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木犀镶
之羽还没到崔叔的院落,就听到不远处浓烟茂密而起,直冲云霄,然后是呼声震天。他听到不少人都在往那边跑:“快快快!少爷屋里着火了!”
之羽见不少人都冲了过来,趁乱闪到了树后,待人潮过后才伸出头急急跑去。
欧深海的院子里很乱,院落的那一窝长出竹叶的竹被人劈得歪歪斜斜毫无生气,地上的花成了碎泥贴在石板上,微风一过一股熟透的花味便参杂在空气里,算不上好闻。
之羽看着阶梯上的血迹呆了半天,撒腿冲进门时眼前的一幕让他脑冲血…
只见欧深海怒目圆睁的被吊在房梁上,嘴角血迹斑斑,一双手十个指头全是血……
“欧叔!”他崩溃的冲过去将他放了下来,可是欧深海已经没气了。
“你是寒月岛的人…为什么他们要这样对你?”之羽看着茫然无神的眼睛,心里痛得就像有刀在割,是不是放了自己受了连累?自己害死了他?
之羽将他的眼睛抹上,忽然看到隔间的地上有一片衣角,他忍住颤抖的心情将欧叔放下,走到门前低身将衣角拽了起来,被拉出来的不是别人,正是谌子圣。
他满脸恐惧的低头发抖,半天不言。
“是你?你怎么在这?”之羽松了手问。
谌子圣见是他“哇”的一声哭出来,抱着他就道:“之羽哥哥!救救寒月岛!我娘死了!欧叔也死了!呜呜呜呜呜…”
之羽蹲下抱着鼻子发酸,感受着无助孩子的抽泣更难过了,本来就已经没有父亲,这下连母亲也没有了。
他往回看了看死得极惨的欧叔,发誓一定要把这群阎狗赶出寒月岛。
将欧叔放置在床上用被子盖好,转身看着泪流满面的小人问道:“现在护岛大人怎么样了?”
谌子圣吸着鼻子摇头道:“他住的地方围住了我见不到他!”
之羽走出门口,看着不远处冒浓烟的地方已经消散,现在不走等会只怕会有更多人来,到时自己也对付不了,于是他拉着谌子圣跑向梨花林,那一片亣沉墓总安全些了。
可是他们刚到梨花林时被眼前深凌乱不堪的画面怔住了……
那一树树梨花下被翻动过的坑深浅不一,新土旧土颜色相混极为明显,一些骨胳木盒散落在地乱七八糟,完全就是被人全挖了出来一般。
“天啊!这是造了什么孽啊!”谌子圣惊讶的跑上前捡起一片盒板,心痛的流下了眼泪。
二人还没有来得及说其它,只听到不远处传来声响:“那火怎么突然就这么大?将那谌烛影的屋子是烧得一干二净啊!”
“想来天意如此,谌烛影的气数尽了!这些年你看他都干了些什么,屋子里全是与亣沉相关的!太恶心了!”
“你也别这么说,那亣沉何许人也!爱美之心人皆有之!”
“什么爱美之心人皆有之,那是喜爱男风!断袖!”明显接这话的人狠狠啐了一口。
之羽拉着谌子圣往后面躲了躲,直到那些人走过才探头出来。
“他居然把谌烛影的住处给烧了?下手太狠了吧!”之羽震惊的看着那些人的背影,惊叹道。
“什么是喜欢男风?什么是断袖?”谌子圣听得云里雾里,仰头看着之羽好奇的问。
之羽眼珠转动,抓着头有些无奈:“就是……喜欢这种东西很难讲,有时候刚好是那个人而已!”
谌子圣见他一脸害臊的样子有些嫌弃,大大方方的道:“所以我叔叔喜欢的是男人,就是他们口中的男风是吗?”
之羽见他理解能力很不错,蹲下握着他的双肩道:“可以这么理解,只是你现在还小大人的事你不懂,所以听听就行了!千万不可以说给别人听知道吗?”
谌子圣拍着胸脯点头:“人云亦云犹如黄河决堤,会将原本无辜之人置于绝境!姑姑教过我的!”
之羽闻之有些感动,拍着他的头笑了:“你姑姑说得对!”
谌子圣点头,稚嫩的脸上露出悲苦:“之羽哥哥,你娶我姑姑吧!我觉得你是好人!她已经一个人好久了!叔叔也是一个人……”说着说着眼泪就掉了下来,哽咽加上一句:“母亲也是!欧叔也是,杨叔叔也是!呜呜呜……”
之羽起身让他靠在自己腰间,拍着他的头道:“有些事情你长大就知道了!”
