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被套路了2
钟离月赶紧摇头，又抬手一指：“更确切的说，是那个台阶底下。”
她觉得这样回答也不对：“哦对了，你说的也对。我的车就停在这里。这附近应该有监控，你应该能看到吧？”
她心里忐忑：那天晚上的雾很大，能见度很低。她开车时开了雾灯，监控能拍到，可是停车熄火后，没了车灯，监控还能拍清人吗？
她穿了深色外套，阿信穿了那件深紫色卫衣，都很暗，不是吗？
看杨峥没有回答，她又接着解释：“我跟阿信刚回国那会，我一个人带着他。他放假了，我还没放假，他就跟着我来学校。有时候他悄悄自己跑出去玩，后来我就跟他说好，万一跟我走散，就在这个台阶下等着我，正好也能遮风挡雨。”
杨峥凝神皱眉，抬手一指：“所以，你在凌晨3:15分到了这里？”
钟离月突然不敢说的过多：“是。不过应该大概是这个时间。我着急接阿信，没太注意看时间。对了，我有手机短信的记录，之前给徐警官看过的。”
杨峥点头，什么都没说。
钟离月掏出手机，翻出跟阿信的聊天记录，再次让杨峥看。
他又翻看了一遍那些对话，看完不置可否。
停了一会，他又示意：“跟我到这边来。”
他们又沿着来时的路往北走了一小段，走过小树林，站定。
这个位置视野绝佳。
他们能一眼看到小树林，能灯塔，能看到灯塔下面的“七姐妹”礁石群，回过头也能看到停车场和大礼堂，大礼堂后面不远处的红色宿舍楼，以及更远处的c大教学楼群。
杨峥抬手指了指礁石群，问道：“你从小在这里长大，你注意过涨潮退潮吗？”
钟离月奇怪问：“潮水吗？我知道跟月亮有关，跟着农历日期变化，涨潮退潮时间一直会变化。至于潮水什么时候涨，什么时候退，有什么规律，我从来没注意过。”
杨峥：“这里一天24小时内，有两个潮水。也就是说退潮两次，涨潮也有两次。中间间隔十二个小时。你看，现在不到上午11：45，正在退潮，那头天晚上的11:45，也应该是退潮时间。”
他说完，又转头问：“我这么说，你听懂了吗？”
钟离月重复：“懂。但是这个时间应该是变化的吧？”
杨峥点头：“对。这个时间不固定，每天都顺延一点时间，跟着月亮一起，从月缺到月圆，完成12个小时的更替变化。”
钟离月点头：“对，我记得小时候，大人带着我们来沙滩上捡花蛤，有时候是早上，有时候是下午。那时候也不懂。”
杨峥：“你看现在的‘七姐妹’。七块巨石，现在还没全部露出来，只有老二和老三露了头。”
不用他说完，钟离月也看得到。
“七姐妹”的高度差别不算很大，可还是有些高低不同。
杨峥低头看了看手表：“等到七块石头全部露出来，大概要到12点。陶萌是在下面‘老五’那块石头上发现的。所以她出事在晚上的12点以后。”
杨峥又问：“你出来接阿信的那个点，正好是潮完潮那段时间。我们接到报警，来到这里的时间是早上6点多，那个时候，潮水还没涨到‘老五’。要是海水淹没了这‘老五’，别说我们看不到现场，估计连……”
他的话没说完，钟离月很清楚：“我懂。你别说了。”
要是潮水涨到了“老五”的高度，那陶萌，恐怕连个人影都见不着了。
杨峥不再说话，示意她跟着自己走：“我记得小时候，我也来这里捡过花蛤，还挖过海葵。海葵难得，我妈特爱用海葵包饺子。猪肉馅儿里，添上点海葵馅，那能鲜掉眉毛！”
他抬脚转身，等钟离月跟上来的时候，很自然的抬手看了看手表。
他一边走一边说着小时候赶海的趣事，似乎在让钟离月彻底放松。
等他们走到一处小门，杨峥停下来，看了看手表说道：“这是你家那个别墅小区。”
钟离月这才发现，她跟杨峥此刻，正站在自家的小区后门。
杨峥歪了歪头示意：“我认认门，看看你家是哪栋？”
小区后门也有保安，能住在这里的业主，都不是普通人，物业的服务也很到位，甚至知道每户人家都有哪些人，刷脸就能进入小区。
当然这个“刷脸”，不是真的刷脸，全靠保安的识别。
进了后门，是一条南北人行道，人行道两边分别有两栋独栋别墅。
