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百鸟朝凤
白渡带领着兽人们占据贫民区的消息，直接在交界地中炸开。
平民们恐惧，贵族们不屑。
艾利克斯倒是十分惊讶，他没想到白渡的动作这么快。
至于处境最艰难的人
“尊贵的先生们，我无权处理白渡先生的决定。”
亚瑟面带着职业性的主教笑容，处理着人们的举报。
“我不管！兽人们并不安全！”
发声的人是一名小贵族。
亚瑟瞟了一眼他：“那你去找白渡啊！”
那小贵族直接低下了头。
笑死，谁敢找那尊大神？
而白渡本人，正在饶有兴致地观看着狸猫氏族的女人们盖房子。
这甚至称不上是房子，她们就地取材，用石头和树叶，还有并未烧毁的杂物，盖了许多个大通铺。
小狼就跟在身后，他十分好奇白渡会怎么处置这些战俘。
“她们平时就这么盖房子？”
白渡开口询问。
布雷泽想了想。
“不仅是狸猫氏族，几乎所有生活在北方群山中的兽人们都是这么盖房子。”
“独门独户的房间人类看来很寻常，但是在贫瘠处生活的兽人们来说，那就是最大的奢侈。”
“霜狼氏族也就是这几年好过了一些，之前这种大通铺还住不上。”
白渡歪了歪头：“那你们那个啥的时候怎么办？”
小狼心领神会：“就地解决啊，我爸和我妈当时就是看对眼了，旁边还有不少叔叔阿姨叫好，没到一年就有了我。”
白渡眨了眨眼睛：“不会觉得羞耻吗？”
布雷泽认真摇头：“不会，反而这种事放开点，可以让更多年轻的族人结合生育。”
“在我们那，多一个人就多一个劳动力，男女都一样。”
白渡还要回话，却看到海瑟薇从附近走过。
他挥了挥手，招呼海瑟薇过来。
“你们的动作很快。”
白渡不乏感慨。
海瑟薇苦笑了下：“不得不快，在群山中跋涉许多族人已经生了重病。”
“我想让她们去休息，她们却说孩子会被冻到。”
白渡顺着她的目光看去，发现狸猫氏族的孩子们无论男女，都在帮自己的母亲做力所能及的工作。
“男人已经全都战死了，但是孩子们还是我们的未来”
“白先生，恕我失陪，已经有了名族人行将就木，我得去看看。”
海瑟薇说罢就要走。
白渡的眼睛却亮了下。
“介意我陪同吗？”
海瑟薇顿了顿：“您请便。”
三人走进一个盖好的通铺。
一名有些年迈的女兽人躺在临时搭起来的床榻上。
她的瞳孔已经有些浑浊，一名尚且年幼的女孩趴在她身边，目光中还有些茫然。
“失礼了。”
海瑟薇留下一句话，径直走到床铺旁，握住了那年迈兽人的手。
也许是感受到了熟悉的气味，那兽人努力地睁开眼睛，嘴唇蠕动。
海瑟薇俯下身子。
眼角有些湿润。
她点点头：“好，我答应你抚养你的孩子长大。”
怕那女兽人不相信，海瑟薇挥了挥手，示意那孩子过来。
“以后我就是你的母亲，知道了吗？”
小孩没有犹豫，族群中帮族人带孩子这种事很寻常。
她跪了下来，朝着海瑟薇脆生生地喊了句母亲。
听到孩子的声音，那女兽人终于松了口气。
白渡却感受到了生命的离去。
那女兽人嘴唇还在蠕动。
“您说什么？”
海瑟薇再次俯下了身。
女兽人歪过了头，彻底失去了呼吸。
她本就被饥饿掏空，又在严寒中跋涉这么远，因为惦记孩子才硬撑到现在。
海瑟薇终于止不住哭泣，她站起了身，走到白渡身旁。
“老人家说，谢谢你。”
海瑟薇泣不成声。
白渡叹了口气。
走上前去，把那有些年老的兽人抱了起来。
她很轻，身上已经没了什么肉。
兽人中没有后事的概念，海瑟薇甚至抬起了头，不知道白渡要做什么。
“一些小小的仪式。”
白渡笑了笑。
随后伸出了手，宛如召唤着什么。
不一会，蒸汽发动机的声音传来。
那是一辆黑色的灵车。
没人驾驶，一切都是店里的ai操控。
随着一个帅气的摆尾，灵车停在了白渡面前。
白渡打开了车厢的门，掏出一些木头，往上面淋了汽油。
没有纸人，也没有棺材。
他只是把女兽人的尸体放到了柴堆上。
火机声音响起，随后便是满天的火光。
烈火燃起驱散了一些附近的寒冷。
更多的兽人们围了过来，她们从未见过这样的仪式。
直到在火堆之中，那女兽人的透明灵魂缓缓站起。
“母亲！”
那孩童忍不住大叫。
灵魂宛如感受到了什么，她睁开了眼睛，四处寻找着声音的来源。
终于，她看到了海瑟薇旁边的女儿。
女兽人温柔地笑了笑，即使脸上已经遍布了皱纹。
海瑟薇哭得更加激烈，索性直接抱住了身边的孩童。
少不经事的娃娃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她只是拍了拍海瑟薇的后背：“我已经有两个母亲啦！”
“您不要哭啦，也许我亲生的母亲只是去找我父亲了！”
白渡心头一紧，默不作声。
走到车后取出唢呐。
声音并不高亢，反而婉转圆润。
只是眼泪在更多人眼中出现，她们听不懂白渡吹的是什么。
但是本能却在告诉她们：
现在可以悲伤了。
旋即，曲调一转。
悲伤转变为释然，甚至听出几分喜悦。
如同山林中白鸟环绕前来祭奠，却发现，那尸骨中，火焰内，崭新的生命正在孕育而出。
此曲名曰：百鸟朝凤。
海瑟薇逐渐梳理好了情绪，抱起身边的女孩看着火堆中的族人化为灰烟。
直到白渡放下了唢呐。
那女兽人的灵魂并未离开。
反而在唢呐声的作用下，看起来更加凝实了几分。
她看向白渡，终于双膝跪地。
“先生，谢谢您！”
白渡头一次听到灵魂的声音。
他笑了笑，心情好了许多。
“那就朝西走吧，别回头。”
女兽人不再留恋，选择了离开。
一缕青烟漂浮而出，来到了白渡的指节。
火焰熄灭，尚有余温。
白渡挥了挥手，示意小狼把那锦囊拿过来。
他找出了一块尚能入眼的骨头，轻轻一敲便化为了粉末。
骨灰被收入锦囊之中，白渡拿着它走到了小女孩的面前。
“戴上它，以后你的两个母亲都在陪着你长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