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章 骑兵首次对阵
陆梓腾和叶襄栊等这些基层官兵也实在没有想到连自己这些大头兵也会有相对应的奖赏，朝廷册封的官身啊！自己以后也是大老爷了？虽然不清楚什么千总把总的职位划分，但官就是官，在大众理念内就会是高人一等，那就是仰望天上般的存在。
或者说那些赏赐的金银绸缎，也是让队伍中的不少人眼红嫉妒，整整几十两的白银啊！相当于他们当兵的快一年军饷了，起码也可以给自家婆娘孩子裁身新衣裳，吃香的喝辣的都好两月了。
基层官兵中赐封官身的就有九人，这几人刚听见诏书时，还一脸的诧异茫然，在原地傻愣着不动，刘子汶抬头瞅见他们这模样，赶紧喝斥催促他们上前谢恩，这才磕磕绊绊的出列，跪倒在地上叩首。
“小的们谢过皇上，谢过总督大人，谢过都统大人，谢过王游击大人，谢过在场的各位大人们，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在王哲的招手示意下，几人才悻悻地站起身来退回了队列里，不过那脸上洋溢着的激动神色难以掩盖，队伍里难免不会响起一阵骚动议论声，无数炙热的目光盯着那九个封官的同僚，不过以后见面可就该叫人家大人了。
“接下来是该准备演习序列了！今晚各自暂作休整，两军指挥官自行排兵布阵，明日将举行攻坚对阵演习，由总审判长许大人和各方审判员到时决定结果。”
军演总筹办参议阿邱勒见嘉奖仪式完毕，赶忙走上前去，抖了抖投他的马蹄袖，咳嗽了几声清了清嗓子，才朝着一众审判员和底下的官兵们说道。
没错，王哲他们在这次军演里还计划让新旧两军对抗演练，做攻坚南北方演习，再次用来检验这支新军的战术素养和配合作战能力。
为此还的地从汉口租界洋商手里购买了一批低价弹壳，用黑火药填充和设置底火制作收口式空包弹，这种子弹在七米以外没有杀伤力，以便与演习当中官兵们的使用，这些准备早在前月就已经开始了。
此次攻防演习由金健灿为首的各地驻防勇营旧军为进攻方的北军，而王哲新建立的常定军因为人数相对较少，所以被安排为防御方的南军，以七天为限制进行演习，最后统计战果进行评分。
在演习正式开始之前需要在裁判员们的监督下测试两军炮兵水平，这以便于裁判席公平地判断战果和进行真实战情推测，最后再根据推出来的数据决定演习两方的胜负。
金健灿作为总督锡良手下的中军参将，也就相当于他的亲兵头子，装备相较于其他地方的团练兵勇肯定是要好上不少，不仅有大量旧式毛瑟步枪，或汉阳仿制的国产枪，温彻斯特连珠枪，雷明顿步枪和一系列后膛枪。
甚至破天荒的还拥有三门老式的克虏伯过山炮，尤其组成的炮队一直是金健灿手里为数不多的精锐，他就靠着这炮队在江南绿营团练等旧军势力里闯出一片名堂，这可是他手上的拿手好戏，不过对上王哲军中拥有十六门清一色德制钢炮来说就显得太为寒酸了些。
测试结果是常定军炮兵各队轮番开火，对附近一座山体上安置的固定目标进行轰炸，命中率达到了六成以上，裁判员们经过讨论得出了其炮营足以给予敌方重大伤亡的结果。
要知道虽然有随军学堂中出来的炮科学员与老炮长们的带领，新编制里的炮兵主要都是从基层士兵学习班里出来的优秀代表，毕竟这可是一个比较硬核的技术兵种，怎么的也得是要会识文断字的人操作吧。
但炮队扩编为炮兵营不过是三个多月的时间，能达到如此高的协调配合能力已经算是这些炮兵兄弟们下了硬功夫了，王哲也不敢再多奢求什么了，毕竟时间也是有限的。
从今晚开始他们就在附近寻找有利地形，挖掘曲折的堑壕，壕沟内用砍来的木头加固防止垮塌，沟渠再度向下挖深以至于只能通过梯子才能爬出去，构筑猫耳洞一类的掩蔽工事，又在后方挖掘了数条交通壕用以连接，并用沙袋组成了一道道掩体墙，建立了好几处安置机关枪的地点，都被构筑成坚固的土堡，这里是主要的防御工事。
战壕连体工事的前方也将多余的遮挡物清除，砍伐倒那里的树木，割掉人高的野草，建造起控制无人区，空地上也拉起了数道梅花桩或二列桩式铁丝网群，并安放了阻止骑兵突击的木制拒马。
在铁丝网交纵横连的前线还被王哲他们布置了不少瞭望侦查的哨岗，有些是简易挖掘的散兵坑，而有些是精心用硬质木材搭建，其中还掺杂了石块砌成，顶部用沙土掩埋隐藏的暗堡。
