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4章 两千年前
茶茶老成地叹了口气:“这件事情说来话短,但也说来话长。”
短的是文字,长的是故事。
那是一个硝烟弥漫的时代,战乱四起,人、妖、魔、鬼四界动荡。人与人的内斗,妖魔鬼的立鼎之争。
天道阖眼,视而不见。
叶溪清是大安皇朝的祭司,可与天地沟通的大祭司。
祭司要绝情绝爱不能动真心,可叶溪清破了戒,因为他遇到了那个年轻的帝王。
天光破晓之际,满身鲜血,盔甲破损的石青堰策马而来,盛气凌人地停在的城门口。
当时城已先破,先皇还没回到皇城就已经人头落地,最后整个国都只剩下祭司一人。
石青堰提剑横在叶溪清脖前,问他:“想死还是想活?”
对于石青堰而言,前朝皇帝的所有人和物他都不想留下。可在见到那清瘦白皙的下巴时,石青堰竟然动了恻隐之心。
他给自己找了个借口,“吾需要祭司大人炼制古董,便暂且留你一命,等吾的杀人利器现世,便是取你人头之时!”
叶溪清抬起头,朝阳升起,改朝换代。石青堰落在朝阳之中,暖阳的光刺眼,他与光同在。
陛下,便是光。
之后短暂的和平了几年,叶溪清便住在皇宫之中石青堰为他盖的竹屋里,每天用石青堰的精血炼制古董器魂。
那几乎是一个烂俗到毫无新意的爱情故事。
陛下处理朝政,可脑海中总回荡着祭司那白嫩的下巴。
石青堰召来宫人,问道:“祭司大人唤何名讳?多岁?”
宫人立即跪下,用虔诚的语气说出祭司的名字,“祭司大人尊名叶溪清,溪水幽清,圣洁之人。”
石青堰挑眉,不过是问个名字,用得着这么多辅助形容的词汇?
“他如今多岁!”
宫人却为难地摇摇头,“陛下,奴也不知,奴只知自打奴七岁入宫时祭司便已经在了,且…就是如今这般模样。”
那一次,陛下心中便种下了一颗好奇的种子。
随后,石青堰只要得了空闲就去叶溪清的竹屋。撑着下巴看他喝茶弹琴,看他写字画画。
再之后,陛下就算有事在忙也会去竹屋,将要紧的需要处理的公文通通搬去了祭司大人的书房。
陛下会在得闲休憩的一时半刻中去找叶溪清。
他看到叶溪清在种竹子,修长的脖颈太白了,好看的移不开眼。
“为何种这么多竹子?”
祭司回头,声音清淡,“宁可食无肉,不可居无竹。”
他说人要追寻高雅和自由,这才是活着的意义。
“朕从未见过你的脸。”陛下蓦地说。
叶溪清一愣,微微出神,好半晌才说,“不好瞧,便遮住了。”
他说完转身,想催着石青堰该走了,却没料到石青堰竟猝不及防掀开了他的兜帽。
苍白的脸庞就骤然出现在石青堰暗青色的双眸内。
黑眸红唇和雪白的发。
哪里是不好看?分明是太好看了。
陛下愣住,移不开眼,呼吸都放轻了。
良久,石青堰才倏地傻笑一声,“哦。”
也不知道他在哦什么。
但可以知道的是,陛下见色起意了。
之后他来的更加勤快,直到干脆把衣食住行全都搬来了叶溪清的竹屋。
叶溪清无奈,但之后在石青堰面前,也没再戴过兜帽。
之后一年,第一把生有精魂的剑——落尘,现世。
陛下所说的取了祭司的人头一事变了,他说:“朕觉得祭司大人极好,当的这皇后之位。”
取人头的事儿,变成了想娶祭司大人为后。
但叶溪清拒绝了,他说:“这不合规矩,陛下要按规矩办事才能让臣子服您。”
他说完,嘴角噙了一抹笑,“但吾,会永远在您身边。”
他们用瓷白的古董娃娃培养了一个孩子,叫做石清也。
那是用陛下和祭司的血共同抚育的孩子,在哭声落地的那日起,石清也便成了大安朝太子。
陛下和祭司带着他们的孩子,身边跟了三个古董精魄,过了最快乐幸福的两年。
随后,战争来了。
石青堰带兵上前线,落尘等精魄自然跟随前往。
出发前一夜,陛下抱着叶溪清,吻他的眸与眉,“清儿在皇城等着朕。”
叶溪清闭着眼,没说话。也不知是同意了还是不同意,但石青堰没问。他知道叶溪清总有自己的想法,他不会干涉。
之后石青堰上阵杀敌,叶溪清在后方管控国事。
起初倒也是一切正常,可战乱四起,非人的几族都动了歪心思,想来人类世界分一杯羹。
他们太贪婪了,贪婪到愿意摈弃前嫌,短暂的握手言和共同对付人类。
他们想要人类成为圈养的家禽,成为想吃就吃的食物。也想让人类成为泄愤的奴隶,他们分为三方势力同时进攻,将人类包围其中。
在此等危急关头,石青堰与其他国家统一战线,停止人类之间的战争,一致对外。
他们奔走在各个战场,就连那小小的太子殿下,也奔赴烟火缭绕的山谷。
人类存亡之际,叶溪清自然没有心思再留在宫里祈祷和等待,他骑上快马,直奔石青堰所在的地方。
他身体弱,就和逾白留守后方,出谋划策纸上谈兵。
还将杀探子埋人的活儿也包揽了。
叶溪清的战场在纸上,他总在关键时刻书信几封,非人三族便会内斗,人类得以喘息的机会。
可人类双拳终究难敌会变幻风云的妖魔鬼怪,他们最终还是落得下风,一夜之间人类几乎死了一半。
天地不仁,以万物为刍狗。
叶溪清询问天地,沟通神灵,企图找到改变这一切的方法。
可神明不答,观音闭眼,不再看人间。
战争愈发残酷,人类苟延残喘,逼退流落,尸横遍野。
人类曾经的家园全都变成废墟,只剩下廖廖的烟,白骨难安。
世间没有了孩童的欢声笑语,没有牙牙学语,也没了长辈笑着呼唤小儿慢走。
他们沉默了,日复一日,眼中无光。
宴温已经第十次断了胳膊了,落尘为他催生新的胳膊时,这个哭包甚至不再红眼,而是无所谓地与他笑谈。
太子殿下蹲在骸骨上,习以为常地碾死一只虫子。
叶溪清垂下眼,关上房门。
“众神,吾与汝等,做个交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