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恐怖而腐臭的瑞博文明
见小家伙像是有些不服地坐直身子。
莫枉也不介意给她多上一课。
“知道迷梦一号是什么？”
梅莉尔举起小手。
“知道！是一种致幻药剂！配合副脑运行的专用电子药，能给人带来极致的快乐与享受！”
是的，致幻药剂，在人类概念中有一个被写进华夏刑法的专有名词，来代指这种祸害无穷的玩意儿。
这类药剂的销售渠道，完全由瑞博文明的上层阶级控制，并被大肆推广。
它们被大张旗鼓地被售卖，进一步榨取底层民众的骨血。
这也是莫枉觉得这个文明糜烂腐臭的原因之一。
即使他已是邪神的灵魂，可华夏人的某些东西，却依然刻在他的骨子里。
无论对这种祸害，还是压榨底层人民，他都是发自灵魂深处的深恶痛绝！
瑞博，就是这个文明对自己的称呼。
但即便如此，莫枉也不得不佩服瑞博文明的技术力，和上位阶级的恐怖手段！
以迷梦一号为例。
他们在提升药剂欢愉效果的同时，居然还极大降低了它们的成瘾性！
方法就是通过副脑载入的专用电子药！
它能在药剂生效时，刺激大脑特定点位，提升效果。
在欢愉感过后，又会舒缓特定点位，放松大脑，并在72h内逐渐消解残留的混乱与欢愉感。
那之后，使用者只会记起当时舒爽无比，却怎么也想不起更细致的感觉，最大程度降低了精神损害。
而强大的生物科技，对迷梦一号配方不断的升级改良，令它对使用者的肉体损伤微乎其微。
这意味着，它几乎不会影响到，使用者的生活能力和工作能力。
如此，迷梦一号就成为了，几乎完美的美梦制造机！
但这也正是它最恐怖的地方！
配合着瑞博文明，无比压抑的底层社会环境，几乎没人能抵抗它的诱惑！
而上层阶级，仅仅需要为它标上一个合适的价格。
专用电子药，一次付费永久使用，终身免费更新！
至于迷梦一号的价格，那真是一个饱含智慧的数字……
让任何底层民众通过努力工作，都能每隔一段时间享受到的数字！
让攒下一定积蓄的民众，稍一咬牙就能决定入手的数字！
让已经翻身的民众，轻易就能买买买的数字！
迷梦一号就像一个甜美梦幻的泥潭，让所有下层民众都主动跳进去打滚，能爬上来的少之又少！
类似迷梦一号的产品还有许多。
类似致幻药剂的手段也有不少。
最终能从下层彻底翻身的，无一不是天赋异禀、意志惊人的绝世强人！
这时，上层阶级的各个公司、家族的高层成员，再接触他们，或拉拢，或消灭。
瑞博文明的社会阶级结构因此稳固得难以想象！
成为上层阶级公司的员工，几乎是所有渴望翻身者的最终出路。
在这里，别说在自下而上的革命斗争中，赢得最终胜利了。
就连发起革命都是天方夜谭、痴人说梦！
这个文明腐臭、黑暗、阶级固化，但和平、稳定、充满活力。
下层民众大多自私自利，为求生存不择手段，却都无比勤劳地为社会创造价值!
