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会发光的仙草
“是啊，我爷爷拿到那些资料后，兴奋异常，激动得很长时间都没睡好觉，后来，他做出了一个决定，以军医的身份前往中国。
“可在1943年秋天时，日本军队在中国的状况已经相当不好了，中国的抗日情绪日益高涨，把我们打得节节败退，第二次世界大战的法西斯战线上，除了德国和日本还在苦撑，意大利已经宣布无条件投降。
“福畑光中和福畑樱子都坚决反对我爷爷去前线，甚至把他写的入伍申请书给撕掉了，但他没有放弃，而是离开了富士山区，去了东京都的其他地区报了名，在没和福畑樱子告别的情况下，一个人悄悄去了中国。”山本哲也说。
“看来秦始皇陵墓的诱惑够大的，你爷爷宁愿冒着生命危险，也要去中国。”程心洁讽刺道。
“说实话，以前我父亲向我讲述爷爷的事情时，我还不以为然，就算秦始皇陵墓中的财富可以买下整个日本，又如何呢？要是把自己的性命搭上，不也是白费。”
“你能说出这些话，就比你爷爷强啊。”
山本哲也望了程心洁一眼，继续说道：“但我长大后，发现自己逐渐走上了爷爷的道路，对秦始皇陵墓充满了无尽的向往，你说怪不怪？”
“欲壑难填呗，成年人的贪欲是无穷的，满足了这个欲望，立马又有一个欲望跳了出来。”
“比如你跟随约翰布朗博士来美国研究药物的事。”
山本哲也的这句话，将程心洁噎得顿时无语了，从这个层面来看，她和贪婪的山本哲也又有何分别呢？她与自己的丈夫离了婚，抛弃自己年幼的女儿，跟着一个美国男人来到普林斯顿，目的就是为了申请药物专利，而申请药物专利的目的呢，难道是为了造福人类吗？显然不是，她是为了钱，为了名，如果真为了全体人类，她完全可以将药物无偿奉献出去，但她做得到吗？
“我爷爷去了中国之后，在一支部队中服役过，但这支部队在和中国军队交战时，几乎被全歼了，由于我爷爷在后方服务，得以逃脱。他后来找到了一身中国农民的衣服，换上之后，以流浪汉的身份，独自踏上了前往西安之路。
“他会说一些中国话，而且在行走的过程中，流浪汉的身份也给了他不少掩护。所以，尽管西安从来没有被日本军队攻陷过，但他进入西安，并没有遭遇到什么阻碍。”
程心洁和吴硕在高考后前往西安旅游时，曾坐过一辆专拉游客的汽车，汽车上还安排了讲解员来介绍西安的历史和风景。讲解员本就是西安人，她讲到日军侵华战争期间，中国的六大古都中，北京、南京、洛阳、开封和杭州五大古都相继被占领，只有西安凭借潼关等天险和当地军民团结一致的抵抗，才幸免于难，言语中颇为骄傲和自豪。
那时，吴硕在程心洁的耳边悄声说：“西安没有被日军攻占，也和日本鬼子的战略部署有关，他们当时的进攻重点在于迁移到重庆的蒋介石政权，既然西安不好攻，便放弃了。”
想到中国当年所遭受的侵略和屈辱，程心洁有种难以言说的心痛。
正是在那段屈辱的历史中，还有个日本鬼子在觊觎中国先辈留下来的财产，她真希望山本哲也的爷爷去西安的途中，被中国军民给逮到，好好地惩罚他一下。显然，这是一种永远实现不了的愿望，要不然山本哲也的爷爷也不可能带回一个秦始皇兵马俑。
“你爷爷真够幸运的。”程心洁随口附和了一句。
“前期确实还算幸运，可后来就不是这样了。”
程心洁巴不得侵略中国的日本鬼子倒霉，听到还有转折，赶紧追问道：“之后发生了什么？”