之后便是深度后防御区的预备战壕，如医护所，弹药库，防炮暗壕，隐蔽所等系列工事，炮兵连的十六门火炮被切割成两半，由连长孙慈良带领的炮手驻扎在平水堰，这里很可能成为敌军重点关照对象，而剩下的人则调动至干碾子村的山头防备着。
警卫营直属的马队不多，就只有五十多人，不过都是从五湖四海招募的善骑手，不少还是在西南，东北和洋人干过仗的老兵，装备了清一色最近从汉口顺便购置李梅特福弹匣式改短卡宾枪，并配套一柄1845年式哥特军刀，带头的士官还装备了柯尔特转轮手枪，在火力上绝对算是国内高配了。
整个马队设立正副哨官各一名，分为马勇五队，每队设队长一职，另外还有三十余负责马匹后勤保养的马夫长工，是典型的淮军旧部编制，现在骑兵的基数还较小，没必要弄那么专业精密的编制。
在两军步兵正式接触之前，双方几乎都会先派出马队斥候兵观察情况再做部署，这也是演习规定的首要目标之一，他们将围绕着几个较高的山头和里面的村落进行侦查，到时候也可能少不了要和对方的马队正面短暂交锋一波。
本次演习王哲亲自下场指挥，毕竟对面指挥的也是同他品级的游击将军和更高的参将衔，于是还从随军学堂出来的段良相为副指挥，王皓与李满仓为副手组成中枢系统，基本都是上过一线的军官，这次又被朝廷册封了官职，正好再次检验一下课堂上学习的新教程科目。
对方也不是什么等闲之辈，蒙人军旅世家出身的金健灿虽然没有真正打过什么硬仗，但好歹也在军中混了这么多年了，随机应变能力肯定比这些新人蛋子们要好得多。
而淮军旧部出身的刘世民据说是还在刘省三手底下当亲兵头子，跟高卢和扶桑人都打过交道，干过实在仗的人，后来更是调往淮军铭字营统领，河北镇总兵刘盛休的部队里当营帮带，在甲午年派遣往参加辽东陆战，又参加了辛丑国乱的老牌将领了。
于是天还没亮透，马队就已经在段良相的指示下，前往位于两军中央的周家湾附近的四个山头和周围的树林侦查，至于其他地方大多都是平原或沼泽稻田，需要重点注意的地方就在这几个位置。
常定军的指挥部设立在周家湾南方不远的平水堰村，主要以指挥部左侧的干碾子村的山头和树林至东北方向的胡家碾作为第一道防线，而指挥部后方的李家湾与寿墩堰为预备防线，对中心战场周家湾形成了钳形攻势 。
作为前线指挥部的平水堰被段良相布置了重兵，警卫营的马克沁机关枪都安排在这里，因为它的前方直对周家湾，并且除了小片树林以外，都是都是荒原和少许稻田，射击的视野非常的良好。
在马队行动的同时，段良相组织了一支由两百多人的策应队，从东边的胡家碾朝着旧军的左侧迂回包抄，准备在胡家碾的更北边的石缸井区域的山林搜索前进，争取获得对方指挥部具体位置。
王哲这个总指挥与手下军官们此刻围坐一堂，这里是位于平水堰庄外半里地的前线临时指挥所，这里用壕沟与沙袋配合着搭建了好几个碉堡，而战略会议室就设在最大的主堡里。
会议已经开始有些时间了，军官们七嘴八舌的谈论了很久，搞得会议室都很是嘈杂烦乱，王哲顺势用指挥棒敲了敲桌面示意众人肃静，随后对着附近扫视了一圈，将目光最后留到了段良相身上，随即问道。
“敬善（段良相的字），你在随军学堂中成绩优异，上次步兵基本指挥测试是甲等，又是上过战场见过血的真军人了，不如来说说你的看法，让诸位都倾听一下。”
“卑职斗胆出言说几句自己的建议，本次军演我军重任就是阻挡敌军南下突破己方防御区，而周家湾地处战场中心要地，我们将其周围的五个高地依次划分序号。
只要咱抢先占领此地，将孙管带的炮营火力推进安置在这里的背部反斜面，并且派足够兵力扼守高地上头，以它四周平原的地势，我相信依靠克虏伯炮的射程足以封锁这片区域，那敌军也只能伺机绕道而行，彻底失去对中心战场的控制了！到时候绕道的他们可就落入我军的钳形合围下了！”
段良相也拿起了手边的指挥棒，对着桌子上铺着的地图开始比划起来，不时还用铅笔将他话语中几个重要地点圈了出来。
“可咱要怎么样固守此地呢？我们的兵力本来就分散的严重，平水堰投入了警卫营的五百人，胡家碾驻守着一营，二营驻守在干碾子庄附近的山体上。
而剩余的两百人也要组成计划里的策应队搜索右翼，我们不可能再抽调过多的兵力，那炮兵营上去根本就是在白送吧。”
听了段良相的作战分析，在随军学堂中修习步兵科的王皓也面露很明显的疑惑为难之色，他虽然也能看得出这些高地的重要性，可以说在场不少军官都能轻易看出，这并不是什么困难的事情。
