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进食

    好饿

    修漫无目的的走在街上，半垂的眼睑遮住内里涌动的阴暗。耳边滴答声响起，他抬眼定定的望过去，看到狭窄巷道里向他挥手的小女孩。

    他揣着兜慢吞吞地走过去，一言不发的跟着同样静默不语的女孩在复杂的小巷里拐了七八个弯，最终在一处死胡同里止步。

    “你好，奇怪的人类。”

    女孩歪了歪头，语调轻快得像一只掠过三月的春飞燕。

    “所以要向我许愿吗？”

    修倚在墙上，声音沙哑，对身后出现的几道身影毫无惊讶，那双金黄色的瞳孔正逐渐被黑暗淹没。

    “啊，看来螭看的没有错，是以肉身斩妖怪的存在呢。”

    “明明不是神明，却拥有实现愿望的能力吗？”

    亚麻发色的青年话语带笑，从阴影里起身，一支古朴的毛笔出现在右手，在白纸上简单画出眼睛的图案，落笔刹那光晕浮现。

    “视鬼！”

    硕大的紫色蜘蛛从他身后探出狰狞的八根口器，密密麻麻数不清的眼珠布满蜘蛛的全身，不规律的乱转眨动着。

    “请问，太宰君要怎么实现我的愿望呢？”

    修一点也不奇怪为何知晓自己的名字，也不惊讶于那只莫名出现的巨大妖怪。他只是淡淡的垂眼，慢条斯理将胳膊上的绷带一圈一圈的解下，温柔又妥帖地塞进靠近胸膛的里衣内，然后站直，五官化为空洞的黑，尖利而刺耳的噪响从他那已经化为黑洞的嘴里断断续续地发出。

    “告诉我你的名字，完成三个要求。”

    现化名藤崎浩人的青年沉思半晌。他并不了解修，这次的收获足以称得上意外之喜。虽然他不清楚修的能力，但名字对于神器而言，乃至对于神明而言都是可以对此做出很多事的东西。

    理了理思绪，藤崎浩人最终做出决定，他笑着指了指旁边的视鬼。

    “许愿的是它，它叫视鬼。”

    修的大脑已然被饥饿占据，怪物嘶吼着挣脱锁链，在他身后凝聚出森然的黑影。它不在乎目标是谁，如有实质的目光转移到蜘蛛妖怪的身上，一字一顿的开始强求。

    “视鬼，可以给我你的毒牙吗？”

    已经被下达同意面前人任何要求的妖怪张开血盆大口，埋在牙床里如囊泡似的翠绿色獠牙伸出。

    “好的。”

    在视鬼阴森的回答中，獠牙像被无形的大手掰断，清脆的喀嚓声携着妖怪痛苦的嚎叫回响在巷子里。

    毒牙飘到怪物修的旁边，悬在半空。

    “视鬼，可以给我你的第十二截妖骨吗？”

    “好的。”

    蜘蛛庞大的身体颤抖得厉害，紫色光晕难以抵抗住虚空里张开的手掌。藤崎浩人和螭眼睁睁地看着妖怪的表皮破开巨口，血淋淋的软骨被一截一截数着，硬生生折断拿出，甚至带着一小部分黏稠的内脏。

    藤崎浩人只觉得联系在变弱，他紧皱着眉努力分析修的能力，在心底下达坚持住的命令。

    还在往下滴血的黝黑软骨悬在毒牙的旁边，被银白色的光包裹。

    “视鬼，可以给我你的妖格吗？”

    妖格？！

    藤崎浩人面色凝重，他从未听说过妖格的存在。但是从字面意思上来看并不是个可以忽略的东西呢。

    “好”

    这回视鬼没有办法把话说完了，第一个音节颤抖着出口的刹那，那只硕大而恶心的千眼八足蜘蛛已然原地爆开，血红与银白近乎完美的融合在一起，化成蹁跹的蝴蝶落于一根修长的指尖之上。

    整条小巷脱离了妖怪痛苦的尖啸声后显得格外寂静。

    半晌，藤崎浩人缓缓开口。

    “现在可以完成我的愿望吗？”

    他试探着。

    修无机质冰冷的死寂黑暗将他笼罩。

    “说出你的愿望。”

    毫无人性、像是格式化的电脑主机，独属于某种更深沉黑暗的声音。

    藤崎浩人摸了摸下巴。

    “我的愿望是到今年年末为止，每天至少出现十处风穴。”

    这样就能争取到时间完善计划了。

    话音刚落，修的脸色恢复白皙，金黄的瞳孔重新出现。他面无表情的将沾染先妖怪鲜血的外套脱下来丢到一旁，指尖微动，像是放风筝似的，用矢量将那三样食物捆到一起，手里捏住线头。

    修转身离开，出口的话被无端卷起的一阵狂风刮得支离破碎，却字字清晰。

    “满足你的愿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