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9章 第 179 章
柳行丢下一堆书籍, 离开了。
沈烟看书看得昏昏欲睡，他站起身打开窗子，一阵阵寒风吹得他清醒了许多。
他翻开纸页, 想到了方晓宁所说的话。
那天, 方晓宁说, 秋泠确实成功为他治愈了精神域, 虽不像沈烟一般，让他的精神域完美被修复, 但是有一点却非常特别……
据方晓宁所知，这也是常识。
从没听说过治愈师在治愈他人精神域时, 竟能加强不同人精神域的强度。
不同人的精神域各不相同。
有些人的精神域就仿佛是一张脆弱的瓷器，一碰就碎, 柳行、秋岚便是这种。
还有些人，明明具有强大的实力, 可是他们的精神域相对稳定，并不是因为他们天赋不够, 而是因为他们精神域极为坚固, 如秋渊与柳逐月。
前者虽拥有强大的实力, 但是后遗症却太多，后者同样拥有强大的实力，可因精神域天生的牢固, 便降低了许多风险。
按照方晓宁的说法，秋泠在治愈方晓宁的精神域时, 硬生生将他精神域的牢固程度提升了许多。
无论前世今世，沈烟从没听说过治愈师可以做到这点。
从明城至柳国的这一段路程，沈烟有心询问秋泠，但是这一点过于特殊, 为避免被他人知道，沈烟便不曾在提。
如今到了柳府，虽说他和秋泠分别有了各自的空间，先不说这私密空间安不安全，是否有人监视，现在他和秋泠见一面都难。
秋泠为鸾凤国皇子，可能柳国不将他的身份当做什么，不过却也给予了最表面的尊敬，只是……
作为质子，便代表没了自由。
沈烟想，他和秋泠现在想要见一面，似乎很难。
沈烟将手上的书籍放下，寻着记忆中的道路，朝着秋泠暂住的院子走去。
隔着敞开的门，沈烟看到一道熟悉的幼小身影，秋泠看到沈烟便想朝着沈烟冲来，立刻被一位婢女拦下。
沈烟想要迈步进入院子，却
被婢女阻拦。
一大一小隔着一扇敞开的门对望，也不知道秋泠在这寒风中等了多久，小脸鼻头红彤彤。
沈烟道：“你等了多久？”
一旁婢女道：“自来到这里后，秋泠殿下便一直等在这里，奴婢劝小殿下回去休息，小殿下不肯，执意要等您，但是……”
但是，何必呢？
身份差距悬殊。
除非得到柳家主、柳夫人许可，这两人注定不能迈出这道敞开的门，而且，说不准过不久，柳夫人便会下令将这一扇门给关上了。
沈烟点点头，看向秋泠道：“殿下，冷不冷。”
秋泠点点头，又摇摇头，他道：“见不到哥哥时好冷，但是见到哥哥，我就不冷了。”
沈烟闻言心一软，到口的“那你先回去休息，否则风寒就不好了”怎么都说不出来，他又陪伴了秋泠小半晌，约定明天想见的时间，沈烟回到了青竹楼。
迈步走上阶梯，沈烟碰到了两位侍女跟随在侧的一位年约十六岁的女子，容貌娇俏可人，面上时刻都在浅笑，是很容易让人心生好感的女子。
少女看到沈烟，微笑道：“你好，请问你是沈烟公子吗？”
沈烟点头，询问：“你是？”
少女道：“沈烟公子果然如传闻中的好容貌，难怪逐月表哥会喜欢。”
沈烟：“……”
少女道：“我叫唐羽璇，自小便住在柳府，听人说逐月表哥带人来，我想我需要招待你。”
沈烟：“……谢谢。”
唐羽璇道：“沈烟公子可要与我一同出去走走？”