但这是成都府周边的川西坝子，并不是川北那深山老林，许多所谓的山也不过是地势高一点的土坡子，而敌军人数数倍于己，可以说他们可以把每路佯攻都变成主攻，只要他们集中优势兵力发起突袭，抽调的少量守军仅凭借着紧急搭建的阵地很难成功。
“对啊，我炮营的兄弟要上前线对轰肯定是没有什么意见的，但要是被对面步兵端掉就可丢大脸了，敬善兄到时该怎么保证我山头上的炮兵部队呢？”炮兵营管带孙慈良此刻开口发言提问到，他倒是真想看看这位新晋的保宁府守备官到底有甚能耐。
段良相新闻此话无所谓地笑了笑，随机将眼神转移到了王哲的身上，两人四目相对都看出了对方的心思，接着他又装过头去说道：“看来大家是忘了大人带回来的那两挺马克沁机枪和诺登飞机关炮了，我只需要两挺机枪和一门机关炮加上一个连，我可以保证能挡住规模不超过千人的正面攻势。”
这时王皓才反应过神来，抬手就是一拍脑门，直接就给他额头留下了块红手印，突然又趴到了指挥台上，用手指着周家湾标点的地域前端说道。
“想必在座的各位都是去随军学堂里修习过的，基本的步兵指挥手法肯定由汉口雇佣教官手下教授过，他们讲的机关枪可是门犀利火器啊！火力想必大人在阆中的校场上就给各位见识过了吧。
现在我军只要在庄子里扎住脚跟，在战线两侧修建两个前凸的火力点，凭借前方除了少量树林遮挡的开阔斜面，平坦地带，如果对面真的敢以其优势兵力进攻，他们是无法照顾整条交火线的。
金参将他们不可能将大量兵力死磕在这里，他们肯定会伺机寻找迂回地点，不过这样可就要撞进我们布置的钳形口袋阵了，我可以保证我督造的工事成功抵挡。
而如果他只投入部分甚至少量兵力，那他们就需要组成密集队形做尖刀状攻势，毕竟我们只需要在周家湾驻扎连队，他肯定会轻视这里，等他们的拥挤在这宽阔的平原上时，我军依托战壕连体工事反击，如果是实战下那这里将是无数人的埋骨之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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常定军警卫营直属马队队官刘曦山策马扬鞭，奔驰在荒漠无人的平原上，这附近的乡民早就被遣散到县城周边了，他是王哲亲兵卫队长刘宗鲁的亲弟弟，他哥俩都是湘潭人氏。
他之前在山东响马手里学过几手熟练的马术，后来入了湘军队伍里当差，在牛庄一战中与扶桑人白刃战过，后来被任命来整训这队同样会些骑马手段的军汉。
刘曦山挽住手里的缰绳，往后拉动，马首往上空一扬，一双前蹄子往地面踏去，就稳稳地落地停住了战马，轻轻摸了摸马头，向前方的山头和村落树林，对着手下的骑兵们说道。
“守备官大人给的命令，我们要搜索侦查周家湾附近的地形和有利位置，这里必将是成为两军主要的交战地点，对方必定也会派出斥候探查，谭冀！”
“到！”话音刚落下，他身旁一名骑兵忙不迭地出列停稳马匹，双手抱拳回应到。
“你立刻率领哨骑前往周家湾附近侦查一番，看是否有敌军藏匿其中，并为后续部队提供准确方位。”刘曦山用着配给他的单筒望远镜观察着远方几个山头组成的山峦，中间只有一片平原可以看见周家湾外围的零星稻田和模糊建筑。
哨官谭冀赶忙里面挑选了四个平日里身手敏捷的兄弟，就策马向着周家湾右侧绕了过去，准备在那里的山坡驻足以高往低侦查周家湾村里的情况。
与此同时在周家湾北面与他们相隔两个山头三里多远的大片树林子里，一阵马蹄声响过，林地里的枯叶被激起的旋风卷了起来，再纷纷扬扬的落下来铺成一层层，冷风呼啸着，不断摆动着枝头。
林中不断响起马鞭的破空声和嘶鸣的马啸声，一眼望去尽是骑着骏马朝着前方奔驰的汉子，夹紧着马背，放低着身子往前面拍打着马屁股。
他们个个身上裹着棉衣，外层套着硬皮革缝制的甲衣，头戴着有遮风帘的暖帽，挎着趁手的雁翎刀，有的在脚边的鞘套里插着温彻斯特连珠快枪，或提着马叉，在马上威风赫赫，好不潇洒，不停地吆喝叫唤着。
“呜呼！崽子们都给我赶快跑起来！出了树林子就可以歇会了！这群泥腿子们还想和大爷们较量马上功夫，真是苍蝇推墙不自量力！呵哈哈！”
领头的军汉满脸胡子拉渣的，嘴边还吊着一撮翘胡子，额头上道道法令纹，厚嘴唇，高鼻梁尖鼻头，国字脸的模样，一双单眼皮的鹰眼满是狠厉和阴翳，满是煞人的凶光让人不寒而栗，粗糙的手掌摩擦着刀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