江面的风夹着腥味弥漫在岛上的各个角落,原本晴空万里的天空忽然乌云密布,风里除了腥味还带了一些湿气,从这里从江面望,真真就是那句“江面初平云脚低”。
“带着孩子还意识不到危机吗?要是来个人你们可能都被抓了!”身后忽然传来一个声音,之羽回头看到的竟然是那个带他们进来的少年。
“这位公子!岛主的院子是你烧的?”之羽见是他便放下心来,拉着谌子圣走到他身边问。
少年冷冷的扫了一眼哭鼻子的小孩,嫌弃的道:“男儿有泪不轻弹,不准哭!”
谌子圣傻了一般盯着他,居然真的把眼泪收了回去,然后悻悻的躲在了之羽身后。
他长衣在风中飞动,走到梨花林前若有所思的看着凌乱不堪的地面,眼里的落寞扑天盖地席卷而来。
之羽安慰了一下谌子圣便走过来道:“公子,不知如何称呼?”
少年眼眸披雾,回首看着他淡然挑起嘴角:“木犀镶。”
之羽闻之感到讶异,居然有人取这个名字?木犀香?闻之雅静,虽有情调做名却是第一次听:“香字是取的哪个?”
少年挑眉看着他,意外他居然听懂了:“镶嵌之意!”
木犀镶?他还以为是木犀香…两者虽然读音一样,意思却差的远,前者指的入骨入髓,后者仅仅只是指香味罢了。
“木兄!此次寒月岛还得你来相助!”之羽揖手道。
木犀镶拒了他的下拜之礼,不以为然的道:“你与这孩子去竹海将那些未殒命的人带出来,我等一个人!”
竹海?指的是谌烛影屋后的那片竹林吗?他说等人?还有人会来寒月岛?
“你是说,没死的都躲进竹海了吗?”谌子圣擦掉眼泪,惊喜交加的看着他问。
木犀镶走到他身边蹲下,无奈的摇头:“竹海是你叔叔为寒月岛留的退路,大半功力都耗在那了,以后出事就往那跑!”
谌子圣睁大眼睛看着他,不可思议的问:“你如何知道呢?”
之羽也在等他回答,这个人好像熟悉岛上所有人,可是所有人似乎又都不认识他。
木犀镶无趣的站起来,将谌子圣推到之羽身边:“岸边高台下有通道能直达竹海,你们找到人后拿上武器见到阎家人就动手,直闯寒月殿,拿下后鸣鼓为号!”
之羽半信半疑的看着他,可如今也真的没了主意,谌咛去找护岛不知如何,眼下要是失败那不就完了?
“谌咛之处现下还好,你不会武功又带着一个拖油瓶毕竟束手束脚,去吧!”木犀镶竟是看透了他一般的推了推,负手便大步离去了。
二人好不容易偷偷来到了岸边,寻到暗道后便直往竹海去,果然里面盘了很多岛卫,他们一见到谌子圣时都兴致勃勃的迎了上来,一翻寒暄后便都跟着往暗道走,手里拿刀双目如炬,士气高涨。
谌咛虽然见到了杨聚,可是他却被缚在了屋里,他衣服被鞭挞得破烂不堪,上面还沾染了鲜血,双腕被扣挂在铁环里,脚下还挂了一个重重的铁锁。
他无力的垂着头,发瀑凌乱的散下,一副阶下囚的模样,凄惨已不能阐述。
谌咛含泪走上前,看着他被身上的伤痛心疾首,玉指拨开发瀑,轻轻抚上了他的面颊:“杨聚…”
皓齿轻动,出来的声音伊然带着哭腔,她此刻所有的委屈都涌上了心头,包括在阎罗宫所受的一切。
杨聚睫毛动了动,缓缓的呼了口气,可是他真的没有力气抬头了,只能看到一双脚与自己并对,可是声音他熟识,那是他深入骨髓的东西。
“谌咛?”他的声音很小,小到像蚊子一般。
谌咛捧起他的脸,眼泪“啪嗒啪嗒”往下掉:“你怎么成这样了?”
“阎醍好像在找什么东西!他以为我知道就鞭打我…”杨聚被扣的手腕被铁环勒破皮还在渗血,脚下的重锁也让他苦不堪言,轻轻一动就痛的龇牙咧嘴。
谌咛找不到打开铁环的钥匙急得跺脚,看她如此杨聚吃力的道:“阎醍和那个假货此时还不知道你来,快走吧!被发现你就惨了!”
谌咛在屋里四处翻了起来,便掉眼泪便道:“你若死了我就随你一道去,只要不死我就得救你!”
杨聚听了本浑浊的眼眸突然亮了起来,不敢相信的看着她道:“你…说什么?”
谌咛停下手里的活,只要寒月岛安然她也就无憾…只怕也没有勇气活下去。自己被阎醍玷污,高频也迷失在花丛里…一个已经不洁,一个又是花花公子丛中飞舞…他日成婚何等境况已不必思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