沈烟内心想拒绝，尤其是他感觉到唐羽璇对自已的敌意，不过他从来都对女子多了几分耐心，便点头同意了。
两人一同在客居走了半晌，一同去了柳府花园。
唐羽璇说，沈烟听。
唐羽璇说的是她自小与柳逐月相处时候的事情，也委婉含蓄地表达了她对柳逐月的爱慕之情。
沈烟静静听，时不时微笑说，二人青梅竹马，感情自是好。
当到了饭点，唐羽璇询问沈烟是否要共进晚餐，被沈烟拒绝了。
唐羽璇点头，与沈烟离开。
沈烟回到房间后，试探性的将感知力放出。
相对比鸾凤国，柳府的各种防御措施比之过之而无不及，层层界降下笼罩整座客居，是防御界与攻击界。
界并不能阻拦感知力的探索。
这里还仅仅是柳府的客居而已便有这么多的防护，当沈烟的感知力想要延伸出客居，一层层涟漪波荡，沈烟立刻收起自已探寻的感知力，没敢越界。
不久后，他的感知力再次小心翼翼探出，查询暂住在客居独院的秋泠在做什么？
一位婢女将餐盒送入院子。
餐盒打开，里面的菜肴已经冷了。
沈烟猜测，这些卖相不大好的菜肴不是被下人换了，便是将送给主子们剩余的食物送到了秋泠的院子。
秋泠看起来有些丧，一张小脸皱成一团，寒冷的冬日吃了两口已经凉了的食物，他便摇摇头，说不想吃了。
婢女闻言将菜肴撤下去，秋泠找另一位婢女要了一些笔墨。
婢女带着秋泠去了院子中内的书房，书房书架有几排书，桌上笔墨砚台一应俱全。
秋泠坐在椅上开始作画。
可能是秋泠太小，也可能是因为他在绘画这一方面没什么天赋，沈烟看到他在宣纸上画好几个圈圈，看了那不规则的圈半晌，沈烟也没认出来秋泠画得是什么。
然后，沈烟看到秋泠用一条线将三个大圈连在一起，他喃喃道：“中间的是我，这是沈烟哥哥，这边是秋嫣姐姐，相亲相爱一辈子。”
沈烟：“……”
所以，这孩子画得是他们吗？
秋泠将墨笔放下，轻叹一口气，两只手指放在桌案上，两只小手托腮，宣纸上未干的墨水瞬间染上秋泠的衣裳，他喃喃道：“好想哥哥啊。”也想秋嫣皇姐，但是他知道，他现在在距离皇城非常遥远的地方，可能此生都无法再见到秋嫣皇姐了。
秋泠双瞳四处转了几圈，没看
到任何人，别人看不到，他就可以放心哭了。
秋泠眼泪啪嗒啪嗒向下掉，他说：“不行！秋泠不能哭，秋泠要坚强！”他说着，用衣袖擦了擦眼泪，一张白皙小脸染上墨水而不自知。
忍了忍，没忍住，眼泪继续啪嗒啪嗒向下掉。
想见哥哥，好想见哥哥。
要怎样才能见到哥哥？
沈烟看秋泠哭泣的模样，只觉心口一阵阵疼痛。
他有些后悔，至今没有教过秋泠如何释放感知力，如果他教过他，秋泠看不到他，也能尝试释放感知力看到他，这样这孩子便不会这么想念他了吧？
不行，他要想办法教秋泠释放感知力。
沈烟走出房间，询问婢女，柳逐月在何处？
得到的答案是柳逐月不久前离开柳府，不知何时会回来。
沈烟又问，柳行在哪里？
婢女看了沈烟一眼，犹豫了下，说是沈烟并没有去主院的资格，她说她会试着同传，不过需要金钱打点主院的仆从。
身无分文的沈烟陷入两难，他手上不仅没有银钱，也没有一些首饰可以用来打点的。
这条路行不通。
好在，沈烟没去找柳行，柳行却再次找了了青竹楼。
柳行询问沈烟，桌上那些书籍看得如何？
