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 章
宿卡丘显然并不想在碰瓷的路上走得更远，他在咒灵球里愤怒地发出一些令人难以辨认的奇怪声音，“砰砰”撞击塑料扭蛋外壳，石川智甚至还听到一句“等老子出来就把你们全吃了”这种小学生级别的威胁，但就是没听到他叫“皮卡皮卡”。
小智还是有一点点失落的。
但是音效方面的缺失不会打败坚强的游戏宅，小智习惯性地伸手在面前一抹，心里默念：“菜单。”
虚拟投屏再一次出现在他面前，游戏的菜单栏包括【图鉴】【咒灵】【背包】【地图】等选项，小智扫了一眼朴素到简陋的ui界面后，选择了【图鉴】。
游戏刚刚开始，目前解锁的咒灵图鉴也并不多。此时小智能查看的也只有[两面宿傩]和[夏油博士]两个人的档案。
夏油博士的档案非常短。
【[夏油博士]
性别：男
研究咒灵的权威，对四千多种咒灵的习性和特点了如指掌
讨厌猴子】
…………
等等，为什么要特意标注出来他讨厌猴子？
夏油博士你不要仗着图鉴是你自己写的就在上面胡编乱造啊！
“夏油博士，夏油博士。”小智叫他。
夏油博士慢吞吞地在他脑中回应：“怎么？”
“你讨厌什么猴子？”小智问，“毕竟猴子也分很多种，有会泡温泉的猕猴，毛绒绒又长相可爱的金丝猴，会和游客进行背包究极之战的峨眉猴，当然还有孙悟空——夏油博士你讨厌孙悟空吗？你小时候会不会因为是班里唯一一个讨厌孙悟空的小男孩而感到孤独？”
夏油杰：………………
夏油杰：“你再多说一句你也是猴。”
怀着极大的不解，小智乖乖闭上嘴，点开了两面宿傩的图鉴。
【[宿卡丘]（两面宿傩）
等级：5
属性：恶
分类：厨师咒灵
特性：四手联弹
身高：？？？；体重：？？？
捕捉率：0
喜欢的地方：里梅二娘包子铺（已倒闭）】
……厨师咒灵和四手联弹是什么东西？
里梅二娘包子铺又是什么绝对拿不到营业执照的奇怪店铺——里梅二娘和孙二娘难不成是孪生姐妹吗？！
所以说夏油博士这种图鉴真的不是你胡编乱造的吗！？
小智眯起眼睛看了一会儿图鉴，然后又盯着手中逐渐安静下来的咒灵球看了一会儿，小声问了一个问题：
“宿卡丘，难不成你其实是个喜剧角色？”
接下来小智就有幸听到了千年之前日本的奇妙骂人话，诸如“我都不稀罕拿你的脑花下火锅因为里面什么都没有”、“菅原道真见了你都立刻被超度了因为他发现日本小孩的智商彻底没救”之类的，异常丰富了他的古文词汇库，还让他明白原来两面宿傩在喜剧角色之外还是本作的吐槽担当，可谓是灵魂咒灵，与另一个小智的皮卡丘比起来真是不相上下。
谢谢宿傩哥，皮卡皮卡！
被宿傩逼逼了一通并没有影响到小智。他退出了图鉴系统，还没考虑好究竟是要点进【背包】看看目前的持有物，还是看看【地图】里面自己的所在地，就在他伸手，即将要戳上屏幕之时——
房间门被推开了。
小智抬起头，和门口的一黑一白两个青年正对上眼神。
……不，这种说法不严谨。
他只和那个黑头发的青年对上了眼神，因为那个白发青年戴着眼罩，目测是个盲人——而那个黑头发的青年他碰巧认识，刚才还与他就胡编乱造的咒灵图鉴展开了一番友好交流。
“夏油博士？”他茫然地问，“你刚才是去换衣服了吗？旁边这位是新的npc？”
不知道为什么，夏油博士看起来也非常困惑。
“那个是我，不过和作为图鉴的我并不是同一个人。”夏油博士的声音在小智耳边响起，“每个游戏都有引导员，引导员大部分是以游戏中角色的形象出现的，但是在游戏剧情中的角色并不会记得自己作为引导员时的所作所为。所以你大可以把他当做区别于我的另一个npc。”
确实，毕竟在剧情里面的npc怎么也不会对玩家说出“氪金吧，氪金之后你就会变强”这种鬼话，但是引导员一定会满面笑容地在领人去看抽卡界面后再打开“商店”叫你抓紧时间氪648优惠礼包。
哦，对，说起来……
