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章 第 49 章
萨米基纳在光芒中化作了灰烬, 片缕飞灰顺着海风飞去，很快就仿佛不曾存在过一样消失殆尽。
夜色重新降临于这座高楼的天台，半空中, 中原中也戒备地和白发金眸的所罗门对峙。
中也其实不太明白为什么大庭叶藏的身体这么受欢迎, 在死掉之后接连有人上他的身，而且还一个比一个强。
莫非这就是降灵术师的特性，像海王一样养残魂？
小智：你不要乱猜, 不是这样的！
“抱歉, 萨米基纳的事情需要归罪于我，他是为了复活我才弄出这么多事情的。”所罗门向着中也微微欠身，“现在事情解决，你所在的城市也不会变成特异点，请安心吧。”
“你就是他说的所罗门？”中也问，“三千年前的以色列国王？”
所罗门腼腆地笑了笑：“嗯, 对, 哈哈, 是我。”
中也：？
这个王为什么看起来不太聪明的亚子？你这样真的当得好王吗？
还是说当年的以色列人民不太讲究？
所罗门还以为中也脸上的疑惑是针对于他的辉煌身份，他甚至好心好意宽慰了中也几句：“你不要害怕，现在的我已经有了作为人类生活的经验，不是那种看不懂人心也不懂人心的王。”
中也：我怎么觉得你现在还不太懂？
“也谢谢你帮忙阻止萨米基纳。”所罗门说，“我衷心地祝福好运常伴于你身边，抽卡必出自推, 打游戏判定必达perfect，见面会和握手会抽选必中奖，主也会保佑你的。”
中也：……喔, 谢谢你。
这个祝福实在是很实用, 不过以色列人民摊上这样一个有点傻乎乎的王也实在是有点可怜。
阿门。
似乎是所罗门的真诚感动了重力使（中也：其实是因为这家伙看起来太傻了）, 中也狐疑地看了所罗门一眼，又看了一眼地面，地面上七海在和一个粉红色头发的人拉拉扯扯，一个黑头发的人在旁边爆笑不止。
中也总觉得自己再待在这里也会变成弱智。
橙发的重力使不欲和古以色列的所罗门王纠缠，他忌讳地看了一眼白发金瞳的所罗门，最后确认了一句：“大庭叶藏和萨米基纳，真的已经死了吗？”
所罗门刚要张口，突然又奇怪地犹豫了一下，就像是在侧耳倾听似的。
“啊，嗯，都死了。”他说，语气不太自然，“萨米基纳死了，大庭叶藏也死了。”
中也点点头，正要准备赶紧回去给首领汇报情况，所罗门突然又叫住了他。
“那个……”他有些期期艾艾，“我有个朋友想要问问你，大庭叶藏和萨米基纳的人头你打算怎么计算？”
中也困惑：“人头？你问这个做什么？你那个朋友是谁？”
所罗门吭吭哧哧说不出个所以然，只是用不太好意思的金色眼睛盯着中也，像一只明知道今天已经出去溜过弯了可还是叼着球蹲在门口等待的萨摩耶大狗。
中也有点心虚地发现，除了黑色的小柴犬，自己其实也还挺喜欢萨摩耶。
“大庭叶藏是由七海建人击杀的，萨米基纳是被不知名残魂击杀的，我看得一清二楚。”他回答道。
所罗门有些遗憾地嘀咕了一句：“看来你的朋友只能拿到一半的钱了……”
中也没太听清：“什么？”
“没什么没什么。”所罗门欲盖弥彰地微笑起来，“你走吧！我还要把这里的炼成阵处理一下。”
中也狐疑地飞走了。在看着橙发重力使的身影消失在夜色中之后，所罗门松了口气，自言自语：“好啦，他走了。你还需要我干什么？”
“嗯嗯，把法阵抹消掉，我会做的。还有吗？”
“小狗？”
所罗门微微歪头，凝神听了一会儿风声之后，他点点头：“好，我会尽力。”
白发金瞳的魔术王衣袍鼓胀着逆风降落，他对着绘制于屋顶上的庞大炼成阵伸出双手，喃喃念诵来自于三千年前的古老法咒，悉心将被封锁于法阵内的灵魂放归英灵座，再破坏阵法节点，彻底使得整个阵法不再能够被人利用。
“哒”一声轻响，所罗门落回地面，不偏不倚地降落于法阵中央。被解放的从者灵魂化作灿金色的颗粒升上夜空，如同萤火虫一样飘摇散去，所罗门仰望着粒粒金黄，微笑有些怅然。
“再见，小智，很高兴认识你。”他小声说，“如果可以的话……我想拜托你最后一件事。”
在[无为转变]的作用下，“大庭叶藏”逐渐又变回了石川智的样貌。小智眨眨眼，其中一只眼睛已经褪去金黄变回湛蓝，他没有急着夺回身体掌控权，而是安静地听着所罗门最后的请求。
“请你把这枚能够召唤出我的符咒寄到南极去，那里有一个我曾经工作过的机构，叫迦勒底。在那里有着依旧牵挂着我的人，这个‘我’的大部分人格的情感都来自于他们对‘罗马尼·阿其曼’的记忆，我发现自己还是无法割舍，也不能对他们的悲伤视而不见。”
“请你在包裹里配上一封信，说明萨米基纳在横滨的所作所为，也说明这个‘我’的来由，说明符咒的用法。我想，迦勒底的各位应该会做出对符咒和‘我’的妥善处置的。无论他们选择什么，我都会接受。我相信玛修，立香和达芬奇亲会做出合适的选择。”
