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阴谋
这种情况在战场各处都在上演，双方都是刚放下锄头没多久的老实巴交的农民，但反抗与屠杀的火焰在每个人心中燃起，他们都只是想活下去，就不得不杀死眼前这个陌生的人。
王哲也不例外，他是和平时期的人，虽然对民族的忠诚与对战死的妥协已经根深蒂固，但他这个陆军大学的高材生，还真就没见过什么血。
他现在只是不断地上子弹，扣动扳机，挥舞着军刀，一个个满眼不甘的年轻身躯在自己身旁倒下，他也说不出什么激励人心的话，只是死板机械地喊着:“稳住！开火！支援！收缩！”
这种时候手中的枪与刀比这些无用的废话有用多了，它们现在才是活命的稻草！
这个时候就是得拼谁更不要命了，但显然双方都没有这个魄力。
越来越多的义兵丢下手中的兵器朝着身后逃去了，领头的首领，大师兄们就算连着砍杀了好几人，也挡不住这些吓破胆的部众爆发出来的求生欲！
“上！拳匪逃了！杀啊！分饷钱！”赵封虎提着刀大吼道。
官兵们一见顺风仗了，有很多想着赏钱的官兵朝着抱头鼠窜的义兵杀去，登时喊杀声阵阵，刀光闪闪。但又有不少人就地瘫坐在地，一时间场面极度混乱。
“给老子起来！就地警戒！让人把那群孙子个拉回来！”王哲对着军官和瘫软在地的士兵们吼叫命令道。
过了一会，负责追击的官兵陆陆续续地回来了，王哲在附近布置了好几个警戒哨，才让手下官军们坐下来休整一二。
硝烟散去，显现出一副萧条悲凉的景象：鲜血几乎快染红了大地，尸体已经铺遍了大道，血腥恶臭的怪味弥漫了整个战场，寥寥负责补枪的士兵在尸体堆中穿梭游走着，用枪口翻动着脚下的死尸，不时发现还未死透的人，就补上一枪给人家一个痛快。
当然轻伤的人被列为了俘虏，由专门的随军大夫简易地包扎了下伤口。这些人由王哲亲自下过命令：战场上若敌方已经缴械投降或失去战斗能力就是俘虏，严禁杀害或以其他方式虐待。
这些条例使得军中许多官兵颇为不满，但扛枪吃粮的大头兵又哪来那么多废话，反正多一事不如少一事，而且在《军刑十六条》第四条中明文规定：若殴打或致残废，甚至是杀害无反抗行为的俘虏，处以军鞭五十到上百不等。
谁都不想去尝尝这刑条的滋味，虽然心中有气，也最多是私下里抱怨几声。
王哲坐在土坡上，双眼出神呆滞地望着眼前这经历过厮杀的大地，他是第一次上战场，在原时空中陆军大学学员的他，也不过是畅谈理论，通讯指挥，这还是头一回作为一线战斗人员参战，当然感觉肯定有些不适应。
他现在内心中正一遍遍重复着刚才白刃战时的画面，以至于刘子汶接连着叫了好几声才回过头来看向他。
他是来汇报这次遭遇战的战况总结的，刘子汶喘着粗气，喉咙颤微地说道：“禀报大人！卑职已粗略统计了此次战损了！此次遇袭大约有五百多拳匪尸体落下，而。。。而我部伤亡的兄弟也不在少数，能找到尸首的只有一百多人，实际损失人数应该在一百五十余人左右！”
“还是有这么多兄弟不在了，但记住这是第一次，但不会是最后一次，以后咱们要打的仗还多着的！”王哲暗自叹息着，提醒道。
“是！卑职明白！”刘子汶躬身说道。
就在王哲官军休整时，离他们不远的一个山头上，有几十个人影正在向这边张望着，而若可以看见山头后的土坡上正潜伏着几百身份不明的人。
他们都用布条裹住脑后的长辫子，身穿着朝廷经制兵特有的号褂，手中武器也是五花八门，有老旧的威廉国毛瑟步枪，有泰晤士国落时的马提尼亨利连珠枪，高卢国产的夏塞波击针枪，也有在巴蜀这个内陆大省中少见的沙熊帝国伯克步枪，还有少量的滑膛鸟枪，总之是啥样的玩意都有！
打头就是山头上几个绿营旧军军官打扮的人站在众人为首，正拿着单筒千里镜观察着王哲军队休整地方向，他们在义和团袭击了王哲一路官军时就开始观察了。
其中头戴顶戴翎管，身穿马褂常服的千总朝着一旁的守备大人拱手道：“大人！这义和团着实是成事不足败事有余，明明早已告诉他们伏击地点，如此不堪大用！幸好大人提前让我等埋伏在此，伺机将两方一网打尽！”
“对啊！大人！咱们现在就趁他们刚刚恶战，突袭他们，一路掩杀过去便是！即可做掉大人心患，又可趁机剿灭义和乱党 干吧！”另一千总说道。
“蠢货！没看见他们手中那几百条枪吗？这王哲也不像是大户人家出来在军队中混日子捞油水的，倒有几分真本事能拉出这么支人马。
现在他在驻地附近肯定安排了不少暗哨，咱们过去不就下了他的套了吗这些兵不仅是李大人的家底，也是咱们拉出来的，能不心痛吗！绝不能去送死！要是漏了馅，没弄死这王哲，回去肯定有麻烦。”
那个守备啐了一口唾沫，一巴掌就呼了过去，打的那军官晕头转向，连连向后躲闪，接着冲着那个千总不屑地训斥道。
那千总也是惶恐连连应道：“是是！卑职愚钝了！望大人见谅！见谅啊！”
“撤吧！好过损兵折将，先放过这个王哲，我回去自会向李大人交代。”守备官吩咐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