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会议
在药店被店员用神经病的眼光打量下，江烟寒没瞧他一眼，动作迅速地从药架上拿了些大大小小的药，麻利地结账付款，来去如风。
回到车里，齐阡沄才闭上一直警惕睁着的双眼，酸痛感席卷而上。
“给，你不会要吃这么多药吧？”江烟寒在递出小白色袋子的一刻，看见对方疲倦的神色犹豫了。
“谢谢，还好你记忆力不错。”齐阡沄没有回答，接过药攥在手里，声线虚浮：“快点回去吧。”
江烟寒定定地看着她，欲言又止，最后只好回正身子，关闭双闪：“你要是不舒服我们就去医院看……”
“都说了快点回去！”齐阡沄突然大吼。
在外人看来，齐阡沄根本就是在无理取闹乱发脾气，她也似乎意识到什么，声音小下来：“对不起，我心情不好。”
在江烟寒眼里，齐阡沄是在拼命压制着什么，她的过往深不可测，任何人都不可触及，逆鳞一般。
江烟寒嘴唇抿成了一条直线，沉默着挂挡回家。
“我明天我回自己的家吧。”许是觉得气氛过于僵硬，齐阡沄轻轻地开口，小心控制住自己仍在崩溃边缘的神经。
“不行，你这情况怎么能一个人住，你忘了你哥把你交代给我啦？”好家伙，江烟寒直接一口否决。
在被“交代”的人耳里，听着就不太对了，什么叫“交代”给她了？
红灯前，江烟寒趁着空挡微微思索了一番，补上一句：“不过你一直住我家也确实不太妥，等你病情差不多稳定了你就可以回去。”
斟酌许久，齐阡沄终是把那个问题了问出来：“烟寒，你这么照顾我只是因为我哥吗？”
沉默。
绿灯在这时候亮起，江烟寒没有回答，专心致志开车。
阴影里的人忍不住低低地自嘲般笑了下，旁边的路灯在眸底流过。
自己在期待些什么呢，两个世界的人，交集不过是一场恶作剧罢了。
到了家门口，江烟寒关灭发动机，拽住了准备离开的齐阡沄。
“你刚才的问题，是，也不仅仅是。”
微弱的灯光下，看不清她脸上的表情，但也因此，黑暗中那双黑眸格外明亮，也更能听出她语气里的认真，诚恳。
齐阡沄盯着她，回忆再次隐隐作痛，鲜血淋漓的母亲——被自己害的。
她把心一横，冷道：“其它的最好只是你出于人民警察的本能。”
她挣了挣，把手毫不留情地抽出来，拎着药袋下车。
独自留在车里的江烟寒想起齐阡沄那一瞬千变万化的脸色，不禁抓紧了方向盘。
自己这么保护她，只是出于作为警察维持正义的本能吗？
她不知道。
江烟寒放弃了无谓的思考，锁好车跟在齐阡沄后面。
进门后，齐阡沄把那些五颜六色的药丸和药粉混合在一起打碎，再重新装到小袋子里，兑水冲药，干脆利落地一口闷下去，把江烟寒这位大法医牢牢震在原地。
“你，你还会配药？”江烟寒发现自己说话都不利索了，她的眼神像是在看个怪物。
齐阡沄喝了药后明显镇静了不少，她淡淡地点头：“这些药的药效太小，江法医应该明白，有些药市场上是不会轻易卖出来的。”
江烟寒也算是见过大世面，愣了一会便很快恢复正常，抬头看表：“明天还有会议，早点休息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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早上八点，公安局会议室。
傅梁环视了一圈，见人都到齐了，点头示意姜溪开始会议。
姜队长立刻站起，硬朗的脊背挺得笔直，快速打开连夜赶制的ppt，眼圈下的乌青足以证明昨晚的工作艰巨。
“昨晚，我们在西泽区无名荒山上发现了一具男尸，查验分析后确认，该名男性是熊剑，三十八岁。”
说着，他翻了下一页，上面是尸体各个部位的解刨图以及大致分析。
江法医拿着报告解释：“经过一系列的解刨检查，我们可以得知，死者死于两天前，也就是八月十四号。”
八月十四号是七夕啊。
