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1章 第 251 章
沈烟倒在了神殿中。
柳逐月将沈烟打横抱起, 找了医师。
十几位医师聚集在柳府，一一为沈烟诊断，得出的都是相同结论, 他失血过多, 又过于虚弱。
他们为沈烟开了一副补血的药, 除了长居在柳府的医师外, 还有几位并不属于柳府的医师也在柳逐月强行留在了柳府。
柳家主百忙之中过来看过沈烟，他仍旧在昏迷中。
柳家主询问柳逐月, 沈烟发生了什么事情？
柳逐月只简简单单说了两个字，预知。
柳家主愣了下, 他想到了沈烟曾经让他看到的神域的未来。
那个时候，柳国是怎样的？
柳家主轻声叹息, 离开了柳府，与去了两老祭司。
沈烟作为生命神殿的祭司, 他能够预知未来，暗黑神殿祭司与器神殿祭司是否拥有同样的能力？
理论上, 预知能力是对神而言是一种对未知未来的示警, 祭司会有这种能力。
是的, 理论上是这样，但是与生命神殿不一样，暗黑神与器神挑选祭司的标准不如生命神一般复杂, 同样下放的能力也差距很大。
虽然很不甘心，但是他们从神手中获取到的能力确实不如沈烟, 差距甚大，这是事实。
想要改变这一现状，首先要改变神殿挑选祭司的体系。
柳国的每一任神殿祭司与其说是神在挑选，不如说是四大世家在挑选, 之后根据祈祷的方式再请求神灵下放权限。
而且鸾凤贵，宁缺毋滥。
这是双方之间鲜明的差距。
虽不想承认，暗黑神殿祭司与器神殿祭司很明白，寻常路上，他们其实并不具备身为祭司的所有权限。
两位四级在沈烟昏迷时去看了看他，之后分别回到了各自的神殿。
柳行和秋泠得知沈烟的消息，悄悄跑出了学院，回到了柳府。
秋泠拉了一张椅子，两只小手握住沈烟的手腕，泪水顺着脸颊滑落，不说话也不吃东西。
两天后，沈烟终于从昏睡中醒来。
秋泠想扑入沈
烟的怀里，又担心沈烟承受不住他的冲撞，硬生生忍住了。
沈烟摸了摸秋泠的头，陪伴秋泠一夜，之后让柳行将秋泠送回了学院。
年幼的孩子除了要读书，与同龄的孩子玩在一起比较好。
沈烟对待秋泠总是多一抹特殊，最近这段时间沈烟明显感觉到了秋泠的变化，哪怕这个孩子在面对他时一直保持着过去的天真，沈烟却能在许多细节上发现这孩子的变化。
在刚来到柳国时，他经常不经意间就会脱下小皇子包袱，衣裳穿得凌乱，但是前一段时间开始，他的衣着从来都是一丝不苟，袖子从不会挽起。
过去他会想要在湖边玩耍，结冰的河面就在上面滑冰，没有结冰的水面会想着捉鱼，现在比起玩闹，他更喜欢静静呆坐，面上没什么表情，一双乌沉的双瞳仿佛无尽深渊。
秋泠询问沈烟，沈烟是为什么不和他一同回学院？
沈烟找了个理由，秋泠便蹦蹦跳跳坐上器具车，和柳行一同回了学院。
这也是秋泠与过往不同处之一。
过去，秋泠过于依赖沈烟，如果可以片刻离不得他，但是最近……
他有意与沈烟拉开距离。
秋泠想要靠近他，但是不知什么原因，他会下意识与沈烟保持距离。
沈烟知道，前世秋泠有事情隐瞒他。
这一世，秋泠也有意隐瞒他一些东西。
在秋泠离开后，沈烟去见了柳逐月。
沈烟想对柳逐月说，关于他所预知到的未来，去听柳逐月说：“你还记得吗？我说过要给你一个惊喜。”
沈烟愣了下，他点点头。
柳逐月道：“是清沐。”
沈烟瞳孔骤然收缩，清沐？
那个曾经一直跟在沈烟身边，后来惨死的清沐？
清沐在柳逐月身边？
柳逐月道：“其实，早应该将清沐带来见你，不过，他似乎并不想见你。”
沈烟眉头微皱，心中有疑，不懂柳逐月这句话的意思。
柳逐月轻声道：“他背叛了鸾凤。”
沈烟：“……”
柳逐月
：“这应是他不愿见你的原因。”
沈烟询问：“他现在在哪里？”
柳逐月：“他护送冰雪祭司去建立新神殿，如果不出意外，他不会想回来。”
沈烟单手拖住住，感觉头有些痛。
沈烟太久没有想到清沐了，刚重生时，他只想与清沐拉开距离，相对比这一世，前世他与清沐的纠缠比较多。
前一世，沈烟眼睁睁地看到了清沐寻求力量，他想方设法待在他的身边，最后惨死于秋渊手上。
在沈烟记忆中，清沐是开朗爱笑的，一张嘴喋喋不休，喜欢说话，但是记忆中最深刻的画面，是他冰冷无神的双瞳，以及，染血的衣裳。
不管在哪里都好，只要距离他远远的，清沐就会有好的生活。
想见清沐吗？答案是肯定的。
但是，比起前一世糟糕的未来，不见才是最好的。
柳逐月道：“其实……”在你不知道时，他为你做了许多。
