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第 44 章
甚尔拖住了芥川, 隐隐有压着他打的架势。“天与咒缚”几乎是人体身体强度的极限，芥川即使拥有成长潜力难以估量的异能“罗生门”，在伏黑甚尔面前也应对得越来越勉强。
“你为什么投靠了大庭叶藏？”芥川咬牙抵挡住了甚尔的一击, 脸色愈发苍白, “他不是当初杀死你的仇人之一吗！”
伏黑甚尔就像是耍弄木棍一样抡圆了钢铁制成的路牌，轻轻松松借力跃起, 用掰下的一截钢管缠住一卷“罗生门”狠狠向外拉：“只有永远的利益, 没有永远的朋友或敌人, 你们那个大脑门儿首领没教过你吗？”
“大庭叶藏能给你什么利益！”
“一个答案。”甚尔漂亮地向后翻去, 手里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揪住了“罗生门”的一角，“一个只有他能给我的答案。”
芥川张口再想继续问，但他不由自主地突然向旁边飞去——
“小朋友不要问那么多问题，以为自己是大耳朵图图吗，你是图图小好奇, 你有问题数不清？”甚尔的身影骤然模糊，仅仅留有一道残影留在原地，“回你的港口幼儿园问问题去吧！”
就像是铅球投手一般，甚尔抓着“罗生门”, 无视芥川应激放出的万千道荆棘黑刺, 他瞬间将“罗生门”所连接着的芥川一甩而出！
一号选手，伏黑甚尔, 打破世界纪录！
甚尔选手成功了！甚尔选手成功了！他为禅院家争得了荣誉——哦, 甚尔选手说他已经不代表禅院家参赛了, 他就想问问金牌究竟是不是纯金，第一名有没有奖金！
为了甚尔选手, 让我们升黑白狗狗旗, 奏汪汪歌！
就在甚尔将芥川甩下大楼, 一举解决这个港口黑手党的隐患之时，烟雾中，七海和“大庭叶藏”的战斗也即将要有一个结果。
随着晚风将烟雾逐渐吹散，七海建人从地上拾起短刀，平静地抖去了上面的血珠。
“任务完成，可以下班了。”
他看着地上眼神逐渐涣散的白发青年，没什么情绪地从西服内袋里摸出手机拍了一张“大庭叶藏”的死相，然后给中原中也和菲茨杰拉德分别发了过去。
“[图片]任务完成，请尽快结清尾款。”
中也的信息回得很快：“你在比赛现场？你遇到芥川了吗？你有没有遇到guild的人？”
看来中也也是一个十万个为什么，但是七海不是甚尔，他没有带儿子然后被迫看早教动画片的经历，自然也就不知道中也此时急切发问的样子像什么。他斟酌一番，单手“啪啪啪”在键盘上飞快敲击回复：
“是的，我在比赛现场。”
“我遇到了芥川先生，原本我在和他共同攻击大庭叶藏，但在战斗过程中他遇到了阻挠。”
每一句都要好好地带上标点符号，这是一名受过良好教育成年人一丝不苟的原则。
至于最后一个问题，guild方到目前还没有人出现，他确实没有遇到。在这一点上七海没有必要说谎，于是他如实回答：
“guild——”
敲到这里，甚尔提着路牌突然杀意毕现地向他踏步飞来！
又怎么了？
杀意铺天盖地，明确地对着他和脚下的这片小空间如同海啸中的灭顶海浪一样盖下来。七海原本还有一丝甚尔只是对着他身后敌人出击的侥幸猜测，但是当他发现甚尔黑豹般的眼锁定的地方从未偏移后，那一丝侥幸如微弱火苗摇曳着熄灭。
伏黑甚尔想干什么？杀他，还是杀此时躺在地上处于假死状态的小智？
七海没有时间思考，他大拇指一抖，本能地按下“发送”键。金发诅咒师顾不上手里仍然不断发来信息的手机，抬起短刀就打算越过地上“大庭叶藏的尸体”挡下甚尔这一击。
不能后退，后退就是将小智暴露给甚尔，这时候只有迎击才能保全二人！
“闪开！”甚尔低声咆哮道。
他对着七海的攻击不闪不避，手中路牌径直对着“大庭叶藏的尸体”劈下！
他只想攻击小智？
“为什么？”七海瞳孔骤缩，“这是报复吗？你还在记恨叶藏！”
“蠢货，你们该感谢我！”甚尔咬牙，手中用力更深，“从这家伙身体里滚出来！”
原本能够将小智彻底斩成两截的铁质路牌竟然在他身上约一厘米的上方就遇到了一层薄薄的阻碍，就算是“天与咒缚”的强力也无法再前进分毫。
是五条悟的“无下限术式”？
七海的念头刚转过一圈，但紧接着，“大庭叶藏”身上就爆发出一阵颜色杂驳的光芒，两种不同的咒力同时将一股黑气排斥而出。宿傩罕见地从衣兜里探出头，神色凝重地抬手：
[邪魂冰结]！
那股黑气在宿傩咒力的逼迫下无处遁逃，它被挤压得逐渐凝实，最终隐隐出现一个熟悉的动物形状。
那是一匹马！
