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1 章
“我再问一遍，谁是平谷正一？”
名为七海建人的诅咒师微微抬起下巴，细长的冰凉的双眼从五人脸上一一略过，仿佛毒蛇的蛇信顺着视线舔了过去。他用带着浓厚鼻音、平板却清晰的声音低低地说：“我只要平谷正一的命。但如果没有人回答，我就只能把你们全杀了。”
这时候石川智才察觉，那五个人都活着，只是他们被极大的恐惧牢牢地压住了喉咙，让他们除了聚在一起发抖之外做不出其他任何事。
被威胁过后，那五个人立刻有了动作，三四只手慌慌张张地将一个满脸痘痘的青年推了出去：“他！他是！你看他衣服上有名牌！”
“我不是！”痘痘男吓得都破音了，“这件衣服是别人换给我穿的，不是我的！”
“他在撒谎。”会读人心的宿傩悄悄“耳语”给小智听。
七海建人轻轻松松地将砍刀架到了痘痘男脖子旁，明明是掌握着他人性命的杀手，小智却从他眉目间看出一丝消极厌倦。
“你半年前伤害的那个女孩得了创伤应激障碍和抑郁症，上周自杀了。她的父母认为收容三年根本不能惩罚你，所以他们委托我取你性命。”
诅咒师和整个少年院格格不入。他穿着一身笔挺的西装，脸颊瘦削，眼窝深陷，金发用摩斯固定得一丝不苟，看起来更像是个拥有外国血统、宽肩窄腰身材优越的模特，嘴上却轻描淡写地说着买凶杀人的勾当。
唯一让人意识到这个荒诞构图能够成立的，是诅咒师手上仍在滴血的短刀。
这个画面过于有冲击力，小智在看到七海建人突然出现后一时没有反应过来，还没等宿傩换个二郎腿跷好好看戏，他突然大喊了一声：“等一下！！！”
宿傩一条小腿翘在空中差点被震得栽下来。
“不要杀他！”小智向七海建人冲了过去，“住手！”
要是那个痘痘男被杀了，那他的任务又要怎么完成？！五缺一可不能结算拿奖励啊！
七海看向小智，语气平静，但手上短刀丝毫不动：“你又是谁？”
宿傩突然支棱起来：“你要把那个‘我是要成为诅咒之王的男人’的自我介绍再重复一遍吗？”
小智：？
怎么，你倒喜欢上了？！
夏油博士也很关心：“需不需要系统帮你再准备几个自我介绍？今天有《博人传》模板哦。”
那不必了！他自己可以！！！
不知道是受《博人传》刺激还是为了完成任务，又或者是七海建人隐藏npc的身份刺激到了全结局收集玩家，小智现在勇气十足——
“我是神奇咒灵训练师石川智，今天要一个不少地把这五个人都解救出去！想要杀他，你必须要过我这一关！”
【[七海建人]好感度+10】
【[七海建人]好感度已经达到[肝胆相照]，玩家获得奖励：buff[三七分的青春]】
【[三七分的青春]：玩家在战斗中攻击敌方的三七分点，攻击力+50】
【当[七海建人]好感度达到[生死不离]时，[三七分的青春]将进阶为[永不分离的青春]，玩家在战斗中攻击敌方的三七分点，百分百打出“黑闪”效果】
……？
为什么啊？！
难不成他刚才自我介绍的样子特别帅气特别迷人，直接征服了对面那个诅咒师？
那为什么昨天宿傩和五条悟的好感只加了5？宿卡丘你不觉得你有点太苛刻了吗！
宿傩：关老子屁事？
七海建人在听到小智的自我介绍后瞳孔瞬间紧缩，下一秒，他突然抬起手，奋力向着小智掷出了手中的短刀！
短刀卷着疾风笔直飞来，挟着汹涌咒力，仿佛它要砍掉的是石川智的头颅——
“闪开！”
小智只是眨了一下眼睛，当他睁开眼时，短刀已经擦着他的耳朵飞过，而原本在十米开外的七海建人竟然瞬间出现在他的面前，单手揪住他的衣领，向着墙边狠狠一推！
“铛！！！”
短刀和一记更加凝练可怖的咒力攻击撞到了一处，在石川智原本站立的地方冲开了一块深坑。被七海一下推到地上的小智摔得屁股剧痛，一下子站不起来也看不清前方，哭唧唧地在脑海里抱怨：“他扒拉我！说好的好感度80生死不离呢？他扒拉我！”
夏油博士一边分析对面的攻击还一边赶紧哄孩子：“让宿傩给你吹吹就不痛了。”
宿傩意外地没有骂骂咧咧，小小的粉毛诅咒之王挡在皱着脸揉自己屁股的石川智身前，神色有些奇怪地看着那道深坑，还有从背后偷袭的罪魁祸首。
一个长相怪异、四只眼睛外凸还有红色小辫儿的长条暗青色咒灵飘浮在门口，和重新捡起砍刀的七海建人对峙着。但那咒灵的注意力也并不在七海身上，它怪异丑陋的脸转向石川智，大嘴咧开，似乎是想要挤出一个代表快乐的笑容。
“对面那个就是你这次的任务目标，‘咒胎戴天’。”夏油博士同时提醒小智，“它身上带有宿傩的一根手指。”
石川智反应了过来：“也就是说，它和宿卡——宿傩实力相同，但只要我击败它，宿傩就能再升5级？”