众人心中皆飘过一串浮云。
“而且，骨头上没有反抗痕迹，死者有可能是在醉酒的情况下被刺杀的，致命伤应是头部被某些重器所致，腹部的刀伤并没有直击要害，可以推断，凶手不是专业人员。”
江烟寒舔舔干裂的下唇坐下，姜溪接过话：“那么，在现场我们发现了一些血迹，这些血迹也可以证明死者身上的伤。”
ppt上呈现出放大清晰的血迹图片，有滴落状的，也有具有方向性的，带有尾巴，这是由甩溅造成的。
“因此我们推断，案发的第一现场就是在那里，也就是说，八月十四号那天，有人将熊剑带到了山上，可能是熟人作案，熊剑没有防备，醉了之后便遭到刺杀，凶手怕熊剑没死，于是又用钝器在他头上重击。”
姜溪发言完毕，坐下看向傅梁。
傅梁推了下眼睛：“还有谁有不同意见吗？”
会议室里鸦雀无声，江烟寒正专注盯着傅梁，手肘突然被撞了一下，扭头一看，竟是齐阡沄，她把自己的会议本子往江烟寒的方向推了推，江烟寒发现了上面写的一行小字，微微一愣。
她清了清嗓子：“不过在解刨中我们也发现，凶手虽然在死者腹上连插几刀都没有中要害，可是在头部那里却一下命中了头部颅骨最薄弱的部位，这个位置就是翼点。”
江烟寒再次点开图片放大：“这里受到外伤的时候容易导致脑膜中动脉的破裂，硬膜外血肿的出现，从而引起生命危险。”
“你的意思是，凶手很有可能是刻意造成自己不是专业人员？”一刑警问道。
“这个还需进一步确认。”
姜溪没有漏掉齐阡沄的小动作，他轻轻挑了挑眉，在齐阡沄看过来时立刻移开视线。
傅梁点头表示赞许，他见大家都没有意见，便示意坐在另一边的邓向。
邓向会意：“所以，死者多半是被人约上去的，可以确定，第一，案犯应该是周围的人，至少对这里很熟悉；第二，死者和案犯互相认识，不过不排除有第三者。”
“那么，基本上可以确定凶手的一个范围了。一组，去周围一公里内进行走访，看看八月十四号左右是否有目击者，并去调查死者家属、熟人是否有了解人体方面的；二组，去现场寻找线索收集证据；技侦继续排查死者身上的疑点，或者跟着看看有什么遗漏的地方。”
在傅梁的命令下，各个人员准备就绪，出发执行任务。
江烟寒从会议室出来，回头道：“沈泱，你带其它人继续研究尸体，我跟着他们刑侦去看看。”
“好的。”
齐阡沄安安静静地站在一旁，从进公安局开始就好像是一团空气，没有任何存在感。
一个沉冷的男声：“江法医，你旁边这位是新来的？”
“嗯，傅局安排给我的助手，齐阡沄。”江烟寒疑惑地看了姜溪一眼，这位姜队长什么时候会关注这些鸡毛蒜皮了。
姜溪：“你很厉害，齐助手，幸会。”
说完便转身离去，只留下一个藏蓝色的背影。
“莫名其妙。”江烟寒和齐阡沄互相看了看，眼里皆是不解。
刚走出会议室的邓向看到这一幕，忍不住小声笑道：“每次会议姜队都会说一个不对劲的重要线索，我估计啊是齐助手把他想说的抢了，心里不爽吧。”
“姜溪也真是的，多大个人了都。”江烟寒露出一脸的纳闷，齐阡沄更是鄙夷地嘴角直抽抽。
大名鼎鼎的刑侦队长竟然还傲气未脱。
“那你要和我一起吗？”江烟寒收拾好文件，回自己的办公室披上风衣准备出警。
齐阡沄一想到要面对一屋子不认识的人，叹口气只好同意：“我跟你一起吧。”
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错觉，在她答应的那一刻，江烟寒的嘴角似乎小小的上扬了一下。
“你笑什么？”齐阡沄直言。
“我没有啊，你应该看错了。”江烟寒回答的那叫一个快速。
齐阡沄盯着她眼睛，亮晶晶的好像被冤枉似的，片刻后，齐阡沄打消了疑虑，或许真的是自己看错了吧。
江烟寒看她没再追问，暗暗松口气。
为什么会有那一瞬间的高兴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