话到嘴边，一抹私心下，柳逐月并没有将未完的话说出来。
两人之间是长久的沉默。
在沉默过后，沈烟看向柳逐月，他道：“你好奇吗？我所看到的未来。”
柳逐月：“你想说的是，你要与我交易的未来？”
沈烟点头。
柳逐月：“不好奇。”
沈烟：“……”
柳逐月不是不好奇，只是有预感，如果他真正听了沈烟的话，对那不算遥远的未来看到一丝端倪，他可能……
真的会如沈烟所言，放弃他。
这或许是不可抗力的选择，但是，却并不是柳逐月真心的选择。
然而，许多事由不得柳逐月。
隔着一张桌面，沈烟两只手轻轻握住了柳逐月握住茶盏的手。
那一刻，柳逐月被迫带入到了沈烟所捕捉到的预知未来中。
那是一幅幅惨绝的画面。
目前柳国只出现了一头音灭兽，但是在沈烟的手碰触到柳逐月的手上后，一头头音灭兽纵横于城市的街道上。
它们有了很大的改变，它们不再靠着墙壁移动，它们光明正大地出现在街道上。
街道上，偶有路人匆匆逃亡，它们动作迅速地移动，徒手撕裂行人的肢体。
战斗师们想要阻拦，却在几头，甚至数十头音灭兽一波高过一波的尖叫下永远地闭上了眼睛。
人间炼狱。
沈烟松开了柳逐月的手，柳逐月目光失神地盯着沈烟。
沈烟的声音清晰地传入柳逐月的耳中：“这是你所在的国家，你珍爱的子民，不再束缚我，我与你一起改变它的未来，你同意吗？”
柳逐月目光聚焦，他第一次感觉，沈烟好听的声音就好像是魔鬼的引诱。
柳逐月也是第一次意识到，人生并不是可以肆意妄为的，这一刻一股脱离感席卷全身。
在半晌沉默后，柳逐月轻声道：“……你让我想想。”
沈烟点头。
沈烟站起身，朝着门口走。
柳逐月的目光转动，他的眼中只有沈烟。
直到沈烟的背影从他眼前消失，他的目光仍旧看着沈烟离开的方向。
翌日。
柳逐月分别去找了两位祭司，要求他们预知。
两老祭司感到很为难，不过仍旧按照柳逐月的要求进行。
常年开放的两大神殿的大门第一次紧紧关闭，不允许任何人进入。
属于祭司鲜红的血飘荡在神殿内，最终洒落在地面上，两位祭司陷入了昏沉中。
等两位祭司醒来时是一天后。
两位祭司分别说，他们这次的预知很模糊，只感觉到不久后会非常惨烈，但是详细的却不清楚。
其中一位祭司说，在他的感知中，盛极一时的柳国似乎进入了末路。
另一位祭司说，他似乎感知到了数以万计的尸体，所有的战斗师都消失了。
柳逐月回到了柳府，他将关在了房间，足足两日不见任何人。
两日后，柳逐月去见了沈烟。
半晌的沉默后，他对沈烟说：“……好。”
虽说是没头没尾的一句，沈烟却知道，柳逐月这句话对应的是什么，他同意了沈烟的要求。
这是必然的结果，沈烟早已知道柳逐月会同意，不过亲口听到他的话
，沈烟仍旧感到松了一口气。
这一日，柳府所有的红色被拆下。
柳逐月与沈烟的婚礼取消一事，传遍了大街小巷。
所多人感到不解，为什么会取消？柳逐月对沈烟的喜欢有目共睹。
对此，众人得出了这样一道结论。
柳逐月和沈烟分离，是因为沈烟祭司的身份。
因为沈烟是祭司，所以他们不可能在一起。
大约两天后，柳逐月和沈烟带着一行战斗师离开了主城。
在柳逐月和沈烟离开主城时，柳行和秋泠将二人送到了城门口。
沈烟询问秋泠，要一起走吗？
秋泠有片刻的愣怔，之后他摇摇头，笑容甜美，他说，他不走。
沈烟和柳逐月离开。
柳行朝着秋泠靠近一步。
秋泠回过神，他目光警惕地看着柳行。
柳行询问：“你为什么不和沈烟哥哥一起走？”
秋泠不说话。
柳行道：“你不是最是离不得沈烟哥哥？”
秋泠将看着沈烟一行队伍背影的目光收回，其实，沈烟已经乘上了器具车，器具车又被其他器具车遮掩住视野，秋泠什么都看不到，他看向柳行。
柳行又朝着秋泠靠近一步，秋泠向后退了两步。
柳行道：“只要你不对我说什么，我就什么都不会对你做。”
柳行说着，又朝着秋泠靠近一步，就在秋泠还想要后退时，他询问：“秋泠，从你手臂蔓延的的那一条条符文脉络，是什么？”
秋泠停住了脚步。
柳行走到秋泠面前，握住秋泠的一只手，将他手臂上的衣袖挽起，露出的细白的小手臂。
在阳光的照耀下，手臂处浮现出叶片，以叶片为中心，几片纹路向外蔓延，所占据面积还非常小。
不过，秋泠清楚，这仅仅是一个开始，到了最后，从起始点开始，一条条纹路会锁住他的全身，最终会穿透他的心脏。
秋泠面无表情地拍开柳行的手，道：“与你无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