上层阶级不断明争暗斗、为生存全力发展科技，却在维护阶级稳定上无比团结！
瑞博文明在社会控制论方面的功力，绝对称得上登峰造极！
瑞博人大都抱着“人不为己，天诛地灭”的生存理念，可做的事却都在令文明发展受益。
弱肉强食的丛林法则，与压抑黑暗的底层环境，竟然都成为了瑞博文明发展的助力！
从这点来讲，莫枉很难不为瑞博文明上层阶级的恐怖手段，而感到惊叹。
暂时忽略道德因素，并撇开不同思想中有关繁荣的定义问题。
瑞博文明的种种措施，的确在令文明的整体力量变得强大。
不过再强大，在邪神这种不可名状的存在面前，也只能颤抖。
莫枉将这文明的恐怖之处，尽可能通俗易懂地讲给梅莉尔听。
小丫头明显大受震撼，抱着露露瑟瑟发抖，心中直呼大人的世界好恐怖！
可很快，她挠挠小脑袋，不解道：
“虽然光辉城区的确有不少大坏蛋，可每个人过得好不好，都是他们自己的问题吧？”
“迷梦一号不会伤害身体，就是用了还想再用。但我吃过好吃的东西，也想再吃啊。”
“这很正常吧？”
“没忍住花光口袋里的钱也只能怪自己啊。”
“光辉城区的家伙又做错了什么？”
“把自己的问题归结在别人头上，还要杀掉对方是不对的吧……？”
是的。去掉梅莉尔最后一句话，就是大多瑞博底层民众的逻辑。
自私自利，但却带着些许质朴。
永远只关注自己的生活，根本不会想到身边人其实和自己一样，甚至还会相互鄙视。
他们不会从更大的宏观角度看问题，更不可能相互团结，只会彼此警惕。
如果某个青年突然穿越过来，振臂一呼，全世界无产者联合起来！
那周围人只会当个乐子一听，或者怀疑他别有用心。
严重点儿甚至会直接报警，夸大一番，企图撞撞运气、领些赏钱。
而能听懂他想法的，则会直接杀死他，或者把他抓起来研究一番。
“对…对不起……”
梅莉尔被莫枉盯得有些不安，意识到自己可能说错话了。
但她不明白自己错哪儿了……
啊！她知道了！
因为大叔是大坏蛋！所以他才会有这种想法！
真是的！梅莉尔！
作为大叔身边的小坏蛋，要有小坏蛋的觉悟！
莫枉神色变得有些古怪，因为她此时的想法竟然有种迷之正确！
“你没有错。梅莉尔。有自己的想法是件很棒的事。”
他轻抚梅莉尔的脑袋，“不过，你能说出这番话，真是出乎我的意料。”
明明她直面过上层阶级的残忍迫害，却依然能说出这番话。
傻吗？
莫枉更愿意把它称为单纯。
“总之，你现在应该了解迷梦一号的作用了。”
梅莉尔小鸡啄米似地点头。
“那你觉得有下层民众能抵挡它的诱惑吗？”
她想了想，摇摇头，“感觉很难啊。”
梅莉尔自己也曾将迷梦一号加入过愿望单，不过是临终愿望单。
因为死在一场迷梦中，感觉也是一件不错的事情。
但她最后还是划掉了。
一来，她和露露没有副脑，感觉很亏。
二来，价格实在太贵了，想买就要省吃俭用，非常影响她和露露的幸福生活！
“但老皮特做到了。他就从不沾这些玩意儿。”
“那个胖大叔？他不是昨晚才……啊…他说谎了！”
莫枉满意地点点头，“孺子可教。”
“他一直有意无意地对外界表现出，自己对这类东西的沉迷。一切都是伪装，只为让别人小看他。”
“可恶！被骗了！”
梅莉尔气鼓鼓地攥紧小拳头。
能无依无靠流浪三年，在看人这方面，她还是很有自信的，可现在却被接二连三地打击到了！
“你以前遇到的坏人，都是把坏人俩字儿写脸上的，以后就要多想想。”
梅莉尔郁闷地点点头。
“不过，你先前的猜测对了一部分。我的确入侵了老皮特的大脑，替换了我的形象。”
小丫头立刻开心起来。
“但我不是黑客。”
她又开始嘟着嘴，小声逼逼。
“有什么区别嘛……”
莫枉没理她，继续道；“但他还是起了疑心。”
“他故意说错葡萄酒的事，就是为确认我是真是假。”
说实话，这点着实令他刮目相看。
自己可是直接混乱了老皮特的认知系统，让他在观察自己的时候，大脑自动提取出罗德雷拉的形象特征。
相当于出题和批卷老师是同一个人，自己答题、自己批改，这不百分百的标准答案？！
但对方还是怀疑了。
“老皮特为人谨慎、心思细腻、聪明还精于伪装，目光长远，拥有不错的大局观。可以说是个很可怕的人。”
