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6章 强烈的失去感
沈霆川看出了孟音伪装之下的不安，这说明沈霆川其实做得不够好。
他轻声开口，第一次如此没有底气，“孟音，去领证好不好？”
孟音没有回答。
她好像很意外，眼睛缓慢地眨了眨。
沈霆川抬起她的下颚，好让他在这昏暗的灯线下看清楚孟音的表情。
光线昏暗，沈霆川能看到孟音眼里的水色，很是动人。
他的视线下移，落在孟音的唇上。
孟音的唇被他吻得红肿，染上一层光泽，微微张着很是诱人。
她总算是开口，“不好。”
沈霆川眸色一沉，比他想象的还要着急地追问孟音。
“为什么？”
他一时失去了分寸，有些话也没经过考量。
总觉得应该说点什么，说点什么才能留住孟音。
“是不是婚礼……”
孟音看着沈霆川难得分寸打乱，眼里掠过一抹笑意。
她抬起手搭在男人的肩膀上，“婚礼现在我不想，我要漂漂亮亮的，现在丑得很。”
“丑？”
“肚子那么大，怎么穿漂亮的衣服？”
嘴上不饶人，但孟音说得认真。
沈霆川这才迟迟地反应过来，孟音的确还是小姑娘性子。
见多了孟音理智游刃有余的模样，忘了孟音这年纪比起她的确算是小姑娘。
小姑娘爱漂亮。
“现在老爷子身体不好，你知不知道？”
“老爷子身上有……”
看着孟音絮絮叨叨，沈霆川轻笑。
他其实是知道的，在沈光耀身边那么久多少知道点。
但知道的时候为时已晚，沈老夫人已经不知道把那玩意儿给沈老爷子喝了多久。
沈霆川又轻声道，“那问问老爷子的意见？”
“不要！这个时候问什么……”
“他一直希望我成家立业。”
说着，沈霆川的手抚摸她微微隆起的小腹。
她在哪里，他的家就在哪里。
现在沈光耀的事情暂时解决了，沈霆川可以专心地哄他的小姑娘了。
孟音有点敏感，她挪开沈霆川的手。
她是觉得现在的自己不够漂亮，不够有吸引力的。
结婚证确实能给孟音心安。
但是，孟音担心沈老爷子的病。
现在不是说这个的时候，她又想再等等，再等等。
……
当天离开四海之后，孟音就同沈霆川去了一趟医院。
林老见沈霆川回来了，还是一个正常的沈霆川。
林老的眼里多少有几分意外。
毕竟沈霆川这病，之前吃药也吃了很久才好。
作为沈霆川病情的主要知情人，林老深知这个病的厉害。
但是沈霆川居然好了。
不过这张大脑的病，很多说不准的奇迹。
“进来谈谈吧！”
沈霆川被林老叫去了办公室谈沈老爷子的病情，孟音便去看沈老爷子。
沈老爷子见是孟音，笑逐颜开，“音音，不用来看我的，你不是还有自己的事儿要忙？”
总来看沈老爷子，他心里也过意不去。
沈家没给孟音一个名分，却要她做到这个份上。
“没事的，爸。”孟音眉眼温柔。
她罕见地在旁人外露出温和的表情。
沈老爷子对她很好，她也很想照顾沈老爷子。
或许……
不仅仅是因为恩情，也是因为孟音父母早逝，她想尽那一份未竟的恩情。
沈老爷子又问，“听说霆川回来了？”
“是，听小叔说正在清理了一些手尾就可以带您跟老夫人回家了。”
“我就说，他哪怕生病也不能把脑子病没了。”
“爸！”
“霆川办事我放心得很，就是可惜了……”
沈老爷子的视线落在孟音的肚子上。
他多想看看自己的孙子，只是怕是不能如愿了。
许是药剂开始逐渐侵蚀沈老爷子的视神经，现在看东西沈老爷子已是很艰难了。
哪怕孟音坐在跟前，在沈老爷子面前也只是个模糊的影子。
大限将至，沈老爷子心里有数。
孟音知道沈老爷子的想法，她抓住沈老爷子已经显得干枯瘦削的手。
这么瘦，这么轻了！
甚至，沈老爷子现在都挣不开她了。
“爸，我会想办法的。”
“林老不是说我爸爸有一个留下来的项目我……”
沈老爷子轻笑，“有心，不必为了我再去翻那些旧账了。”
孟音的过去，不是什么好的回忆。
而且现在沈老爷子也感觉到撑不了多久了，他只是拍拍孟音的手。
孟音眼眶湿热，不知道说什么好。
说了一会，沈霆川来了。
孟音怕被沈霆川看到自己红了眼，匆匆地离开，她将空间留给他们父子。
……
孟音走到病房外。
她有点难过，那些难过是一点点从心里蔓延出来的。
起初知道沈老爷子的病情孟音还没那么强烈的失去感，但当握住了沈老爷子的手。
孟音突然感觉到，一股强烈的后怕。
沈老爷子的手起初是那样的有力。
她还记得第一次见到沈老爷子，坐在沈家主厅内，气势威严，面容冷峻。
她还能从沈老爷子身上看出沈霆川的影子。
他们是父子，应该是相似的。
但是短短几天，沈老爷子走路都要护工搀扶，眼睛也要看不见……
他曾经有力的手那么瘦弱！
过了会，病房的门又打开了。
孟音重新进去，她来到沈老爷子的身前。
沈老爷子因为看得不大清楚，手在半空胡乱地抓了几下，好不容易才抓到孟音的手。
孟音鼻子一酸，她悄悄地咬住了下唇。
“音音，听说你要跟霆川领证了？”沈老爷子的声音满是欣喜。
孟音一楞。
她可没有答应啊，她一下扭头看向站在身边的沈霆川。
沈霆川清咳一声，没有说话。
沈老爷子不管不顾，又激动地确认。
“是真的吗？音音，你答应了霆川吗？”
想到之前沈老夫人的为难，沈霆川做的让孟音伤心的事情。
加上又有云谦在那儿煽风点火的，本来沈老爷子都不抱什么希望。
沈老爷子都做好孩子要上别家的户口上了！
事情又突然峰回路转。
“爸……”孟音不知如何接话。
沈老爷子失去焦距的眼睛像是又亮了起来。
他想得到一个答案，“是不是啊，音音？霆川说你们要领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