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5章 安暖在拼命压抑着痛苦
乐迪大呼惊喜,“是毛毛虫,是毛毛虫耶,欣欣姐姐,你从哪里抓的?”乐迪扯着有些沙哑的嗓子,兴奋的说。
乐迪病加重了,声音也开始变的沙哑了。
听到开始变声的爱欣欣,心头哽塞,她整理那股悲伤,露出甘甜的微笑,“去花园里抓的,好玩吧?”
“好玩,我最喜欢看虫子爬来爬去了,我喜欢看它们吃东西。”
艾欣欣心疼抚摸着乐迪的脸,“你喜欢就好。”
乐迪的脸肿成不像话,艾欣欣抚摸的手,都开始颤抖。
她看向了安暖,安暖几度崩不住,背过身,咬着冰淇淋,冰淇淋在她口中是甜的,为什么吞咽下去,会是苦的,苦到想呕吐。
安暖强忍着,艾欣欣拍着安暖的背部,说着只有安暖能听到声音:“安暖,你没事吧?”
安暖使劲的摇头,艾欣欣不知道怎么安慰安暖,只能无声的叹了一口气。
回来庄园第十天,乐迪全身浮肿之外,开始吃不下任何东西了,吃一点,就会反胃的吐出来。
每天要躺在床上,输液五个小时,其余的时间,安暖陪着他到处走,庄园每一个角落里,他们几乎都踏遍了。
乐迪身子越来越疼了,即便打了止痛针,依旧止不住疼,他很坚强,痛的时候,躲在被子里,哼哼唧唧两声,没有哭,没有闹,他不敢哭,不敢闹。
因为他知道,妈妈疼的比他更难受。
有时候你,他很难入睡,安暖会读睡前童话故事,帮他入眠。
乐迪好不容易睡着后,看着乐迪臃肿的脸,还有苍白如纸的脸,安暖垂坐在床角,掩埋着脸,痛哭流涕。
安暖不知道怎么熬下去,乐迪一天不如一天。
回来庄园的半个月,乐迪吃不进任何东西了,靠输液维持他身上的营养,他没有再踏出房间半步,他连坐起来的力气没有了。
小小的身体,躺在床上,一睡就是一天,有时候,超过时间,安暖会紧张拍打着他的小脸,那样小心翼翼的喊着:“乐迪,乐迪……你醒醒,你醒醒。”
乐迪星眼朦胧睁开眼,“妈妈,你又在担心我了吗?”
安暖埋下头,把头放进他小小的胸膛里,窒息的呜咽着。
都说乐迪现在离不开她这个妈妈,只有安暖自己知道,是她离不开这个太懂事的小家伙。
安暖每天都在绷着,精神拉扯着,似乎要把她拉到极致,似乎快要把脆弱的脊梁骨,给压垮。
回来庄园一个半月,乐迪开始从嘴里吐血了,吐的都是黑乎乎粘稠液体,每次多少喷溅到在安暖身上,吐完就不省人事,嘴里会发出痛苦呻吟声。
这小孩,昏迷中,都不敢把那种煎熬的痛苦,从嘴里发出去。
梦中的他,一直谨记着,他要是叫喊着疼,妈妈会哭,会痛哭,妈妈会比他还要疼。
每一次吐完黑黑的血液,安暖虚软在地上,悲戚痛苦,咬着唇,不让自己发出任何声音。
司翎风站在门外,痛苦的看着,他居然胆怯到不敢踏进房门一步。
司翎风对乐迪是愧疚,是自责的,他把车祸都揽在自己身上,如果没有那次车祸,乐迪的病情不会恶化那么快,乐迪不仅忍受忍受失去半只手臂疼痛,还要忍受病魔,在他小小破碎的身体,肆虐践踏。
他更看不了安暖满心遭受折磨的模样,看不了安暖哀怨的眼神,看不了……
司翎风处在巨大的自责中,他想弥补这次车祸,他把最好都给乐迪,都给安暖,哪怕要他的命,也许,他会送出去。
为什么整个庄园里都没有提车祸的事,为什么郭诗雅不在安暖面前提车祸,其实是司翎风事先命令过。
按郭诗雅这恶毒心思,她肯定会告诉安暖,车祸是司翎风造成的,但,郭诗雅却没说。
不是郭诗雅不说,是司翎风下了死命令,谁都不许把车祸是他造成的,传到安暖耳中,否则,他要她们一个个生不如死。
那个温柔的司先生,如今变成这般霸道极端,佣人都惶恐了。
是司翎风封杀了这次车祸事件,一心扑在乐迪身上的安暖,也没有心思去打探车祸的事,直到后来知晓,那女人彻底崩溃了。
回来庄园两个月了,乐迪基本不起床了,连自理能力都没有了,偶尔睁开眼,嘴里蠕动几声,像是在努力着喊什么!
安暖会蹑手蹑脚靠近他小小的身侧,用耳朵贴到他的嘴边,想听的更清楚。
当听到“妈妈”,安暖再次破防了!
眼泪斗大的流下,眼睛干涩了,红了,肿了,废了,泪快要哭干了,这个女人拼命克制自己情绪。
乐迪很痛,他真的很痛,他有多痛,只有一直陪在乐迪身边安暖才知道,那小身子里承受了成年人都无法承受的疼痛,痛苦折磨的时候,这小家伙依旧惦记着她,喊着她,一声又一声的喊着:妈妈~妈妈~
那一声声妈妈,喊得她心脏破碎了。
安暖绷不住,咬着唇,呜咽着。
回来庄园第三个月的第三天,安暖记得,乐迪突然醒来了, 他开口说话了,粗嘎又沙哑的声音,喊着:“妈妈,我想去晒太阳。”
安暖那双红透的双眸里,表达不出的激动,抱起了轻飘飘的乐迪,一直向外跑,她跑的很快,很着急,好似,怕,还没有走出阳台,乐迪又一不小心睡着了。
大冬天里,今天天气晴朗明媚,格外舒畅,安暖抱着瘦骨嶙峋的乐迪,躺在摇椅上,迫不及待的说着:“乐迪,感受到了吗?阳光,今天有阳光,很暖和,非常暖和,你感受到了吗?”
安暖一遍又一遍重复的问着,一遍又一遍的说着,有阳光,乐迪,你感受到了吗?
许久,乐迪点头,“妈妈,我……感受到了……”
他挤出每一个字,很困难,挤出每个字,耗尽他最后每一滴生命力量。
“妈…………妈……”他讲了两个字,气喘吁吁,想要继续说着没说完的话,“妈妈,我……爱……你……”
一声爱你,安暖抱紧了乐迪小脑袋,想要他融进她的心脏里面,她嘶哑哽咽着,泪,决堤而出,滴滴答答,落下,顺着她眼角,顺着她瘦削的脸庞,顺着她的嘴角。
“嗯,妈妈也爱你,很爱很爱你。”她强忍着痛苦,嘶哑的回应。
安暖对乐迪的脸,吻了又吻,仿佛吻不够,给不够她给他的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