这个游戏，能氪金吗？
五条悟和夏油杰看着那位不知道是谁、也不知道用什么方式入侵了宿傩容器处刑房间的少年突然开始对着空气做奇怪的动作——他伸手在面前一抹，完全无视了门口的两位特级咒术师，对着虚空中的一点专心致志地点点划划。
……这人是谁啊？
五条悟上前一步，发现石川智对他的动作毫无反应，甚至全部注意力都非常诡异地集中在什么东西都没有的虚空中。他于是又上前了一步，再一步——直至走到石川智的正对面。
小智丝毫不为所动。
……什么，他竟然敢无视最强的咒术师？！
呵，男人，这就是你想要的吗？你成功地引起了我的——
哎！谁拽他的领子！不要、不要拖拽！！！
夏油杰一把就将五条悟从小智面前拉了回来：“比起讲偶像剧老梗，还是先查看宿傩容器的情况更要紧吧？”
“不用看了，因为我一眼就发现在这个无视我们的家伙身上有一个咒力属性和两面宿傩基本一致的球体。”五条悟对夏油杰举起一只骄傲的剪刀手，“五条小悟可是一直很靠谱哦！”
夏油杰皮笑肉不笑：“一边吃喜久福一边捆宿傩容器搞得他头发上都是渣的人靠谱吗？”
五条悟委委屈屈：“那是人家饿了！而且你不也吃了人家的喜久福——话说回来，这个对着空气念念有词的家伙真的没问题吗？”
“喂，嗨，你好？”
“哦嗨哟？口泥急哇？”
“萨瓦迪卡？hello？咕噜咕噜？”
夏油杰问：“‘咕噜咕噜’是哪种语言里面的‘你好’？”
五条悟答：“可爱大白猫猫语。”
十来年的友谊再一次让夏油杰忍住了殴打搭档的冲动。
语言似乎对石川智不起作用，因为此时的小智已经完全沉浸在了对游戏地图的研究当中。
咒灵图鉴除了提供咒灵的相关信息，还提供了整个游戏的大地图。虽然地图上许多地方都处于浓雾遮盖中，等待主线发展而逐渐解锁，但目前已经展示出来的地图已经足以让小智这个游戏宅开始考据和研究了。
他目前正处于一处名叫“东京都立高等咒术专门学校”的校园内，学校拥有广阔的占地面积，设施俱全的教学楼、宿舍、食堂、操场、体育馆等等。第一个引起小智注意的就是一栋标注为“校长办公区”的大楼，因为在它名称的功能注解中，还添了这么一行小字：
【夜蛾道馆】
这应该就是出新手村之后他需要打的第一个道馆吧？
哟西，宿卡丘，我们的第一场战斗即将到来！
不知道出于什么奇怪的原因，校园内还有许多不明用途的无名建筑。而小智目前就身在一间无名建筑中，面前是呼呼大睡的粉发少年，还有……
还有一个不知道为什么从刚才进门之后就一直执着不懈想要引起他注意的npc。
在玩家当中，流通着这样一条大家默认的游戏通用规则：在打开【菜单】界面的时候，游戏世界的时间是静止的。
所以，一般的游戏玩家都将打开【菜单】栏并长时间静止不动的行为叫：
挂机。
小智刚才研究地图时的状态就是不折不扣的挂机，但这个游戏的规则似乎和市面上其他游戏普遍不同，就算他打开了背包，外界的时间也仍然在流逝，那个白毛npc依旧可以在他面前发出奇怪的“咕噜咕噜”声，现在更是不知道从哪儿拿出一根蜡烛在轻轻捅他的胸口。
……呵，男人，这就是你想要的吗？
你成功地引起了本玩家的注意力！
五条悟：我怎么觉得这个老梗刚才已经有人说过了。
小智：有吗？
石川智叹了口气，他随手关掉了投影屏幕，抬头看向那个下一步好像准备用蜡烛去戳他脑门儿的白毛：“你有什么事吗？”
“啊，你好你好，原来你不是傻子，竟然也会说话啊！”五条悟及时收住了手中的蜡烛，“既然你能和人正常沟通，那可不可以请你告诉我，你究竟是怎么来到这里，又是怎么将两面宿傩的灵魂提取出来的呢？”
“叮”，小智面前跳出了对话的选择框！
【五条悟询问你是如何来到此处并收服两面宿傩（宿卡丘）的，你的回答是：】
【a我失忆了，醒来的时候就在这里，兜里放着宿傩的咒灵球】
【b关你什么事？】
【c既然你诚心诚意地问了！那我就大发慈悲地告诉你！】
【d你连收服咒灵都不会吗？这个悟悟就是逊哎！】
