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北冥有鱼（九）
新天津市的建筑并没有受到太大的战争破坏，很明显海盗们几乎是和平接收了城市。他们一定疏于管理这个充满了大便味的城市，街道里污水横流，到处都是被文明抛弃的人，他们大喊大叫，像泥地里拱土觅食的猪猡。
一群肮脏的衣衫褴褛的小孩子大喊大叫地从车队面前跑过去，老鼠和猪狗在街旁的老头子头太太的菜摊旁边跑来跑去。车队溅起满地的污秽，路旁的行人边诅咒着边闪躲，可恶的大椿边开着摩托哈哈大笑边给路边的人们飞吻。
古罗马斗兽场形状的居住区像蜂窝一样环绕着中心轴楼。中心轴楼发出明亮的光芒照亮着整个新天津市的城市。轴楼和它附近的那一圈别墅区应该就是高档住宅区以及新天津市的控制中心了，它们被一条肮脏的环形公路隔绝开来，公路两侧是两个不同的世界。
从昏暗的天空看上去，可以看见八瓣钢铁莲花以及它们生成的淡绿色的激光护罩拱卫着城市，就是这激光护罩锁住了氧气，让人们可以不用背着氧气罐生活。
副官把面盔拉下，那股浓烈的味道这才被抽出去，但是鼻子里残留着大便的味道，这就是被称为奥特云明珠的新天津市吗？
“欢迎来到新天津市，可能跟你们想象的不太一样吧？”大椿在战队频道里喊道，“那些黑皮肤的海盗们来到这里之后，一切都变了样，这里的天堂变成了地狱。”
“这里的人民一定很怀念军系管理的日子吧？至少不会弄得这么乌烟瘴气。”副官说道。
“人民？我不太明白你的意思，副官先生，我不确定新天津市的这群刁民能不能叫做人民。他们当然不喜欢那些肮脏的海盗，他们也不喜欢军系派来的那些官僚。像现在，我想干什么就干什么，海盗绝对不会管我，但军系不同，他们会向老百姓征税，规定他们做这样不能做那样。”大椿说道，指了指外面的跑来跑去的小孩。
然后，他又一脸高兴地说：“哪个地方，哪个时代都有失败者，海盗们的到来是让很多人住进了贫民窟。但更多的新天津市民得到了发财的机会，很多人加入了海盗，打劫新天津市的富人，劫掠军系的矿场和交通运输线，赚的盆满钵满。这些新富人都像我一样搬出平民窟，过上纸醉金迷的生活。”
车队开过一座戒备森严的大桥，桥尽头就是那条环绕轴楼别墅区的散发着臭味的高速公路，一群流浪犬乌拉拉在公路上觅食，它隔开了贫民窟和富人区。大椿的摩托车在临近中心轴楼两三个街区的地方一个小工厂大门前停下来，他扯开嗓门喊道，“老马，起来给老子开门。”
岗亭的灯光亮起来，一个牙齿掉光装着一条机械臂的老头子颤巍巍地走出来，眯着眼睛往这边瞅了几眼。“老板，你回来了。”
“快开门，你这个白痴，又喝酒了吧，我迟早要解雇你这个老废物！”大椿骂骂咧咧地朝老子吐了口水。
老人嘴巴里嘟嘟囔囔了半天，自动门咿咿呀呀地向两边打开，车队鱼贯而入地下车库。
“如果不是我相信人比电脑安全，我早就解雇了这个老废物。”大椿愤愤不平地继续说，“如果不是你们激活了我，我很乐意继续做我的小老板，他们来了之后，我的日子过得更滋润。我在轴楼那边的富人区有个别墅。”他指了指看不见的别墅区的方向，“老婆孩子热炕头，生活有滋有味，说句实话，我真的有点不想你们来，可是有什么办法呢？我毕竟是中星军萧英军团的情报人员，服从命令是军人的天职。”
