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赶至广州
不久就有一批巡防营官兵乘着小快船,来到了王哲这趟沙船的一侧,为首的那个营官挥舞着手中的马鞭骂骂咧咧地被手下搀扶上了船,刚想仰手喝骂几声,就傻傻地愣在了原地。
他牙齿在上下不断地发颤打磨,额头上瞬间冒出了冷汗,脊背后已经凉了大半,双腿不自主地打颤,脚步不自觉的向后退去,眼看就要直接仰面倒下去,幸好被身后跟着的手下给扶住了身子。
他的眼前是十几个腰间别着毛瑟驳壳枪的精壮汉子,都穿着自己没有见过的浅蓝色新式军装,身上缠绕着皮制武装带,脑袋顶着个大檐帽,手都摸在了枪柄上,都站立在自己前方的各处角落,不断的向四周散去,渐渐的朝自己这边靠近。
或有提着步枪的军人从下方船舱里走出,个个正警惕地死盯着自己,甚至可以看见有几个士兵已经缓缓的将手中的子弹扣入弹仓中,纷纷拉动了枪栓,枪口渐渐向着他们这边靠拢。
那营官到了这个关头也没有办法,反正都上了这趟贼船了,也只能硬着头皮,口咽了咽唾沫,颤颤巍巍地上前拱手询问道:“这位大人见礼了,下官乃是梧州巡防营前路统领林荣信,上官乃是广西巡抚王爵棠大人,敢问您这是哪路官军,到此有何公干,也好让下官早做安排,哪至于现在这般处境。”
此时的王哲正坐在一个货物箱子上,玩弄着手中的韦伯利六响手枪,听到此人这话只是侧目瞥了他一眼,手指正有节奏的手枪皮套,他倒是临危不乱,这种情况下,还能敢于上前对话,倒是个胆识还算行的人。
但这一番动作吓得林荣信倒吸一口冷气,倒退了几步,袖子抹着脑门上的冷汗,眼神瞟向四周围着的军人侍卫们,观察着他们的动向,生害怕一个不注意就吃了金弹子。
这时王哲也是开口了,同样是拱拱手做样回应道:“本官乃是巴蜀总督岑云阶大人手下,保宁府协备都司王哲,奉大人之命前往香江办理要事!特租用上游船帮的船只从水路向广州进发,不知林大人阻拦有何事?”
这倒是让林荣信更加惊疑不解你巴蜀的兵,好好的跑到这两广地界来算什么回事?还带上这么多兵和家伙事干嘛?虽然你说有四川总督的调令,但也不能跨省带这么多人过来啊,个个看起来还是沾过血的人,咱上头的
但他还是像样客套的试探起来:“原来是王大人那倒是久仰大名了!只不过是恪守本分罢了,这稽查走私,盘检商队可都是咱的功夫,是咱唐突冒犯了,不知是王大人到此,也不知大人到那番禺糟蹋地干嘛?那可是洋人的地盘啊,很是受罪窝囊气啊倒也不知有何干事!也好让下官尽一番薄力啊!”
王哲瞪了他一眼,又再次朝着南边拱了拱手,语气有些冷冰冰地说道:“这是奉我省制台大人之令,是我们巴蜀地界的事,虽说是跨省办差,但那也是去粤省,自会有上官通报两广制台大人,恐怕你桂省的武将还管不到那边的事吧!咱们可都要各司其职,互不相欠,倒是林大人何时放行我等!毕竟在下还有大人嘱托之要事!”
“诶!怎敢怎敢?下官是不敢违矩!这就放行了!还望大人谅解海涵啊!”林荣信连忙摆手,又抱拳拱了拱,一脸歉意地说道。
随后,他又转头吼骂身后的官军们汉子们道:“还傻愣在这干嘛?还不快去为王大人放行!一个个都没听见话是吧?聋了呀!平日里开饭可没见你们聋啊!”
手下人赶忙表示会意,连忙向岸上的留守官兵们招呼起来不多时,阻拦在江面上的船只被驶走,连上的锁链也被抽走,几艘内河沙船组成的船队得以再度开始前行。
在林荣信曲躬弯腰的动作,满脸献媚的目光下,向广东西江分支开去。在船队渐渐消失在他们的视野后,林荣信的脸色骤然转变一脸后怕担惊的样子,拍了拍胸膛,口中喃喃说道:“唉。。。。幸好幸好,这么多条枪啊,竟然还是个都司衔,虽然是个外省四川的官儿,但也要少得罪的为好,布政势胡葵甫那等高官的事还是少管为妙,与我何干啊,这不自讨苦吃吗。”
王者哲一行人众在肇庆江边码头下了船,接着他们又马不停蹄的赶至了后世闻名的佛山乡。
现在的佛山也只是个小镇子罢了,在雍正十一年,在这里添设了佛山同知一职,以弹压各方十堡聚镇。
手下的官兵们现在也是精疲力尽,浑身难以再颠簸,赶了半个月的路,也该稍作休整了,于是于是王哲包了镇子里的两间客栈供官兵们休息。
而王哲也是在自己的房间中,一仰身倒在床上,半个月长途跋涉的疲惫之意涌上了全身,不多久就昏昏沉沉地晕睡了过去,到底什么时候睡得他也不清楚。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东方天际边上浮起一片鱼肚白,大地被阳光照射得渐渐光亮起来这时的天空曙光,如鲜花般绽放,如水波般四散,在云下面隐藏着无数的金光。
就在王哲似醒似睡的时候,房间门外就响起了一阵急促的敲门声,惊得王哲猛然起身睁醒,翻身下床 ,套上了军大衣外套就跑去推开了房门,问道:“何事啊!”
