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5章 第 85 章
小智的攻击在羂索眼中如同稚儿一样可笑。没有咒力也没有术式的少年只是挥舞着铁棒而已, 如果不是羂索心存耍弄之意，他现在甚至连对方周围五米都进不了。
羂索在懒洋洋地应付几下也烦了。他劈手夺下了小智手里的合金管，对着小智后脑勺重重敲了下去, 一下就敲得小智眼冒金星。
“我还有别的事要做, 可不能和你在这儿继续耗下去。”
花京院和五条悟蹲在羂索身后, 他们面前是一块奇怪的立方体。五条悟死死盯着羂索的背影, 在看着他把失去知觉的小智拖走之后, 他伸手抓起那枚长着瘆人眼睛的立方体，咬牙：“走吧，跟上他们看看。”
花京院小心地问：“这个方块是什么？它很重要吗？”
五条悟：“嗯, 我在里面。”
花京院：？
花京院：“什么叫你在里面？”
五条悟：“啊, 我的意思就是这个时期的我现在正像是白雪公主一样被关在这个小块块里头。”
花京院：？？？
记忆里的场景在主人失去意识的时候逐渐昏暗，五条悟偏头望向涉谷站横尸累累的地铁轨道，轻轻吐出一口气。
“虽然之前就听叶藏说了, 在另一条可能的时间线里我会被封印。但亲眼看见之后，我还是非常非常不爽。”
非常，非常不爽。
周围尽数归为黑暗, 当记忆再度亮起时，五条悟和花京院发现他们已经来到了另一个地铁站区域, 而这里正在进行一场怪异的战斗。
“把五条老师还给我！！！”
小智是被这突兀的一嗓子喊醒的。
他的后脑勺还一跳一跳地疼着，有什么人粗暴地将他掼到了地上。小智勉强睁开了眼睛, 本能地蜷成一团, 谨小慎微地在头痛欲裂的情况下打量起四周。
黑袈裟的衣摆在他面前逐渐走远了, 那是将他拖到这里来的羂索。
“好好享受接下来要开场的游戏吧, 宿傩的容器。也谢谢你帮我把真人提升到这个强度, 为我接下来的吸收可省了不少事。”
少年愤怒的咆哮声再度响起, 小智被那充满了愤怒和悲伤的声音喊得头疼。他努力想站起来, 摇摇晃晃地企图逃离这地板都被打烂的危险区域，但还没等他蹭出几步，羂索又回来了。
“呀，小东西竟然还想逃跑呢。”
从带着笑意的语气听起来，他心情很不错。
小智绝望地又被羂索拎起来，他觉得自己这次可能是真的要死了。但羂索这一次并没有对小智动手，他不紧不慢地伸手按住了自己的太阳穴，然后从太阳穴上拉出了一坨不知道是什么的、云一样轻飘飘的絮状物。
“你也听见宿傩容器刚才喊了什么吧？”
小智恐惧地盯着羂索手里那团不明物质，不知道这究竟是什么，羂索又打算怎么做。
“他说，把五条悟还给他……挺有趣的，你们这些小朋友就是这样容易热血上头。”羂索强行掰开小智的嘴，缓缓将那团似乎风一吹就会被吹跑的丝质物递到他嘴边，“你是不是也想喊呢？‘把我的教祖大人还给我~’之类的，我会很乐意听到你的哭号哦。”
小智避无可避地被强行塞入了那团奇怪的絮状物。它们一进入小智的口腔就化开了，接下来就是一阵弥漫至全身的剧烈痛楚。
海量的记忆同时涌入他的脑海，杂驳不堪。
“以前我还没做过这种关于灵魂的实验呢。”羂索饶有兴致地看着小智几乎在剧痛中抽搐休克，“身体和灵魂是紧密对应的关系，那么是否可以把其他人的灵魂抽取出来，强行塞入他人的身体呢？来试试看吧，你瞧，我这就把你的教祖大人还给你了，虽然只剩下了一点点……但也是还了嘛。”
“小朋友，作为我的实验品死去，是一件很有价值的事。”
