快，在萧烨拔剑的一刹那，他扯过阿离的胳膊，一个回身便将阿离抱进了怀里，将自己的后背朝向了萧烨。
在阿离还没反应过来时，耳边传来刀剑入肉的声响，如一记榔头狠狠地砸在了她的神经上，带着致命的痛。
她愣愣的抬起头，视线从阿诺的脸上一寸寸下移，便看到他的胸口处刺出的剑尖，正有鲜血顺着那柄剑缓缓流下。
阿离拼命的瞪大了双眼，声音卡在了喉咙口，一丝也发不出，水汽迅速弥漫了眼眸，泪毫无预警的落了下来，她看着阿诺的胸口，又仰头看向他，唇瓣一开一合，竟什么都说不出。
萧烨一手持剑，眼神冰冷又疯狂，稍一用力，便将剑从阿诺的胸口拔了出来。
阿诺浑身一震，胸口的血随着剑的拔出而喷涌四溅，零星几点溅到了阿离的脸上，温热的鲜血带着滚烫的温度，瞬间灼伤了阿离娇嫩的肌肤，她浑身不自觉地颤抖了起来，泪越落越快，越落越急。
阿诺努力的勾起唇角，想要露出一抹灿烂的笑容，可那笑容此刻看起来太过苍白又苦涩，他抬起手，想要帮阿离将脸上的血迹擦掉，却又怕自己的手太脏，脏了他心中圣洁的女孩。
于是，他的手就那样僵在半空中，良久，他轻轻开口道：“阿离……”话音未落，阿诺两眼一翻，瘫倒在了地上。
在阿离的印象中，这是阿诺从小到大头一回喊她的名字，却不成想，是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
她跪坐在冰冷的地面上，颤抖着手轻轻推了推阿诺，推一下，再推一下，可阿诺始终没有反应，他似沉睡了一般，唇边挂着释然的笑意。
仇隐拧紧眉心，疾步上前，伸手一探阿诺的脉搏，遂沉了脸色，斟酌道：“小阿离……”
只叫了一声，便说不下去了。
萧烨这一剑直取命脉，毫无悬念！
阿离呆愣的看着仇隐有些凝重的神情，即便他什么都没说，她也明白，这个总是叫她“疯丫头、臭丫头、死丫头”的男孩，这个陪她从小长大的男孩，这个总是跟在她屁股后面打转，憨憨笑着的男孩，再也回不来了……
萧烨看着阿离一张小脸又是血又是泪，他的眼神愈加冰冷，上前一把拽起瘫坐在地的阿离，就要将她往自己的马儿那里带。
阿离拼命的挣扎起来，怒吼道：“我要替他收尸！你让我安葬他！”此刻的阿离早忘了尊卑，她发了疯一般的拍打着萧烨死抓着她的手。
萧烨眉头都没皱一下，转身抽过仇隐袖中的鞭子，将阿离一双手反剪在背后，利落的捆在了一起。
一手揽住她的腰肢，一个翻身便上了马。
阿离被萧烨跨坐着放在马上，面对着他，双手反剪在背后，迫使她靠他更近。
这个姿势令阿离又难堪又气愤，还有满心充斥的悲伤，生生将她的眼泪又逼了出来！
萧烨却一言不发，扬手打马，马儿猛地窜出去，消失在夜色的竹林间。
仇隐能感觉到萧烨的情绪有些反常，他放心不下，只匆匆看了眼躺在地上早已没了生息的阿诺，微不可闻的叹了口气，转身跃上马背，追随萧烨而去。
这片郊外的竹林，在经历了一瞬惊心动魄后，又归于宁静，只是空气中弥漫的血腥气彰显着它不再纯粹的碧绿……
萧烨将阿离紧紧揽在怀中，紧到阿离甚至觉得发疼，他却尤觉得不足，好似一松手，怀中的女孩便会不翼而飞，再也寻不见了！
萧烨甚至在隐隐后怕，若今夜他没有及时追出去，她是不是就直接跟着那个小杂役跑了？
她就那么迫不及待要逃离他吗？
本就不稳定的情绪将萧烨带入了一种疯狂的偏执中，令他近乎癫狂，怀中的可人儿不知从何时起成为了他心底里的一种执念，她只能在他触手可及的地方，逃脱一步都不行！
仇隐紧赶慢赶才在靠近府门的地方赶上萧烨，便见萧烨还不等马儿完全停稳，便抱起阿离纵身下马。
阿离既悲伤又气愤，被反剪双手，她几乎贴在了萧烨的胸膛上。
异常炙热的温度透过衣衫传到她的身上，阿离一双明眸通红一片。
她能感觉到萧烨的情绪愈渐不稳，不敢太过刺激他，却又不想完全顺他的意。
萧烨却连迟疑的时间都没给阿离，直接扛起她便大步流星的进了府门。
仇隐想要劝说的话直接卡在了喉咙里，疾步追上，生怕萧烨一个发疯做出什么无法挽回的事。
萧烨脚步未停，在众奴才惊骇的眼神中，堂而皇之的将阿离扛到了自己的住所。
穿过长廊，他直奔自己的卧房，一脚将卧房的门踹开，将阿离扔到了床榻上。
阿离惊慌的抬眼，一瞬间便愣怔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