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1章 我不能对不起她
它的双眸因为激动已经有些猩红。
可一旁的女人却并没有像雪弋想象中的那样，因为豹猫替她说话而感到欣慰。
她眼中更多是难过，甚至是惶恐。
女人摇着头，有些花白的头发跟着她的幅度晃动，她抬起苍老的手，阻止了豹猫继续说下去。
“不是这样的……”她轻声的说，声音微微颤抖。
可豹猫没有听出来女人声音中的不对劲，还在那骂。
终于，女人听不下去了，她忽的爆发，大声呵斥道：“别说了！！我都说了不是这样的！！”
豹猫吓了一跳，雪弋也吓得心里咯噔一下。
女人捂着脸，很多眼泪化成的水珠开始向天空飞过去，她的声音被闷在她的掌心中。
豹猫有些无措，它不知道自己哪里说错了。
但是女人哭了，它的眼神变得心疼，即便碰不到女人的魂魄，它仍然像以前一样，小心翼翼地靠近她，然后蹭了蹭它碰不到的灵魂。
就像以前一样。
它小心翼翼地道歉：“对不起妈妈，我说错话了，对不起……”
“你没有对不起我，是我对不起你们，我还没来得及给你取名字，但是你要告诉这位先生，我女儿在哪。”
带女人来这里的路上，雪弋已经将事情大概给女人复述了一遍。
在说完之后，女人就一直很焦急。
但豹猫仍然有些固执，“妈妈一直很想让她陪你，这样她就可以陪着妈妈了，妈妈，你可以生活在这，我们可以在这里待一段时间再去冥府，到时候我也会陪你一起，她也会和你一起，妈妈，你不开心吗？”
女人摇头，她垂眸便看见豹猫纯净真挚的眼神。
那里面并没有她自己的倒影。
“我不开心。”她说，而后女人又张了张嘴，半晌没发出声音。
雪弋叹了口气道：“因为你不是她的亲妈，她是你买来的孩子。”
真相让豹猫愣在原地，也让女人的表情更加痛苦。
虽然豹猫是个妖精，但在人世间修炼了三百多年，再不懂法律也略知一二，人口贩卖在新华夏成立之前的旧社会就已经是犯法的事情。
更不用说是现在的社会。
可豹猫还是不愿意相信，因为女人在它心中的形象是圣洁的，是完美的妈妈。
“妈妈，她说的不是真的，对不？”
可女人的回答是，“她说的是真的。”
因为先天的原因，女人无法生育，但当年的医疗条件很差，结婚之后女人才发现自己身体上的缺陷，丈夫恼羞成怒，当年的社会，无法传宗接代是一件塌天的祸事。
结婚没到一年，男人以及他家里人就用这件事情提出了离婚。
女人用了很多办法都没能让自己怀孕，很长一段时间她甚至精神还出了问题。
直到她在一个朋友那里听说了可以买孩子。
而陈姨，是那个被她买来的孩子。
她带着买来的陈姨又重新找到了前夫，谎称孩子是前夫的，那时候医院的dna亲子鉴定技术还不是也很好，年轻的女人又漂亮，男方家便又重新同意了和她复婚。
可陈姨是个女儿，男人一直想要个儿子。
时间一长，陈姨的肚子还是没有动静，便又打起了再买个孩子的主意。
原本就怀疑女人的婆婆跟踪她，发现了她买孩子的事实。
这下事情一发不可收拾。
最后的下场是——陈姨从小就被非打即骂，而女人很少维护她。
因为陈姨只是女人用来拴住丈夫的纽带。
她对小猫小狗那么好，只是为了让自己的良心好过一些，因为陈姨小时候养过一只流浪狗在村里，被奶奶知道后，当着陈姨的面打死，当晚便被做成了狗肉吃掉。
这是女人埋藏在心中的痛。
陈姨长大后便离开了家，很小的时候她就知道自己是被买来的。
长大后有了钱，陈姨也想过找自己的亲生父母，但功成名就之后，陈姨得到的消息是——当年她的亲生父母为了找她花光了所有的积蓄，两人已经相继离世。
说到这，空气中消失的眼泪越来越多。
女人沙哑又苍老的嗓音悲鸣着，“这都是我的错，是我年轻的时候犯下的错，我老了，亭亭还能照顾我给我大房子住，还给我请保姆已经是对我的恩赐，我知道她心里还怨我恨我，你们快把她放了，否则我永远都不会原谅我自己。”
这真相让豹猫僵化。
它无论如何也想不到，自己心中神圣完美的妈妈原来做了这么多对不起陈姨的事情。
在它眼里不孝顺的陈姨，才是那个受害者。
女人近乎绝望道：“你快把她放了好不好？我已经很对不起她了，我不能再对不起她了，还有那些人，他们都是无辜的啊。”
豹猫的妖丹力量正在渐渐丢失。
女人的声音将它从震惊当中重新拉了回来。
但它的执念还没有消失。
近乎偏执一般，豹猫说：“就算是这样，我也不要让妈妈孤单一个人上路，我们都应该来陪你。”
“你什么意思？”女人愣住。
豹猫笑，它的胡须颤了颤，“从阵法开始的那一刻就没有办法逆转，那些人已经被我杀死，人死不能复生，既然妈妈你活不了，那他们也不应该在这个世界上活着！！错的又不是你，是那个男人，是那个男人一家，妈妈你应该早一点告诉我，在我放弃妖丹之前，我应该先去替你杀了那个男人一家然后再来陪你。”
它已经疯了。
已经入魔了。
话音落下，周围忽的开始挂起大风，雪弋现在想骂人，自己好不容易冒着危险去冥府把人给捞上来。
结果碰上这么个变态猫。
她气的开始骂人，“你是不是有病啊，你想陪你妈你就去死呗，你非拉着人家一起，你清高你了不起，你陪你妈你要别人命？”
“我真服了你了，我今天不把你这小兔崽子给弄得飞灰湮灭我就枉为人我。”
亏得她还对这个豹猫生出过那么一点点的怜悯之心。
呸！！
她刚准备出手。
一旁一直没有说话的鹤年忽的开口。
“你太过分了，简直枉为妖类，我今天就替天行道，除了你这妖猫！！”
紧接着鹤年一个大招，雪弋甚至还没来得及看清楚鹤年是怎么使用灵气攻击的。
刚才还一副大义凛然的猫惨叫一声，在原地消失了。
雪弋转过头看着双手叉腰一脸气愤骂街的鹤年。
好家伙，这深藏不漏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