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有善良心，不容置疑
巨大的圆圈，一条自北向南的路慢慢形成，众人向着两边退去。
少年不再是双手靠背的意气风发模样。
如今他是一个病态模样，身体佝偻，脸色在阳光越带红色，苍白更甚。
符齐云咳嗽了几声，嘴巴仍是张开，在不停的喘气。
他此刻就算是再难受，也要抬起头来，将佝偻的身子挺拔直了。
因为这些身上穿着破烂，有污垢，伤痕累累，体无完肤的流民，正在看着他。
看着他们心中的光芒
故此就算是有反噬的可能，少年也要想抗。
让他们的光芒万丈，给他们希望。
自己什么的，先放在一边。
腰间佩刀的赵小天走上前去，看着眼前的一幕，瞠目结舌。
原先这小男孩还是可以自己站着的，现在却是躺在地上，安安静静，不发出任何声音。
赵小天眼神迷茫，上前两步，“怎么会这样？怎么会！”
林郎慕看向符齐云，符齐云点头。
林郎慕上前去，来到赵小天身旁，拉了拉他的衣袖，安慰道：“这不是你的错，你不必如此自责。”
“不，不，这都怪我，要是我没走，要是我的官够大，威望足够大，就不会发生这些。”赵小天仰天狂怒，指甲插入手指里。
“就不会发生这些了。”赵小天的声音很小很小，低头不言了。
符齐云强忍着喉咙的瘙痒，让香瓜离开自己，他独自上前去。
香瓜目视公子一人，装作若无其事一般的正常人，迈开大步，向前走去。
符齐云经过林郎慕和赵小天，身形超过半个身位，符齐云停下来。
转身看向赵小天，振声道：“若是天下当官如你这般，那么天下就不会有惨案，也不会有流民，我相信南唐再多几个像你一般的人，南唐盛世就不远了。”
赵小天缓缓抬起头来，看着身前少年。
这位一度在上都龙虎城出了名的浪荡子，花花公子，竟是假了。
如今这般仁慈和善，善于藏拙才是真的。
或许有一天，眼前这位病态的少年会是南唐的光明所在。
如果可能的话，跟随他也不是不可能。
赵小天以泪洗面，小心的抬起右手，用衣袖去擦拭脸上、眼角的泪水。
哭腔的同时，他朝着少年笑了，而后重重点了点头。
少年也是轻轻点头，之后便转身，朝着前方走去。
一路上，畅通无阻。
符齐云病态模样已经完全消失，脚步也要比之前快上许多。
二十多米的距离，没用多少时间就来到了大圈的最中心。
刚才低头照看自家小孩的老头缓缓抬头，目视身前的少年，点了点头，表示同意。
符齐云也点头，向前走出最后一步。
而后弓背弯腰，双膝缓缓弯曲，直至成为九十度，完全蹲下。
少年看着头倚在老人右手上躺着，上部越微比下部高上一些。
从从上到下看去，这位十岁左右的小男孩，随处都是伤痕，尤其是脸上的那一个巨大的脚印特别明显。
身上的刀剑伤痕也不少，不知道是从何而来。
大概估摸也知道，是这一路上乞讨而来，被那些良心被狗吃了的官兵用刀剑弄伤的。
这一幕让少年极为动容，少年用右手放在右眼处，强忍着泪水，扣着发痒的眼角，眼眶有些泛红，可始终都没让眼泪流下来。
老人完全抬起头来，看着少年，开口问道：“你就是神符大人吧，救救我的孩子吧，我知道这很为难人，可他还只是个孩子，算我求你。”
老人身子开始下低，可双手依旧是不动，生怕弄疼了小男孩。
“不用。”少年轻声快速的说道。
一同伸出手去，挡住老人下垂的身体去路。
老人没有强行前行，还是抬头看向身前蹲着的少年，“谢谢。”
老人满眼感动，眼眶有泪，却无泪。
这或许就是经历过生活的苦，经历岁月磨痕的成年人，才会有如此的状态。
一老一少，在阳光下，很明显的对照。
“给我吧。”少年轻声道。
“嗯。”老人轻声应道。
双手轻轻的移动，将小男孩的头部移交到少年的方向。
是符齐云缓慢的伸手过去，极为小心的接住老人送来的小男孩的头。
老人看着少年的模样，面容瞬间苍老了许多。
这也许就是一代人接一代人。
后浪上来了，前浪就要褪去。
少年老成，老人百感。
老人站起身来，望着少年这一刻，脑中闪过无数的画面。
有小时候的淘气，少年时候的幼气，中年时的成熟，晚年时的沧桑，现在的百感交集。
阳光之下，上都的南城门口，人群中，有一个影子弯曲，双手老实的放在大腿旁，面容诚挚，深深一躬。
少年望着灿烂阳光下老人的身影，脸上挂着笑容。
片刻过，少年微微点头，“我不会让他死的，不管用什么办法。”
老人没有说话，转身背靠站在原地，仰望天空天空之上，双眼缓缓闭上。
是在祈祷，是在呼吸，是在享受。
没有人知道，这一刻，老人在想什么。
少年半低头，没有人发现，他正咬牙切齿的，用全身力量站起身来。
一跃而起，让在场大多数人看不出来。
除了黄衫的长房丫鬟，龙虎城的守门校尉，身居高位的太尉。
“香瓜，备马。”少年厉声道。
完全不像一个病人，更像一个精神倍棒的少年郎。
“公子，要去哪里？”香瓜接过马匹的缰绳，大声道的问道。
“上都，皇宫，找王不留行。”
少年转身，怀里抱着小男孩，迈开步子朝着圈外走去。
众人面面相嘘，感叹这位少年的气魄。
少年经过林太尉和赵校尉，又经过香瓜。
将小男孩交给香瓜，右手向马鞍伤一放，纵身一跃，上了马。
“给我。”少年正气道。
香瓜将手中小男孩给到马匹上的公子。
看着马匹上的公子，眼中有多出一份仰慕。
不过下一刻，香瓜心领神会，开口道：“公子，香瓜这就为你开路。”
“我也去。”
林郎慕和赵小天异口同声，同时转身。
符齐云霸气的坐在马上，阳光下玉树临风，公子无双的姿态被他展现的淋漓尽致。
少年微微点头，“好。”
三人朝着马匹奔去，一跃而上。
“驾驾驾。”
“驾驾驾。”
“驾驾驾。”
三匹马率先离开。
少年头一转，看了一眼身后的老人。
“驾，驾，驾驾。”
少年也紧随其后，不能再耽搁时辰了。
世间万千，无奇不有，唯有善良心，不容他人置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