【玩家生命遭遇威胁，即将强行读取存档，进行读档跳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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警示在眼前疯狂闪烁，小智却没有办法保证自己的意识清醒到还能挑选存档了。濒死之时，人的眼前会闪过人生的走马灯，但小智的走马灯却贫瘠得可怜。只有非常幼小时模糊的在父母注视下跌跌撞撞挖沙子的记忆，除此之外就是漆黑的储物柜，被扔进厕所的书包，昏暗的小房间，日复一日的电子屏幕给予他空虚的快乐。
不对，还有冲绳的海滩。
……等等，冲绳的海滩？
“过几年咱们就组织毕业旅行吧？到时候再来一次冲绳，把硝子也带上，我们挖个沙坑把夜蛾埋起来！”
白发的少年一把揭开他盖在脸上的书，墨镜后烟蓝色的眼睛又大又亮，闪烁着让他移不开眼的灿灿光芒。小智心里充盈着一股不属于他的快乐，而后他听见了那个熟悉又温柔的声音答：
“好啊，到时候一定来。”
这不是石川智的记忆，这是属于另一个人的，灿烂美丽的青春。
“抱歉，是我把你卷了进来。”那个声音轻声说，“你快用你的术式逃走吧，我帮你选一个一切都还没开始的时间点，别再走那条路，也别再遇到我了。”
【请玩家选择读取的存档：】
【2017年12月24日 15:27 路过独臂男人倒地的巷口前20分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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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智跌坐在了校门口。
他条件反射地去摸自己的后脑勺，想摸摸自己究竟有没有被羂索打出什么血肿。但一只小手不耐烦地扯扯他的衣服前襟，提醒道：“‘你’已经跑出去了。”
小智猛然回神。
一个和他一模一样的黑发少年从他面前跌跌撞撞地跑过，速度完全比不上他跑1000米的时候被甚尔放狗在后面撵的速度，但小智知道这已经是平时完全不锻炼的极限了。
“别在地上傻坐着了，快起来吧。”
同样被传送到这一段记忆中的五条悟在旁边向小智伸出手，轻轻一提就把他拉了起来。小智拍拍身上不存在的灰尘，询问地看向五条悟和他身后的花京院：“为什么会有两个我？我从自己的身体里被排异出来了？”
“可能因为过去的你吞下了杰的残魂，同一具身体不能再容纳太多的灵魂了吧。”
五条悟稍犹豫了一下，伸手摸上小智的后脑勺：“还疼吗？”
小智摇摇头：“不疼。我们快去追过去的‘我’吧。”
刚从生死之间捡回一条性命的石川智现在发了狂似的在向前跑。从学校到家的路从未这么漫长过，他只恨自己不能跑得快点，再快点。
被甚尔锻炼过的小智轻轻松松地就追上了过去的自己。
“我的体能真的好了很多哎！”小智看着前方快跑吐了的自己惊奇道，“看来体育课是有用的！”
宿傩笑话他：“明明是之前的你太烂。”
“不对，我有甚尔线达成之后给的buff奖励，身体素质已经不可同日而语了。”小智曲起手臂，“看，我还有肌肉！”
五条悟伸手去捏捏：“哪儿呢，肌肉在哪儿呢？哦哦哦，软乎乎的，好好捏，小智你把自己的胳膊贡献出来给我做解压玩具好不好？”
小智整张脸都皱起来了：“我不软！”
花京院一言难尽地看着这对师生互动，突然觉得在前面边跑边哭的过去的石川智有点可怜。
不过换种思路，那个差点死掉了的凄惨的孩子在未来能够拥有真正关心他的朋友和老师，这也是一种好结局吧。
小智跟在过去的自己身后跑，越跑越觉得不对劲。
“你这是要去哪儿？”宿傩问。