“萨米基纳？”宿傩从动弹不得的小智身上飞起，手中开始汇集咒力，“你这家伙是从哪里潜入他身体的？”
黑气张开马嘴，“咴咴”地发出了似人非人的古怪笑声。
“魔术的奥秘是你们这些咒术师永远参不透的，我们七十二魔神的魔术又怎么可能被你们察觉？我是能和死者对话的萨米基纳，区区咒术师拙劣的降灵术和你们可笑的演技在我眼中就像是孩童的游戏！”
甚尔再度斩向黑气，但黑气在散开后再度聚起，毫发无损。
“这个降灵师根本就没有死，这种简单的事情瞒不过我的眼睛。既然你们打算联手演戏来欺骗我，那我就如了你们的愿，让真正的死亡降临于这片高台，用三番五次打乱我计划的诅咒师的灵魂填充圣杯的内部！”
萨米基纳不是那种话多起来就忘乎所以的反派，它在短暂的兴奋后就立刻着手准备正事，那一缕黑气也在宿傩和七海的双重攻击下炸开，消散在黑夜里。但所有人都意识到，黑气的消失只是一个开始，萨米基纳的攻击还在后面等着，当务之急是带着被黑气侵蚀后就四肢无力的小智迅速离开。
七海刚弯腰准备抱起小智，白发青年却艰难地抬起手，软软地将他推开。
“我逃不掉的。”他努力抖动灵魂，加速咒力循环，却一丝一毫都没法顺利控制自己的身体，“他正在使用降灵术，试着‘大庭叶藏’的灵魂拉扯到他准备好的躯体中……他想要降灵我，一会儿我也不知道这个空壳里会被塞进什么孤魂野鬼。你们别管我，自己先逃吧。”
“不能用[无为转变]把你的灵魂变回原本的样子，避开他对‘大庭叶藏’的锁定吗？”七海低声问。
“被他锁定之后，我就不能随意变更灵魂形态了。”小智苦笑一声，“我的灵魂状态有些复杂，一时半会儿也解释不清楚，总之你们先把我的身体留在这里，我有办法对付萨米基纳，也能确保你们的安全。”
甚尔和七海对视一眼，甚尔瞬间起跑，向着大楼边缘毫不留恋地一跃而下。
七海没有移动，他站在原地，抬头望向依旧阴云沉沉、不见月光的黑色夜空。
“那接下来就又要拜托你了。”他说，“继续一起战斗吧。”
楼顶的地面上亮起了庞大的魔法阵，繁复玄奥的无数个小阵法勾勒缠绕，最终汇集向天台正中，献祭一般地亮起包围中心的圆圈，将七海和躺着不知生死的石川智容纳其中。
萨米基纳的身影在黑云中若隐若现，他展开双臂，喃喃念诵着古老难辨的咒文，然后在触碰到“大庭叶藏”灵魂的那一瞬间即刻双蹄合十——
降灵术·灵魂转移！
一缕珍珠白的气体从石川智身上浮出，七海徒劳地想要伸手将它压下，但这缕温暖的风只是在七海掌心柔柔地盘绕了一圈，然后就径直穿透他的指缝，飞向了不可见也不可及之处。
小智的魂魄已经被勾去了吗？！
七海的手按在“大庭叶藏”的脸上，还未等他从再一次失去朋友性命的短暂恍惚中清醒，他的老同学就再一次睁开了鲜红的双眼。
……不，是四眼。
“把你的手撒开。”
七海触电一样收回手，“大庭叶藏”矫健地坐了起来——不，此刻这个从地上站起，自在地活动手脚的人应当被称呼另一个名字。
“那叫什么，大庭宿傩？”一个熟悉的声音从青年喉咙里传出，带着微微的笑意，“这样不太好吧，搞得好像你嫁给了小智一样。我可不会坐视自己家的孩子把你这种会闹得家宅不宁的媳妇带回家哦？”
两面宿傩掐向自己的脖子，他的声音又恢复低沉：“你这种喜欢开低级玩笑的和尚是会被打入无边地狱永世不得超生的，信不信我现在就把你从根本上抹杀，让你灰飞烟灭？”
七海难以理解眼前的景象。占据石川智目前身体的变成了两面宿傩，而他身边似乎还有另一个灵魂——那个灵魂正是他此时应当在房间里绞尽脑汁编应付咒术高层报告的学长夏油杰！
夏油杰的声音不再响起，似乎是默认了宿傩对这具身体的掌控权。宿傩吐出一口气，他衣兜中的棉花咒骸此时软塌塌的毫无动静，已然是一具普普通通的布偶娃娃，其中真正的灵魂已经转移到了石川智的体内。
“用傻小子的说法……我这算‘游戏代练’。”宿傩活动活动手指关节，发出“噼噼啪啪”的响动，诅咒之王抬起头看向天空，眯起眼睛，“那就让这个时代看看，我能用这个垃圾账号打出什么样的操作吧。”
说完之后，他自己也微微地冷笑了一声：“跟那家伙学了那么多奇奇怪怪的现代话……算了，也算是一种新体验。”
萨米基纳察觉到下方异变，加快吟诵起圣杯炼成法阵的咒文。在越来越刺眼的魔法阵激活光芒中，诅咒之王合起手掌，属于大庭叶藏秀美的脸庞此刻露出了狂野桀骜的笑意：
“伏魔御厨子！”
今天为您送上餐桌的头菜——
马肉刺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