“我爷爷在去西安前，对地形研究得相当透彻，再加上他有一定的伪装能力，很顺利地来到了骊山脚下。你知道，秦始皇陵墓就在骊山北麓，南依骊山，北临渭水，是一块风水宝地。秦始皇将陵墓选在那里，确实颇具慧眼。”
“你爷爷去了骊山后，都做了什么？”程心洁好奇地问。
“他在当地花钱雇了两个农民，根据石承业留下来的资料，进行实地的探查。可时间已经过去两千多年了，以前的痕迹很难寻觅，他只能一边探查，一边做标记。”
“你爷爷没有动手挖掘吗？”
“没有，一是他没有挖掘墓地的经验，二是有两个中国农民跟着，他不敢引起对方的怀疑。但那两个农民为他提供了线索，说有个村民家中，挖到了一个人形的东西，被放置在院子中镇守庭院，我爷爷便去了那个村民家里，用一个军用水壶把那个东西换了过来。”
“就是这个兵马俑吧？”
“是的，但我爷爷见到这个兵马俑时，已经被破坏得比较严重了，他后来请人进行了修复，才是如今的模样。”
“这个兵马俑是如今秦始皇兵马俑俑坑中的吗？”
“不是，是在一个废弃的坑洞中发现的，应该是当时制作兵马俑中不达标的产品，被集中放到一起掩埋了。”
“其他被掩埋的兵马俑呢？”
“那个坑洞被几个村民挖掘出来后，见了天日，也没人去保护，下雨之后，坑洞就成了水坑，泡在里面的兵马俑全毁坏了。其他村民带出来的兵马俑，被他们放在田地中吓唬鸟类，也早已面目全非。只有这一个被放在院子中，还保存得可以。”
“这么说，多亏你爷爷的出现，它才得以留存了？”程心洁有点不满地问。
“不然呢？”山本哲也反问。
程心洁一时语噎，是啊，不然呢？要不是山本哲也的爷爷，这个兵马俑可能会在那个村民家中成为一摊泥土，被用作垒砌墙头或猪圈吧。可他明明是强盗的行为，难道要感谢强盗不成？
在高中课本上读到余秋雨所写的《道士塔》，看到敦煌莫高窟的大量经卷和文化艺术品被那个叫王圆箓的道士和蒋孝琬的买办卖给外国人时，程心洁是多么的义愤填膺，此刻，她那种熟悉的感觉又重现了。强盗就是强盗，不管如何掩盖，都不可原谅，她暗暗发誓，不会让山本哲也的阴谋得逞的。
“你爷爷不还是很幸运吗？没见如何啊。”程心洁平复了一下心情，追问道。
“1944年时，日本军队在中国的状况更是每况愈下，日本的另一个同盟军德国，也是深陷泥潭，注定难以挽回局面了。我爷爷在西安待了将近八个月，想着要是再不回去，恐怕就无法抽身了。于是，他将那个兵马俑分成好几部分，花了不少钱，继续请那两个中国农民帮忙，绕道去了东北。在途中，他被中国的游击队员给发现了，逃跑时被一发子弹击在了右腿上，最后好不容易逃脱，并在本国军队的帮助下，乘坐商船从大连港回到了日本，但他自此成了一个瘸子。”
“活该。”程心洁暗自回道。
“回到日本后，我爷爷不愿去见福畑樱子和福畑光中，便回了佐贺县的老家。现在我要告诉你的是，福畑樱子没有成为我的祖母，我爷爷在当地找了一个对象，并经营着本家的医馆，接着生下了我的父亲山本润一郎。我父亲依然学了医学，且很有经商头脑，抓住日本经济发展的良机，成立了在日本颇具盛名的医药集团。但在我们一家三代的心中，一直有个梦没有实现……”
“这个梦就是秦始皇陵墓吧？”程心洁打断了山本哲也的话。
“是啊。”山本哲也坦承道。
“你不觉得是痴心妄想吗？”
“之前确实是痴心妄想，但后来遇到了你，让这一切重新有了希望。”
“我？”程心洁不敢相信耳朵，自己究竟给他带来了什么样的希望呢。
“对，是你，程女士，让我找到了实现梦想的机会。”山本哲也一字一顿地说。
“你别胡说，我哪有那样的本事。”程心洁暗惊道，如果真的是自己给这个日本鬼子带来了机会，罪过可就大了，她百死莫赎啊。
