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惊鸿
十指连心，阿克尚最后一条退路也被封死。
“白渡做人留一线！”
白渡又歪了歪头。
“所以呢？你要回到王都，上交一份证明，交界地的文化官白渡目无信仰，并且屠杀了两名圣教军与十余名扈从？”
“随后自己好歹也进阶成了人间天使，教廷不会怎么你，反而会继续重用你，对不对？”
阿克尚紧咬着牙关。
白渡松开了手，疑惑地开口询问。
“你是不是有问题啊？”
“是我把你强化成这样的，不收你钱就算了你还要跑，有这么做人的吗？”
阿克尚索性闭上眼睛。
“你的羞辱没有意义！”
白渡摇摇头。
“睁眼。”
阿克尚没有动弹。
“那就跪下。”
白渡声音平缓。
没有枪声，仅仅是皮鞋与他的膝盖进行了亲密的接触。
阿克尚无法硬抗，那是足以让膝盖粉碎的力道。
六翼天使直接跪倒在白渡面前。
白渡叹了口气。
伸出手从阿克尚的手中夺来他的战剑。
“三阶空间魔法，随机传送，吟唱需要六十秒，但是如果使用器具作为辅助的话，只需要三十秒，并且可以默念。”
“你真的不乖。”
白渡颠了颠这把战剑。
又嫌弃地摇了摇头：“不太顺手。”
“这弧度应该再大一点，而且只为了神术强化确实有些不足。”
阿克尚终于睁开了双眼。
他仰视着白渡：“如果你想杀了我，那就尽快！”
白渡笑了。
他随意地丢下战剑。
指向身后已经烧成废墟的帐篷群。
“凭什么呢？”
“因为你是天使，你想要个体面？”
“还是你是正派，你觉得这样很帅？”
阿克尚看着白渡玩味的神情。
“你是在给这些穷鬼们报仇？”
白渡摇头。
“我不在意他们。”
“但是你不让我做生意确实有点影响收入。”
“我都啃不起猪蹄了，只能天天吃大闸蟹。”
阿克尚自然不信。
他看着不远处的教堂。
“你是来救你那愚蠢的哥哥？”
白渡的表情冷冽了几分。
“不是。”
“明明”
阿克尚还要开口。
却发现自己的战剑已经被白渡捡起，塞进了嘴内。
“你可以继续发言。”
“唔”
阿克尚的身躯再强大，也不代表他的舌头就获得了强化。
白渡没再理他，反而自言自语。
“其实我真的不太理解，反派没有夺走人们的最后一粒粮食，反倒是你们这群正派下手更黑。”
“刮穷鬼有意思吗？”
“唔”
阿克尚刚想回答，发现战剑还插在自己的嘴里。
他也只能跪在原地，听着白渡的好奇。
“你知道我为什么帮助霜狼族吗？他们的小孩吃东西之前需要跪拜，拜的不是神明，而是出生入死劫掠粮食的战士。”
“在他们长大之后，佼佼者也会成为被跪拜的一员。”
“你们呢？”
“我本可以忍受你的行为，直到你放了那把火。”
白渡闭上了眼睛。
径直插下了战剑。
阿克尚没有死去。
无尽的灵魂之蝶依旧在修复着他的身躯。
白渡终于掏出了唢呐。
“冗长的铺垫已经完成。”
阿克尚终于能说话，即使舌头紧贴着战剑让声音有些失真。
“你说你只是因为我烧毁了粮食？”
白渡温和地笑了笑：“不够吗？”
他转过身，没有再理会跪拜在原地的阿克尚。
面向着回归寂静的交界地。
“此曲，惊涛落日。”
较之以往更为激愤的唢呐声响起，直冲云霄。
之前的沟通与羞辱，甚至更早人们临死前的祈祷都成为曲子中的一员。
半空中的落雪越发盛大。
如同压抑许久之后的愤怒，纯白都掩盖不住的罪恶。
