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送别
晨光熹微，天际泛白，晨雾像一层薄纱，透过微暗的云，撒下缕缕阳光，照在了昨夜因嘀嗒的小雨而浸湿了的地面上，刘瑾弋一身黑衣走在微湿的空气中，手捧的菊花也沾染了滴滴露珠
今天是赵彤火化的日子，本该去火葬场的刘瑾弋却来到了弟弟生前的学校，看着眼前站着的半大小伙子们嘴角一扯，艰难的笑着
“小彤的案子破了，今天是小彤火化的日子，感谢各位还惦记着他，就由我带你们去送他最后一程”
“各位！”
刘谨弋微微侧身，打开车门，伸手做了一个请的姿势，对着这些赵彤生前最好的兄弟们开口说道“请！”
“兄弟们，今天是赵彤那小子在这世上走的最后一段路”
周平红着眼眶，哽着嗓子，每说一句话都觉着快要窒息昏厥过去，时至今日，他依然接受不了曾经那个和他勾肩搭背，嘻笑打闹，为他仗义执言的兄弟再也回不来了的事实，强忍着悲痛，仰起头，大笑道
“都把眼泪给老子憋回去，老二最见不得的就是大老爷们儿哭哭啼啼，平日都是老二照顾我们，今天这最后一程，就让我们兄弟几人为他开路！”
“姐姐”
周平走到刘瑾弋身边微微鞠躬，手死死地攥着衣角，强忍着不让眼泪掉下来，哽咽着一字一句道
“谢谢你还老二一个真相，至少让那小子走的明白。”
“就不劳烦你送我们了，我们兄弟之间有过约定，将来不管我们去哪儿，剩下的人都要骑着自己最心爱的摩托，带上他们最喜欢的花去送别。”
“今儿是老二走的日子，我们自己的兄弟，我们自己送！”
说罢转身带着其他人来到不远处的摩托车边，每一辆摩托车上一边挂着白色绣球，一边挂着赵彤生前最喜欢的向日葵，一人一辆，头盔一带，护目镜一放，脚踩离合，大手一挥，一行人浩浩荡荡往火葬场驶去……
刘瑾弋点点头，望着一行人离去的背影，一时间只觉着心里五味杂陈，转身上了车快速离去
清风拂过，在外适宜，可走进火葬场的那一刻只觉着后背发凉，阴冷昏暗的环境里充斥着家属们哭喊的声音
他们有的低头默哀表情沉重，有的颓废在地，面上毫无生气，有的哭天喊地几近昏厥。沉重而悲痛的气氛笼罩着每一个人
刘瑾弋看着弟弟装在一个小盒子里被人抱出来的那一刻有些恍惚，甚至有些分不清这是现实还是在做梦。
她伸手想要去摸摸弟弟，却发现无论自己怎么努力都迈不开步子，整个人就定在哪里，像是被掐住了喉咙，动不了也发不出任何声响，只能无声的任由眼泪糊住了视线
“谨弋”
孟淮之不知何时出现在刘谨弋的身后，脱下外套轻轻披在了她的肩膀，感受到一丝暖意的刘谨弋机械地回过头，看清来人后瞬间崩盘，扑在孟淮之怀里撕心裂肺的哭喊了起来……
倏得耳边响起汽车启动和摩托车轰隆隆的声音，刘妈妈走了过来和孟淮之打声招呼后便拉着麻木的刘谨弋坐进了车子离开了火葬场
孟淮之则开着刘谨弋的车跟在队伍的末端，周平骑着摩托开在了最前面，为灵车引路，而赵彤生前最好的朋友们，他们护在灵车两侧，为赵彤保驾护航，正如周平所说，他们自己的兄弟，他们自己送！
家属们开着车，打着双闪，跟在灵车后面，当赵彤最大的后盾，张凯此刻也不顾医生的劝阻强行出了院，跟着杨萌他们一路紧赶慢赶，终是送了赵彤这最后一程…
队伍浩浩荡荡的来到了黄河边上缓缓停下，由于大桥上不能停车，所以众人纷纷下车，由家中长辈抱着赵彤一步一步的来到了大桥中央，仪式过后打开那个小盒，一点一点洒向黄河，化作一缕灰烟消失不见
“赵彤！”刘瑾弋拼了命的想要握住空中飘散的灰烟，但它却调皮的从指缝间穿过，彻底的消散于人世间。
“老二！”
周平带领着其他人，摘下头盔，整齐的站在大桥边上，难以想象平日里这些血气方刚的男孩子在此刻竟都红着眼眶，死死攥着拳头，硬生生把眼泪憋回去，沙哑着嗓子，嘶吼道
“兄弟们来送你了，一路走好！”
“臭小子”
张凯跌坐在地上靠着桥柱用力捶打着地面，无视掉因动作幅度太大而撕裂的伤口渗出来的鲜血，哭的像个孩子一般
“你怎么能就这么走了呢，怎么能抛下我们，你这个混蛋！”
一时间悲痛的气氛笼罩在周围，原本微沉的天空在此刻被冲出牢笼的阳光全部打散，发出温暖的光芒，试图冲刷掉众人沉重的心情
经历了一天的追悼会，大家都精疲力竭，红肿着眼睛，看着外面渐渐暗沉的天空纷纷上前与赵彤家人宽慰几句后各自离开
孟淮之在人群里不停搜索着刘谨弋的身影，终于在一个角落里找到了蜷缩着身子的女孩，心下一紧，蹲在身旁轻轻拍着她的背，没有过多的话，因为他明白所谓的节哀顺变在她耳里听来不过是一句废话罢了，她现在最需要的是陪伴，仅此而已
“淮之”
刘瑾弋并没有抬头便知来人是谁，闻着空中传来的淡淡消毒水味儿心里的烦躁也被冲淡了一些