经过一栋别墅，再转过一栋邻居家的别墅，就到了倒数第二排靠海那侧的别墅——正是钟离月的家。
杨峥再次抬手看表：“整整五分钟。”
钟离月不可思议的瞪大眼睛。
杨峥确认一般，再次点点头：“没错，确实是五分钟。从我们刚才站的地方，走到这里，不过也就五分钟。”
钟离月想邀请他去家里坐坐。
杨峥却摇头拒绝，示意她跟着自己往停车场走去。
走出小区后门，向北走去，杨峥又说道：“你选择开车出门。那你开车的路线？”
钟离月明白他的意思，解释道：“从车库出来，出门往西，经过五户邻居，到了小区南北主车道上，一路往南开，开出小区大门，再往西拐，第一个红路灯，再右转向北走，走到学院街，还得再往西绕一点，才能从学校西大门进去，一路开到底，才能走到学校大礼堂的停车场……”
杨峥说道：“你这样开车，绕这么多的路，就算一路绿灯，十分钟？”
钟离月想了想那天晚上的时间，她担心阿信，出门的时候，还有到了停车场，都有注意过时间：“不止十分钟。那天晚上还有大雾。我开得更慢……”
杨峥又说了一句：“所以，他在大礼堂台阶下等着你开十几分钟去接他……他自己却不用五分钟的时间走回来？”
这句话说的理所当然，却让钟离月莫名起了一身鸡皮疙瘩：“不是我替他解释。是他小时候就有这个习惯，遇到事情走散了，咱们就在这里见，哪里也别去。”
杨峥不知道有没有听进去她的解释，自顾说道：“别人我不知道。可是我小时候有个习惯，我如果不高兴了，我会去灯塔那儿。在这附近长大的孩子们应该都知道，灯塔下面，有个小洞穴，那里既然遮风挡雨，还看不到人。心情不好的时候，是个好去处。”
钟离月浑身颤栗，不知道该说什么。
杨峥自顾自继续说道：“在那里，除了自己，就是海天一线的景观，听着巨浪拍击礁石的声音，人和大自然融为一体，这样就能忘记原来的烦恼。因为人在威力无穷的大自然面前，实在太渺小了，那些烦恼也变得不值一提！”
钟离月已经不知道该如何说了，好像他有看透人心的本事。
杨峥突然改了话题：“初中的时候，咱们俩坐过同桌吧？好像就坐了一个学期。”
他说了“好像”，其实他很确定。这不过是成年人之间说话的艺术而已。
说话间，他们走就已经走到了灯塔旁的那个小斜坡。从斜坡下去，就是那个小洞穴，那天晚上阿信待着的地方。
斜坡下面正对着的，就是“七姐妹”中的老五——陶萌被发现的那块大礁石。
此时正在退潮，老五上面还有一点小水洼，很快这块石头将完全裸露出来。
杨峥又说：“我不知道你还记不记得。其实本地孩子一看这个‘老五’露出来，就知道可以赶海了，等到‘老五’马上要看不到了，就知道要涨潮了，赶紧要往岸上走了。”
钟离月艰难的点头，嗓子里似乎堵上了一团棉花。
杨峥又指着“七姐妹”里面最小的那块，那块礁石位置在大海的最里面，离岸边距离最远：“每个月有那么两三天，退大潮的时候，这块‘老七’才能露出来。这块石头露出来了，才能踩着这块石头，爬到前面那个‘长生石’上。”
杨峥说的这些，钟离月都知道。
在灯塔前面不远，有一块看起来像是蒙古包一样的礁石，名字叫“长生石”，要等退大潮的时候，才方便从“七姐妹”上一路爬过去。
所以“长生石”一般能爬上去的机会比较少，好不容易落大潮了，小时候附近的小伙伴，胆子大的，就约着过去挖海蛎。“长生石”上的海蛎一般个头大，能挖到的也更多。
钟离月的手心出了汗，她不敢开口，她怕一开口就说错了什么。
此时潮水退的差不多了，“七姐妹”已经露出了大部分。
杨峥邀请她：“来，跟我一起走一下这些石头。”
钟离月摇头：“不行，我不知道你要来这里，我这鞋不行。”
她穿了一双低跟皮鞋，虽然跟很低，可毕竟有点儿跟，在石头上爬上爬下，显然不合适。
可杨峥并没理会她，人已经沿着斜坡下去了。
钟离月害怕他去那个洞穴，或者阿信在那个洞穴里留下过什么痕迹，便也只好跟着下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