之前那些关于瑞博文明的资料，就是来自老皮特的记忆。
显然，他对这个文明社会看得十分透彻，拥有清晰的世界观和逻辑思维模式。
单凭这一点，他就站在了下层民众的最顶端。
“这附近属于旅馆内的特殊区域，房内客人无法自由进出。”
“如果想离开，必须按门边的红色按钮，由老皮特亲自带人出去。”
“这是为保证出入这片区域的客人不会碰面。”
“老皮特既展现出了强大的工作能力，又在人前表演弱小与不堪，不让他人感到威胁。”
“这让他很容易获得对上对下的信任，这份珍贵的立身之本。”
“所以他才能成为这间旅店的老板。”
这种懂得利用自身一切条件建立优势的家伙，可以算是与瑞博文明个性最贴合的人了吧。
梅莉尔抱着露露，听得津津有味。
从大叔认真的神情里，她能感觉到一种淡淡的关心。
她很喜欢现在的氛围，很舒服、很温馨！
就像家一样！
突然，大叔的声音停了。
他眉头一挑，看向斜上方，轻笑一声，随手一挥。
梅莉尔觉得，此刻这个神秘的大叔可能又做什么她不知道的事。
“大叔？出什么问题了吗？”
“没什么。小麻烦。”莫枉随意摆摆手，“不闲聊了。你缓缓，做好心理准备，我们一会儿就……”
他顿了顿又改口道：“还是过五个小时再开始好了。”
“又又…又出什么问题了吗？！”
这可把梅莉尔紧张坏了，说话都带着颤音，毕竟事关她和露露的生死和未来！
“没什么，只是想顺便调个作息。十四岁的孩子最好晚上十点上床睡觉。”
“……”
……
罗德雷拉先生为什么这个时候会来？
老皮特坐在柜台前，心不在焉地转着手里的笔。
刚才的事情，他总觉得哪里不对劲。
最大的问题就在自己今天的状态。
认错人？哼！怎么可能呢！
如果这种低级错误都能犯，他也不会坐到这个位子上！
只凭呼吸声，他都能认出对方是谁！
哪怕对方生病感冒！
虽然多了个心眼，试探过后，确认了对方就是罗德雷拉先生，可心里还是有个疙瘩。
但思来想去，对方从相貌穿着、行为举止都和罗德雷拉先生一模一样，没有任何区别……
等等……一模一样？！
老皮特猛地握紧笔！
他瞪大眼睛，脑中不断闪过每次和罗德雷拉见面的场景。
一周……三周……一月……两月……半年……！
他的鞋子是三周前那双！
他的帽子是半年前那顶！
他的衬衫是一年前那件！
他的外套是……
他的领带……
他的……
老皮特额头直冒冷汗！
不对劲！很不对劲！
不行！他必须打电话确认一下！
可下一秒，他又重新转起了笔，甚至心情愉悦地哼起了小曲儿。
今天他接待了一位贵客！
罗德雷拉先生！
对方没进门，自己就主动迎了上去！
哈哈，毕竟自己仅凭呼吸声就能知道对方是谁！
看得出，他心情很好！
两人甚至聊起了，当时他给自己的那瓶葡萄酒！
完美的表现！
自己的位子又稳固一分！
“等送他离开的时候，要不要把那瓶酒开了，陪他喝上一杯呢？”
……
五个小时，说长不长说短不短。
在地球，想打发这些时间很容易。
两场电影、一部好剧、几十章小说，轻轻松松。
瑞博文明自然也有自己的娱乐产业。
且不说无聊与否，光是梅莉尔和露露没有副脑这一点，她俩就直接被pass了。
一时间，莫枉也不知道该做些什么。
聊天吗？聊什么？
聊双方的经历吗？
说实话，那都不是什么能被当做谈资的经历。
他们只能聊聊“美食”，看一看这个华丽的房间，畅享一下未来。
大部分时间都是梅莉尔在说，莫枉不时附和几句。
说着说着，梅莉尔声音渐渐小了，最后靠在椅子上一动不动，发出均匀、轻盈的呼吸声。
她最终还是睡着了。
莫枉没叫醒她，睡觉也是一种养精蓄锐的方式。
一开始遇到她的时候，她就在睡觉，露露负责警戒。
后来她被惊醒了，还在莫枉的pua和恶趣味下遭受了一波精神折磨。
幸好他来的是分身，不是本体，否则梅莉尔现在应该已经san值掉光，开始长触手了吧。
莫枉把她轻轻抱到柔软的大床上。
刚一接触到床面，梅莉尔就自动缩成一团。
露露跳上床，钻进梅莉尔怀里，刚好填补了圆形空缺。
莫枉温柔地笑了笑。
“你们俩还真搭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