“你说人心是不是这个世界上最可怕的东西啊”
“小彤他那么好的一个孩子，本该前程似锦，过上他向往的生活，就因为……就因为拒绝了不喜欢的人而为此丧命，她是怎么下得去手的啊”
“你知道吗？哪怕陈杰喜欢沈念，却也绞尽脑汁的想要保护小彤，他和我说他原本以为让周平一起去可以护住小彤，可他终究是低估了一个女人发起狠来的力量是多么的可怕”
“沈安哪怕是把自己搭进去也想要护住沈念，你说，她有这么好的哥哥，有为了她肯背叛兄弟的陈杰，可她为什么就是不肯放过小彤呢”
“淮之”
刘谨弋深吸一口气，鼻子一酸，眼泪再次从胀痛的眼睛里夺眶而出，沙哑着嗓子，喃喃自语道
“我没有弟弟了……”
赵彤的离去无疑给所有在乎他的人沉重一击，不管大家再怎么接受不了，日子还要继续，就让我们把一切都交给时间，让时间来慢慢抚平内心的伤痛……
不知不觉，已然过去三月，九月的天昏暗的速度要较前些日子早了不少，远处阑珊的灯火渐渐地熄灭，在城郊处的密林中传来窸窸窣窣的声音
一个身着黑衣的人影完美的融入夜色，只有斑驳的月色打在地面，堪堪照亮前面的路，那人吃力的拖拽着什么，一步一步艰难的走向不远处的河道旁边
“你别怪我心狠，这么多年的折磨，我早就受够了！”
那人对着瘫趴在身边的人影喃喃自语着，终是下定决心，用尽全身的力气，连拉带拖的将那人影推了下去
只听扑通一声，看着渐渐归于平静的河面，只觉着心里压着的巨石在这一刻烟消云散，微微勾起唇角，冷笑一声，转身边走边销毁掉自己的痕迹，在一转眼，人已消失不见
破晓时分，天际晨星闪耀，东方泛白，微风吹拂着幢幢树影，空气清凉如水，一夜好梦的人们陆陆续续的出现在绿意盎然的小道，三三两两的开始了今日的锻炼
“郭大爷早啊”
“早，早”
按照往常的习惯，郭大爷早早的来到了家附近的公园开始晨跑，路上也遇着不少熟人，待沿着公园外周晨跑完毕后，在健身器材那边简单的做着拉伸
原本想着结束锻炼后就沿着汴梁河回家，却隐隐约约觉着河上面有个什么东西，出于好奇，郭大爷顺手捡起了一根木棍，小心翼翼的来到河边，拿着棍子来回探着
待那东西渐渐飘近后，郭大爷只觉着脑袋嗡的一声，面色惨白，也顾不得什么，扔了手中的棍子连滚带爬的往后退去，哽着嗓子，仿佛抽尽全身力气般嘶吼道
“人、死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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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早啊老大”
凉爽不燥的清晨，伴随着叽叽喳喳小鸟的叫声，每个人都朝气蓬勃的在警局里走来走去，张凯看着气色不错的刘瑾弋笑眯眯的打着招呼
“早”
刘谨弋走到自己的工位前，把手里提着的早点放在桌子上，招呼着办公室里的人
“今早路过早点铺，便给大家带了点儿早点，凯哥帮忙给大家分一下”
“诶好嘞”
张凯应声把椅子转了一圈，顺着惯性站了起来，屁颠儿屁颠儿来到桌子前提起早点袋子，看着上面印着的四个大字，眼睛瞬间瞪大，原本还昏昏欲睡的脑袋在此刻感觉整个人都精神了
“嚯～如果小的没看错的话，这该不会是传说中临江早点铺子中的vip豆腐坊家的吧”
“哇，老大这是大出血啊”
王宁一听这话立马三步并两步的蹦哒到张凯跟前，闻着袋子里不断散发出诱人香味的包子忍不住吞吞口水，二话不说从里边儿拿出来一个皮薄馅儿大的肉包子啃了起来，一边吃一边满足的晃着脑袋，口齿不清的说道
“谢，谢谢老大，这包子真香”
“瞅你那点儿出息，慢点儿吃，别噎着”
刘瑾弋坐在椅子上，拿起桌上的茶杯喝着水，瞅着狼吞虎咽的王宁忍俊不禁道
“我买了很多，放心，每个人啊，管饱”
“来来来，大家也别都愣着了”
张凯随即招呼着办公室里的人，欠儿欠儿的开口
“这老大好不容易放次血，咱们今儿呀就敞开了吃”
“谢谢老大”
“都说她家包子在临江说第二无人敢说第一，今日一尝，果然如此，香！”
“老大，吃不完可以打包带走吗？”
“哈哈哈…”
“您好，这里是临江市公安局刑警二队”
就在大家吃的正开心的时候，办公室里的电话突兀的响起，一旁的石虎接起来在电话那头说完之后，原本吃包子的动作直接愣在空中，神情骤变，一脸严肃道
“是，我们马上出发！”
“老大”挂断电话后的石虎神情沉重的看着刘瑾弋“有命案”
“全体都有”
刘瑾弋当即放下手里的茶杯，噌的站起来发出指令
“出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