“没错。”出人意料的是，这回接话的是宿傩本人，“如你所见，我一根手指就能摁死的经验包来了。”
小智在恍然之余，突然伸手戳了一下宿傩的后脑勺：“你什么时候学会用‘经验包’这种词的？”
宿傩烦躁地把他的手指扒拉下来：“我也在学习！”
小智偷偷笑了一下，然后努力忽略屁股上的痛楚，一个鲤鱼打挺从地上站了起来。
“哟西！那就战斗吧！以二对一，优势在我！”他拔出腰间的猴子水枪，“夏油博士，给我对面的信息！”
【[咒胎·戴天]
等级：5级
属性：恶
分类：手指咒灵
特性：嘴炮，不会读空气
身高：？？？（反正比现在的宿傩高）体重：？？？（反正比现在的宿傩重）
捕捉率：0
喜欢的地方：充满负面情绪的少年院】
“等一下。”小智匆匆扫过图鉴后被其中一个词吸引，“嘴炮是什么意思？”
还没等夏油博士回答，小智很快就意识到“嘴炮”是怎么回事了。
下半身还被“茧”包裹着的咒胎鼓起腮帮子，放在女孩子和小智身上做很可爱的动作在它脸上只让人觉得一阵恶寒，七海建人和宿傩一起动了起来，因为下一秒，咒胎戴天就恶狠狠地从口中吐出一股烈焰！
那是纯粹用咒力凝结成的火焰攻击！
“原来它是用嘴吐火攻击，所以特性才是‘嘴炮’。”小智跑向和七海建人相反的另一头，手上举起猴子水枪，一刻不停地调整瞄准，“其实我觉得有另一个名字更适合它。”
夏油博士问：“什么？”
咒胎的头像是向阳花一样转向它的目标，作为攻击前摇的腮帮子又一次鼓了起来。看准时机，就在咒胎张开嘴，烈焰即将出口的那一刻，小智扣下水枪的扳机，蕴含咒力的水柱违背物理常识一般倾泻而出，直接将咒胎的攻击浇熄在萌芽！
“——葫芦兄弟里面的火娃！”
夏油博士：……你的阅片单还挺丰富。
站上小智头顶的宿傩抱怨了一声：“你这小子怎么到战斗的时候话突然多起来了？”
“因为我擅长在游戏里战斗，擅长带来自信，自信的人话最多。”石川智快速确认了一下七海建人的方位，诅咒师目前是友非敌，他没必要戒备，“下次攻击咱俩配合一下，我先滋水，然后你——”
“我知道，我读到你的想法了。”宿傩打断小智，“这种货色根本不需要战术解决，不要指挥我！”
“那我拜托你好不好？”小智熟练地根据以前打galgame的经验切换口风，“我一个人不行，只有超厉害的宿傩大人帮忙才做得到，拜托拜托~”
宿傩：…………
【[两面宿傩]好感度+10】
【[两面宿傩]好感度-10】
【[两面宿傩]好感度……】
【[两面宿傩]好感度剧烈波动，目前无法准确读取】
夏油博士都震惊了：“你从哪儿学来的这个？”
“恋爱攻略游戏，有时候我会玩玩转换心情。”小智也被宿傩疯狂起伏的好感值吓到了，“我刚才是不是说得有点过头了？对不起啊，我模仿的是恋爱游戏里面女性角色的台词，可能确实有点恶心……”
宿傩没给评价，他只是用很复杂的眼神看了一眼小智。小智有点读不太懂那是什么意思，可能这就是三分讥笑、三分薄凉、四分漫不经心吧。
宿傩：你再不闭嘴我就放任火娃把你喷死。
小智立刻转移话题：“对了，夏油博士，为什么刚才水枪喷出来的水流那么强劲？系统奖励的这个水枪有什么特殊之处吗？”
夏油博士顿了顿，半晌后他轻描淡写地说：“不是水枪特殊，是你刚才用出了咒力。”
在节奏飞快、自身要保持高速移动的战斗中，小智没有这个余裕去细细琢磨夏油博士的话，他只是囫囵听了又囫囵记住：“哦，我会用咒力了，好耶！”
话音刚落，他又迅猛出手，瞬间用水柱浇熄了咒胎的下一波攻击：“你是火娃，那我就是水娃，看我的水猴子喷水！”
夏油博士：……水猴子这梗过不去了是吗？
石川智没追究，但是宿傩察觉到了什么。趁小智高高兴兴用新技能玩水枪滋水，两面宿傩绕过吞食了他部分灵魂的宿主石川智，直接找上了寄宿在这具身体里的另一抹残魂。
“你对他的灵魂做了什么？”他直截了当地问，“[咒灵操术]是你的术式，但之前用来修改我灵魂形态、这次又让他拥有咒力的术式不是你的吧？”
夏油杰的残魂闪了闪光芒，仿佛是活生生的教祖在笑。
“既然诅咒之王都已经看出来了，再问我岂不是多此一举。”
他避开两面宿傩锋锐到扎人的魂魄，重新找了一个角落蜷缩起来：“[无为转变]是不是我的术式并不重要，只要它能随心所欲地为我所用，那就够了。”
毕竟拥有这个术式的咒灵早就成了咒灵玉被吞吃入腹了，不是吗？
只不过比起其他咒灵，真人的味道确实更令人作呕一些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