“禀报大人!香江的隆兴商行方面传来急报!租界警察已经抓捕了亨利先生,连秦管事也被此事牵连,被捕入狱,那批货只有少部分得以被艰难运出!”警卫排长刘宗鲁挺腰立正道,并将手中的电报递给了王哲。
刘宗鲁是跟着王哲从小长大的书童,是王家从乡里带来成都的分支,王哲他二叔就是个闲不住,爱叹耍的人,从前就经常带着刘宗鲁一帮收养的半大孩子们进山打猎,正巧练就了身好枪法,后来被派去盐场当护卫队头领。
因为是信得过的自己人,所以让王哲给提拔到自己卫队长的职务,当警卫这种近身工作不一定要多么身手矫健,多么雄健强壮,但一定要足够忠诚。
王哲一把抢过电报,上下扫视了一圈口中还不断喃喃道:“还是迟了吗,还是迟了?”
随后王哲也是摇了摇头,朝着门外命令呵斥道:“立即集合队伍!我们准备出发!”
军官哨声响起,一批批士兵从各自的包房中手忙脚乱地冲出,乱乱糟糟地在客栈大门口开始集结列队,开始整理杂乱的衣冠,检查着步枪,很快就基本完成了队列,将行军包背在后面,并且肩上扛着步枪。
“立正!向左看!向前看!稍息!立正!检查各排人数!检查步枪弹药!”随着刘宗鲁的一阵训斥声传来,这支警卫队伍早已经是蓄势待发了!
现在不过早晨辰时左右,也就是七点多钟,佛山很多路边早茶摊和二厘馆已经早早开始做买卖,更高档次的茶居的伙计也在门口候着,吆喝招呼着来往的行人和老顾客广东人有早起的习惯,早茶是一天的重头戏。
广东作为清末重要的对外通商省份,其商品经济快速发展,也带动了城镇商业区繁荣,而吃早茶最先则是为了那些干苦活的力工能快速的填饱肚子,相当于那时候的快餐。
“去二厘馆饮餐茶,茶银二厘不多花,糕饼样样都抵食,最能抵肚不花假。”
不少佛山镇老百姓正坐在长桌前或蹲坐在石阶板上喝着香茶或吃着点心,大多都是价格实惠,雷打不动的一蛊两件,边啃着叉烧包或嗦着肠粉聊着小天,不少人的注意力转到了这支与众不同的官军身上。
就在其中一个摊子里,一个正在喝着小茶的青年瞟了正在列队的官兵们一眼,朝着一旁的中年男子笑问道:“诶!老杨诶!这些假洋鬼子哪冒出来的?啊你看看哦!个个穿的肉酸丑样,简直是给我哋朝廷概贾都给丢死了呐!”
“我从前就听去过京城的概细佬说,朝廷在直隶省,办那个什么新军!还请哪些个西洋鬼佬做教习,还真是伤风败俗啊!丢完了我朝廷的脸啊!”那个叫老杨的中年汉子锤了锤桌子,有些愤愤不平的地说道。
“朝廷和天子还真是被这些奸臣的猪油渣子蒙了眼啊!”先前那个青年也是顺势配合着捶打着桌子,叹了口气,狠狠痛骂道。
这个锈迹斑斑的王朝从来是不缺这些腐儒庸才的一席之地的,他们只会在纸上谈兵,夸夸其谈,只是一股子腐儒书生味,闻着就让人心生厌恶,止不住的掩面。
不过西方列强倒是比较感谢他们,毕竟没有他们自己可打不进的华夏大地掠夺不了这东方的花花江山啊!抢不了这么多的金银珠宝啊!
总会有些人无时无刻,无目的无主见的反对正解,肆意的卖弄着自己所谓的正道,殊不知他才是最可笑,最落后的那人,如果始终沉迷在曾经的天朝梦中,实则他自己已经愚蠢到无药可救。
“全体出发!”"在王哲的一声令下,一众官军是纷纷跨上快马向着珠江边上,疾驰而去。
入了广州府后,经本府同知黄炳汉说明情况,得知亨利与秦管事是已被香江惩戒署分配到域多利监狱,经香江法院判决威格逊亨利一年监禁。
而秦管事这个华夏人却被判处了八年监禁,经交易军火的银子,都被警司尽数充公至香江总督府库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