有风吹过，把声音带向更远的地方。
阿克尚察觉到了一阵虚弱。
他体内的能量，正在缓缓抽离。
白渡依旧专心地吹着唢呐，却如同告诉着阿克尚。
我给你的，我也能随手取回来。
灵魂能量的注入有多强烈，破体而出时便会多迅捷。
“这不可能！”
阿克尚拼尽全力地怒吼。
“灵魂在死亡后就没了意识！”
一曲终了，白渡放下了唢呐转身。
“那灵魂的情绪，又要怎么安抚？”
白渡再次看向帐篷群的方向，目光中说不清的情感。
阿克尚不顾疼痛，他也转过了身。
旋即愣在了原地。
他本以为之前的万蝶飞舞便是最盛大的景象。
但此刻，漫天的蝴蝶再次喷涌而出。
只是他们的颜色，却是纯黑。
白渡放下唢呐，将游龙抗在肩头。
“冥蝶，人死前的怨念所化。”
他伸出手，在阿克尚肩头点了点。
依旧在破体而出的能量瞬间变为黑色。
只是它们的飞舞更为迅捷，如同脱下了伪装与束缚。
冥蝶伴随着雪花，在夜色下笼罩了白渡头顶的夜空。
直到阿克尚余下的翅膀开始破溃。
满身的圣光也消失不见。
他感受到了寒冷。
自己却没有衣物。
在之前的战斗中，体力的消耗也让晚饭一干二净。
他又感受到了疼痛。
原来自己的喉咙中，还向下插着一把战剑。
他看不见剑锋，只能看到面前的剑柄。
有些华丽，那是神明在给圣徒开悟的画面。
被雕刻在了剑柄上。
阿克尚开始想起很多的事情。
直到他看到了自己的两名战友，还有更多的扈从。
他抖了下。
却发现这不是幻觉。
十余名战士的灵魂脱离掉阿克尚的躯体。
也剥夺了他最后的一分生机。
阿克尚逐渐感受到了温暖，宛如神明的召唤。
好像那些穷鬼临死前，也是这么感觉的吧
更多的冥蝶伴随着雪花飞舞，直到分不清哪里是蝴蝶与夜空。
阿克尚彻底死亡，他面带着微笑，佝偻着身躯倒在地上。
那些站定在他身边的战友们，表情却舒缓了许多。
灵魂们看向白渡，最后叹了口气，也化为了漫天的冥蝶。
白渡走上前，拔出了阿克尚体内的剑。
没有血迹，光洁如新。
战剑被举起，白渡面带着微笑开口。
“这里没有饥饿与寒冷。”
满天冥蝶一怔，他们是怨念，是临死前的抱怨，是各种的不甘。
他们咒骂着自己的平庸，也咒骂着不再送食物的圣教军。
咒骂着大雪带来的寒冷，他们咒骂着一切。
直到白渡举起了剑。
无尽的冥蝶涌入，它们在触碰到剑锋的瞬间便化为能量沁入其中。
冥蝶不是灵魂，他们无法投胎。
如果谁帮他们了却心愿，他们就会自愿成为恩人的力量。
黑光逐渐在原本圣洁无比的战剑上浮现。
他们本就怨恨着这些，尤其是在死后发现了真相。
纯白无瑕的战剑逐渐转黑，变得狭长，变得极为锋锐，甚至不能被称之为剑。
更像是一把唐刀。
镂刻着神明与圣徒塑像的剑柄也被抹平。
最后化为漫天冥蝶飞舞的末世景象。
白渡攥了下，感觉这剑柄极为顺手。
信手一挥，便斩下了阿克尚的头颅。
怒吼声响起，是阿克尚隐藏起来的灵魂。
他是圣教军，如果转世投胎的话，下辈子至少也是权贵的家庭。
但在这些怨念的作用下，他的灵魂开始灰飞烟灭。
再也没了来生。
狡兔三窟，奈何他遇到了更高明的猎人。
白渡笑了笑。
流露出了获得顺手武器的喜悦。
终于不用再抡枪管子砸人。
“既然有了游龙。”
“那以后，你便叫惊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