大椿跳下摩托车，然后从他的机甲里跳下来，这是一个干瘪矮小的黄种人，头发染得金黄胡子拉碴，两只小眼睛像是两颗老鼠眼睛一般骨碌碌地转个不停。
副官和纪灵也跳下了采矿车，从机甲中跳下来，接着另外的二十个队员也从矿车上下来，这个昏暗的车库里，装满了各种各样的军火。
纪灵环顾了一周，然后对着大椿说：“大椿你的军火库存货不少啊。”
大椿耸耸肩。“我就是干这个发家的，我几乎给每个海盗都卖过武器。你以为在雪地里挖矿能够买得起轴楼旁边的别墅？我是新天津市最大的军火商之一。好吧，让我们吃饱喝足，再讨论下一步怎么做。”
“兄弟，我真怕这家伙会出卖我们。”纪灵对着副官说道，他知道萧英依旧控制着这个生化人。
副官笑了笑，拍了拍纪灵的肩膀。“大椿是值得我们信任的情报人员，你放心好了，我们现在要做的就是吃饱喝足。”
大椿指了指副官。“我喜欢你的说法，副官先生。吃完饭后，我们约见反抗组织的领导人，你们一定会大吃一惊。”
大椿的密室真是装修的富丽堂皇，不知道这个地下室里曾经发生过多少见不得人的交易，反抗组织的领导人打开门走进来，跟他们哈喽了一声，然后掀开头上的帽兜，赫然是彭佩奥，正是这个罪人出卖了军系，把新天津市拱手让给了黑人海盗，心甘情愿做了海盗的狗腿子，让新天津市的人民沦为鱼肉。纪灵一行人都用仇视的目光看他。
可能是外面的天气冷，也可能是太过于紧张，彭打了一个哆嗦，喝茶的手一直在抖动。他颤抖着声音说道：“大家对我大概都有一点误会吧？但总算把你们盼来了，我们并不是心甘情愿将新天津市拱手送给这些黑皮肤恶魔，海盗头子李奥抓走了我的妻子和女儿，让她们都做了他的老婆，这个畜生有一百多个老婆，现在的新天津市中央电脑控制室成了他和他那帮畜生的淫窝，为了保全性命，我们只能忍受屈辱，等待军系大部队的到来。”
纪灵冷笑一声。“你们当时连反抗一下都不愿意，现在不过是自食其果，看看大街上的人们，感觉他们还是挺享受的。”
“纪灵舰长，我们不是不反抗，我们是无力反抗。”彭委屈又无奈地说，“当初新天津市从火星出发的时候，我们就只有五十台铁兽护航，我们花了四年的时间到达这里，然后换为展开形态，那时候整个太阳系没有那么多海盗。我们和我们的十几艘姐妹舰在这里展开，蓬勃发展，谁能够想象得到一年多后，上百艘基地舰从柯伊伯带那边过来，一切开始变得错综复杂，军系不允许我们建立自己的兵工厂，成立自己的军队，一年前黑人海盗的基地舰战斗群突然袭击新天津市，和这里的刁民们里应外合，我们的五十台铁兽在第一轮攻击中被全数击毁了，被刁民策反的战警部队冲进了新天津市中央电脑控制室，我能怎样？我们老百姓总不能拿着菜刀跟武装到牙齿的海盗硬干吧？”
纪灵皱了皱眉头。“照你这么说新天津市的老百姓们还是想回归军系？但是我们的调查结果却不是这样，新天津市至少有百分之六十的人很乐意和海盗们一起生活战斗。”
“你们看到的都是那些一无所有无法无天的刁民，他们好吃懒做，跟着海盗们烧杀抢掠不劳而获，当然开心了。”彭气愤地捶打了一下自己的胸口。“他们引狼入室，占据了我们的房屋，抢夺我们的财产，凌辱我们的妻女，我恨不得他们统统去死。”
萧英通过副官问道：“目前你知道的黑人海盗在新天津市行星上的兵力如何？”萧英关心的是这个，你无法用诅咒杀死你的敌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