【提示：玩家的选项可能会影响到后续剧情发展，请谨慎选择。】
石川智：………………
他可以保持沉默吗？
【请玩家尽快选择！倒计时，10,9——】
石川智飞速回答：“我选c！”
下一秒，他的嘴身不由己地张开了。
“既然你诚心诚意地问了！”
从他的衣兜内，咒灵球中的两面宿傩也发出了同样斗志昂扬的声音：“那我就大发慈悲地告诉你！”
“为了防止咒术世界被破坏！”
“为了诅咒的和平！”
“贯彻最强的爱与厨子！”
“可爱又迷人的动画大赏2021最佳反派角色——不是，这究竟是什么，为什么我不由自主就说出这种东西了？”
面前五条悟和夏油杰二人的表情已经从“这家伙是不是不正常”变成了“别急，让我听听还有什么更离谱的”。
咒灵常有，神经病不常有。这表演还不用收门票呢，不多看一会儿岂不是亏了！
“小智！”
“宿卡丘！”
小智绝望地摆出了一个帅气的pose——
“猴子，没有猴子的明天等着我们！”
五秒过后，宿傩同样绝望地补充了一句：“就是这样，皮卡皮。”
五条悟和夏油杰掌声雷动。
“太精彩了。”五条悟非常诚恳地不停点头，“我很久没有看过这样精彩的表演了——下次如果还有机会，请务必再给我表演一个‘宿卡丘get daze’，‘宿卡丘十万伏特’也行！”
僵硬着保持帅气pose的小智有些意外。
难道说，糊弄过去了……？
“但是，很可惜，入侵高专并且企图利用两面宿傩的你恐怕没有下次这个机会了。”
【咒术师五条悟前来挑战！】
小智有点无力地伸手摸进衣兜，把还在自闭的咒灵球掏出来：“算了，战斗就战斗吧。毕竟按照常理来说，在新手村的战斗也不会太难——咒灵图鉴，查看一下对手的信息。”
夏油博士的声音及时响起：“查询：[五条悟]。”
【[五条悟]
性别：男
身份：咒术师，东京都里咒术高专教师，五条道馆馆主，现任全国咒灵大赛冠军
能力：无下限术式
特性：六眼
喜好：最近迷上了腹肌小熊饼干，话说有人喜欢腹肌猫咪饼干吗？】
小智瞳孔颤抖地看向了其中最为重要的一条情报。
【[五条悟]：100级。】
他低头，看了一眼自己手心中5级的两面宿傩，又抬头，看了一眼虎视眈眈的100级五条悟。
小智做出了一个任何玩家都会理解的决定。
快——逃——！！！
“所以说我觉得这家伙可能确实脑子有点问题。”夏油杰默契地堵住了大门口，五条悟游刃有余地去抓企图在这个窄小房间里乱窜的小智，一边还不忘吐槽，“你跑啊，你能跑到哪里去呢？为什么在我们一开始进来的时候不跑，偏偏要在放了狠话之后跑？顺便一提，我对你手上那个塑料扭蛋壳子很有兴趣，你是在哪里扭到的？”
小智在房间门口面对明显是敌非友的另一个夏油杰，背后冒出了涔涔冷汗。
这个游戏的游戏策划究竟是什么猪头，怎么会有人把最终boss放到新手村来？难道他真的要在还没出新手村的时候就败北吗？
这也太丢人了！
不，不行，他要回家，他必须要通关这个游戏！
小智用力深呼吸，他盯着好整以暇等待自己投降落败的另一个夏油杰，努力把他想象成新手引导员夏油博士，让自己冷静下来好好思考。
没有存心和玩家为难的游戏。如果游戏中出现了一个以目前的资源无论如何都无法击败的敌人，除去游戏策划脑子里有屎这一可能性，那只有一个解释：
这个敌人其实不需要打败，甚至自己的输也是剧情需要。
所谓的“剧情杀”不就是这种东西嘛！
想通之后，小智转过身，奇迹般地平静了下来。
五条悟好奇地看着情绪转换极快的石川智，问：“怎么了？莫非你有什么大招吗？”
小智摇摇头：“不，只是我有句话要对你说。”
五条悟和夏油杰对视一眼，然后点头：“你说。”
石川智抬起下巴，用最凶狠的语气吐出他在新手村打输前的最后一句话：
“你再等两秒，在死之前先让我存个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