“回家……”小智张望周围，“这路线确实是回家的路线，但是再往前走就要到第一次读档的那个巷口了。”
过去的自己这是要去哪儿？
很快他就给出了答案。石川智笔直向着自己曾经磨磨蹭蹭走过的小路跌跌撞撞地飞奔，跑得嘴里满是血腥味，比他体育课还要拼命。
但他丝毫不敢停下来。
夏油杰还在前面，如果他能到得早一些，说不定……说不定能把夏油杰救下来！
这一次，他提前了足足5分钟。
黑色长发的男人依旧坐在巷子口，小智远远地就望见了那一滩血迹，还有夏油杰身上黑乎乎的袈裟。让他心下宽慰的是，这个夏油杰似乎还在动。
五条悟突然拉住了和他并排跑着的小智。
“怎么了？”小智有些疑惑，“前面有危险吗？”
“可能……”五条悟答得有些艰难，“可能有一个……有一个熟人……”
熟人在石川智的笑容还未展开前从天而降，闪亮登场了。
那是用绷带缠在眼睛上的五条悟，依旧是小智熟悉的身高和体型，他从石川智前方的巷口慢腾腾地走了出来，径直走到了夏油杰面前。
过去的石川智不认识五条悟，他警惕地停下脚步。但现在的小智兴奋了起来：“五条老师！是你，是你哎！你是不是来救夏油博士的？”
过去的五条悟对着夏油杰伸出了手。
“我听说五条老师你也会用反转术式，你能不能帮夏油博士把胳膊修好？”小智的眼睛闪亮亮，“就算不行，可不可以把他带回去，让家入小姐治？夜蛾校长可以用咒骸帮忙做个假肢吗？”
五条悟苦笑：“你还真是奇思妙想。”
宿傩冷眼旁观，他很快就察觉到五条悟此刻手中的咒力流动并非是反转术式，而是压缩到极小一点的，非常精确、足以一击致命的“茈”。
夏油杰抬起头，他望着过去的五条悟笑了笑，然后非常坦然地闭上了眼睛。
“小智，你听我说。”
五条悟双手按住小智的肩膀，罕见地严肃起来：“这个世界的杰和我并没有在一起，你也看到了吧，他身上穿的是袈裟，他没有去高专和我一起做教师。”
小智点点头：“嗯，夏油博士说他似乎有做和尚还是教祖什么的兼职。”
“我的意思是，除非我们之间出了什么原则性的问题，否则杰是不会离开我，离开高专的。”五条悟说的时候也异常艰难，“但在这个时间线，他离开了。这意味着，他既有可能已经不是一个咒术师。”
小智一时间还没反应过来：“什么叫不是咒术师？”
“就是像大庭叶藏那样，被高专通缉所以待不下去了。”宿傩说，“这么一看你们两个倒是有点上梁不正下梁歪。”
小智暗暗瞪了他一眼。
“我只是想提醒你，这个时间线的我和杰立场相悖。”五条悟说完之后表情灰暗下去，“即使我很不愿意看到，但事实就是如此。”
身后如同炸开了一小节鞭炮一般，微小的爆破声在夏油杰脑后崩开，他迅速且没有痛苦地闭上了眼睛，软软地向后仰去，然后被五条悟用手托住，缓缓放平。
目睹了这一切的石川智发不出声音来。
而小智在获得五条悟的准许后终于回过头去，但他眼前已经没有活着的夏油杰了，只有手上沾了点滴血渍，沉默不语蹲在挚友尸体面前的五条悟。
小智不太敢相信地看了一眼夏油杰，又回头看向身旁的五条悟，结结巴巴几乎说不出话来：“为什么，为什么夏油博士他还是——就连五条老师你也救不了他吗？”
“救不了啊。”五条悟说，“因为刚才是我动手杀了他。”
过去的石川智表现得比现在这个延迟震撼的小智来得更果决。或许是已经经历过一轮生死，他觉得自己已经没有什么可再害怕的，他重新调出了存读档界面。
【请玩家选择读取的存档：】
【2017年12月24日 14:00 路过独臂男人倒地的巷口前一个半小时】
“我不去学校拿书了。”他说，“我直接到这个地方来守着，我就不信救不了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