“留存，或者毁灭，我都会欣然地接受。”
小智轻声问：“你不想消失吗？为什么还会为了他们留下来？”
“因为那是他们的心愿。我已经因为自己的任性做出过选择，现在也该听听爱着我的人想要我做什么了。”
所罗门的声音逐渐遥远，损毁的炼成阵中央，石川智垂下蓝色双眸，听他的最后一句话。
“……你应该也是这样想的吧，夏油杰先生。”
夏油博士轻轻笑了一声，他并没有回答所罗门的话，而是温柔地打了一声招呼，就像每一个游戏引导员会做的那样：
“欢迎回来，小智。”
小智摊开手，露出手掌中那枚小小的金属符咒，半晌无语。
七海和甚尔都向着阵法中心赶来，宿傩在后头磨磨蹭蹭的不知道在干什么。七海走得最快，就像是为了甩掉某人似的，第一个来到小智身边。但是在看到小智有些难过的表情后，他张开口，一时间不知道是该先问问小智身体有没有不舒服，还是先安慰安慰今晚被折腾了个够呛的少年。
“你怎么在这儿拉长了个脸？第三场比赛不用比了你不开心吗？”甚尔第一个开口问。
七海隐蔽地斜了他一眼。
“……亏了呀。”
甚尔皱眉：“什么？”
“我们亏了呀。”小智沉痛地说。
甚尔：？
“只有大庭叶藏的人头是被算在七海身上的，萨米基纳的人头被中也算给宿傩了！”小智抬起头，握紧拳头，悲伤到整张脸都皱皱巴巴的，“也就是说，七海和我都只能拿到大庭叶藏那笔单子的钱，但中也不会给七海结算萨米基纳那单委托了！而且，而且Guild如果知道了萨米基纳今晚已经死了的话——”
甚尔立刻明白了小智的意思，他的眼神也逐渐涣散：“……那两千美元的金条尾款，也都泡汤了。”
“不行！不可以！我不允许到手的钱就这样飞走！”小智愤怒地向七海伸手，“把手机给我，我要给菲茨杰拉德打电话！”
七海：？？？
虽然迷惑到满头问号，但七海还是很顺从地把手机递给了小智。小智戳了一下屏幕，然后又把手机递给七海：“有锁屏密码，你输一下。”
“四位数，1800。”七海说，说完之后他警惕地看了一眼甚尔，决定今晚回去之后就赶紧改密码。
“1800……打开了。”小智戳开信息栏，找到菲茨杰拉德的号码，“这个密码有什么含义吗？你每单委托定价1800円？”
七海面无表情：“不是，只是为了提醒自己每天记得18点准时下班休息。”
小智：……我愿称你为最强打工人。
戳开信息列表，一个消息气泡从左下角突然冒了上来。
菲茨杰拉德（金主）：“刚才去洗澡了，没看见消息”
菲茨杰拉德（金主）：“大庭叶藏死了？这张照片是刚刚拍的吗？”
菲茨杰拉德（金主）：“嚯，死得够惨，我喜欢。你的效率很高，真不错，要是你们杀手届有什么接单app的话我一定给你打个五星好评。”
小智双眼放光：他还不知道萨米基纳死了！
他立刻手指翻飞地回消息：“嗯嗯，谢谢老板支持~麻烦老板结一下尾款，面交或者寄付都可以，下次有需要还可以找我哈！”
打完这一串之后他突然意识到可能七海在接单的时候不是这种淘宝客服风格，他犹豫地抬头看了一眼七海，思考了一下，然后低头把刚才打的那一段删掉，重新输入：
“谢谢。请尽快结付尾款，也欢迎您再次下单。”
不错，语气很像七海，公事公办也有礼有节，甚至还给句尾带上了标点符号！
小智非常满意！
菲茨杰拉德回得挺快：“OK，我马上叫人去换金条。”
小智松了口气，把手机递还给七海，随口问了一句：“对了，宿傩呢？”
七海的表情立刻微妙起来，甚尔没忍住发出了一声“噗”。
小智奇怪地看向甚尔：“怎么了？他不会是趁身体交接的时候偷偷跑路了吧？”
“不是。”甚尔哈哈大笑起来，一边笑一边指着七海，“他、他是被这家伙——”
七海缓慢抽出他的短刀：“我觉得有些人在说话之前应该考虑一下后果。”
“哦？是吗？”甚尔阴阳怪气，“‘就算是没有那个家伙，我也会为你战斗的’，天啊，好感人，如果有人对我说这句话的话我一定会感动到立刻嫁给他的吧！这么感天动地的表白是谁说出来的呢？是谁呀是谁呀是谁呀？”
就在七海甚尔发展到全武行之前，一个粉色头发的健壮男子臭着脸从已经被毁了大半的比赛高台处走来，手里还提着一只黑乎乎毛绒绒的什么东西。
“宿傩！”小智发现自己的初始咒灵没有跑路之后高兴地踮起脚尖冲他挥手，“你已经开始用那个秘银做的附身人偶啦？感觉怎么样，好用吗？”
“还行。”宿傩说，“对了，我在那边的召唤阵里见到了一个这个玩意儿。”
几双眼睛同时看向宿傩拎着的黑团子，小小的黑团子支棱着尖耳朵的小尾巴，微弱地弹动了一下小爪子。
“嘤！”它叫道。
这是所罗门送给中也的感谢礼，一只真正的小黑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