沈烟面上露出一抹勉强的笑容，说是会好好阅读，顿了下，他又询问柳行，是否可以带他去见秋泠？
柳行眉头微皱，没有立刻回绝，也没同意。
之后，沈烟说他会好好阅读柳行带过来的书籍，柳行闻言面上笑容灿烂，站起身便道：“我现在便带你去见他。”
两人一听去客居院子，柳行要带着沈烟进入，却被婢女拦住了。
柳行面上笑容不变，他脾气一直不好，表面上看起来再无害，他就是他，自幼便被柳府一干侍女仆从暗地里称之为魔鬼，还小的时候一个不高兴，便会将府内的侍女仆从发卖，又或者让人抽几十鞭子打几十板子这种事没少错。
秋泠离开柳府两年多
没回来，柳府众人仆从差点遗忘了柳行过去的可怕。
柳行看向阻拦的婢女，狠狠朝着阻拦的婢女甩了一巴掌，他的力道很大，婢女脸红肿一片，唇角流出血。
柳行面上灿烂笑容不变，道：“竟敢拦我？我先拔掉你的舌头呢？还是先斩断你双手呢？”
沈烟：“……”
柳行说得很认真，像是想到了什么，他看向沈烟，道：“哥哥你别信我胡说，我只是吓吓人而已。”
沈烟：“……好的。”他假装信了。
婢女身体颤抖，她现在忽然明白，如果不是沈烟在，她或许真的保不住自已的双手与舌头。
在过去，柳行的残暴致命传遍柳府。
这次柳行带着沈烟去找秋泠，无人再敢阻拦。
沈烟和柳行说了声，在再三安抚后，沈烟在婢女的带领下敲响了书房的门。
啪嗒啪嗒哭泣的秋泠擦了擦眼泪，泪水越擦越多，他嘟嘟嘴，不应声，他现在不想见任何人。
然而，不等秋泠应声，下一刻书房的门被打开了。
秋泠一袖子擦掉鼻涕，皱眉看向门口，入眼却是他最想念的沈烟。
沈烟踏步进入书房，将门带上。
自从进入柳国后，沈烟便很难在掌控生命神力，他面前凝聚神力召唤出虚拟神殿，之后通过虚拟神殿，源源不绝的生命神力凝聚而出，沈烟将防御界设下，防止任何人窥视。
秋泠见到虚拟神殿，惊讶的瞪大双眼，小嘴大张，一脸的不敢置信。
秋泠自从在明城为方晓宁治愈精神域后，他便发现这一条路太难走，所以决定换一条生财之路。
然而现实却给了他重重一击，他……
很难凝聚神力。
现在看沈烟轻巧凝聚出神力，他忽然就懂了，他少了一个聚集神力的媒介，比如虚拟生命神殿。
秋泠用仰慕的目光看向沈烟，他感觉沈烟实在是太聪明太厉害了。
沈烟蹲下，擦了擦秋泠的眼泪。
秋泠一张小脸通红，仅仅抱住沈烟的脖颈
，用糊满眼泪鼻涕墨水的小脸蹭了蹭沈烟的脸颊。
沈烟道：“从进入柳国后，我便一直没机会教你，所以今天特意找了柳行小公子，让他带我来的这里。”
秋泠闻言，第一次发现柳行不如他所认为的那般讨厌。
沈烟道：“我教你释放感知力。”
秋泠疑惑：“这是什么？”
沈烟道：“你人在此处，感知力弥漫，却能笼罩许多地方，探寻许多地方发生的事情。”
秋泠想，知道其他地方发生什么事情有什么用？又不能赚到银子，也不能让他避开侍女离开这个院子，更不能让他半夜悄悄爬沈烟的床。
他道：“哥哥，我对这个没……”
沈烟道：“等你学会了，当你释放感知力便能笼罩整个客居，看到我在做什么了。”
秋泠：“……？”
秋泠：“我要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