“我也不怕告诉你，正是你所研制出来的那种药物，让我看到了希望。”山本哲也笑着说，但笑容中有种让人害怕的阴险。
程心洁瞪大了眼睛，不可思议地看着眼前的山本哲也，她对于这个个头不高、长相平凡、举止温和的男人陡生畏惧。自己之前和他一起工作时，怎么会觉得这人很不错呢，真是画虎画皮难画骨，知人知面不知心啊。
“不相信，是吗？走，我再带你去看样东西。”
不容程心洁回答，山本哲也便绕过装兵马俑的玻璃框，往房间深处走去。
程心洁跟在后面，一边惊叹地看着屋内陈设的古物，一边猜想山本哲也即将带她看的东西。
绕了好多次弯，穿过好几道门，通过了好几个甬道，总算来到了一处门前，当山本哲也打开门时，有一大片蓝幽幽的光芒突然出现在眼前，恍惚间，程心洁好像走进了仙境一般。
“这是什么？”程心洁惊异地问道，因为她发现这些光芒来自于地面，不像是人造灯光，而像是自然的光芒，类似于萤火虫、荧光小菇、夜光树之类的生物发出的光。
“还记得我讲过的第一个故事吗？”山本哲也提醒道。
“天呐，不会吧，这是徐福在蓬莱岛磨心岭上找到的那种发光植物？”
“我就说程女士聪明，一猜便中。”
“你怎么弄到的？”
“当然是去蓬莱岛磨心岭上找到的，但不是我弄到的，而是我的父亲。在第一个故事中讲到，徐福和随从拔取‘仙草’时，在石头缝隙中留下了种子，这些种子又重新萌芽，得以把这个物种延续下去。可这种发光植物的生存条件极其苛刻，有点类似于生长在新疆的天山雪莲。我父亲在磨心岭上找到这种植物时，只有几株而已，他怕移植的话，会种不活，于是等到结了种子，委托聘请的植物专家进行培育，总算在室内进行了大量繁殖。”
“这真的是‘仙草’？”程心洁走到最近的植物前，蹲下身子，望着植物蓝幽幽的叶片和茎秆问道。
“啥仙草啊，只是一种特有的物种罢了，徐福当时就算不逃到日本，以这种植物来向秦始皇交差，恐怕也活不下去。”
“你让我看的东西就是它啊？”
“是，其实这种植物不仅没有长生不老的功效，甚至连养生的功效都没有。”
“既然这样，你父亲为何还要培育它呢？”
“确实，我父亲是有点失望，哪怕这种植物可以美容养颜，用于开发美容品，也足以让他的医药集团挣到不少钱，可它一无是处啊。”山本哲也说着时，还摊了一下手。
“不还是种了这么一大片吗？”
“我父亲觉得无用，培育出来后，并没有大量种植，而作为观赏植物推广出去，他又舍不得。后来我发现了它的妙用，尤其是通过该植物提炼出来的荧光素，和你所研究的药物进行搭配，会有出其不意的效果。”
“这么说，你从一开始和我共同研究药物，就想到了这种植物，但没有提出来，是吧？”程心洁质问。
“如果提出来，你还会让我继续参与研究吗？”
“我不是采纳过你的意见吗？说实话，你的很多想法确实新颖，我当然希望你继续参与研究。”
“要是加入荧光素之后，那种药物有起死回生之效呢？”
“起死回生？”进入这座实验大楼后，程心洁被震惊过不少次，但这次震惊是目前最大的。
“对，起死回生。”山本哲也笑着回答，似乎对于自己给程心洁带来的震撼感到满意。
“如何起死回生？”
“比如一只狗被撞死后，可以重新活过来；一个人出了车祸后，也可以重新站起来活动。”
“这是天方夜谭吧？”程心洁捂住了嘴巴，吃惊地问。
“是不是天方夜谭，看一看就知道了。”山本哲也语气坚定地回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