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4章 坦白
齐铭禺看向四周，周围已经没有任何人烟，方才停了马，扶着纪青岩下车。
纪青岩见他依旧不说话，只顾拉着自己往前走，前面不远处有一片湖泊，湖边的柳树开始冒出嫩绿的新芽。
纪青岩挣开自己的手臂，站定，盯着他明知故问：“你生气了？”
齐铭禺也站在那里不动，面色难看，生生压住自己火气：“嗯。”
这是自认识他以来，他第一次因为她而生气。
纪青岩小心翼翼的又问：“为何？”
“为何？你说呢？”齐铭禺尽量克制自己，让自己看起来没那么生气，“我不明白，生死你能相托，为何一提成亲你总是一副心不甘情不愿的样子？不愿嫁给我，不甘嫁给我，还是有别的什么顾虑？”
就知道瞒不过他，什么都瞒不过他，哪怕她一个小小的情绪变化，他都能洞察。
该怎么说呢？怎么圆过去？婚前恐惧症？纪青岩脑子一片浆糊，这时候胡搅蛮缠是不管用了，到底该怎么说？春日的天气不算冷了，但刚从马车上下来，乍一吹风，她还是忍不住打了一个寒颤。
这个寒颤让齐铭禺也感觉到了没由来的恐惧，他收起板着的脸，语气也轻缓了一些：“嫁给我，你到底在害怕什么？”
冷风吹来，纪青岩也清醒了许多：“你，嫁给你怕你，嫁给谁我就怕谁。”
所谓何意，何为“嫁给谁就怕谁”，齐铭禺心里那个疑问又开始冒出来了。
望着纪青岩涂的黑黄黑黄的，辨不出本来面目的脸，他坚定的说道：“为了我，命都能不要，不辞劳苦跑边关，扮成男人模样待在我身边，你不畏惧。嫁人有何害怕的？嫁给别人我不知道，但嫁给我，有我在你身边，护你周全。你不必有所顾虑！”
齐铭禺的话铿锵有力，带给她无尽的勇气和力量，她好像从认识他就一直这样的信任他。
纪青岩鼓起了勇气，反正伸头也是一刀，缩头也是一刀，说出来也许能解决自己的困境，她咬咬牙，紧盯着齐铭禺：“有些话，我说了，你不要害怕。”
齐铭禺有种要解开巨大谜团的感觉：“你说来听听。”
纪青岩清了清嗓子，从哪里开始说起呢：“你见到的纪青岩，并不是真正的纪青岩，蓝台县的纪青岩。我也叫纪青岩，但不是来自蓝台纪氏。”
看齐铭禺并不惊奇，她咽了口口水：“你不惊奇？”
他淡定的摇头：“惊奇，我多多少少怀疑过。你继续。”
好吧，不怀疑才不对劲！你既然能接受，就来点劲爆的。
她指着自己的身体，继续到：“这么说吧，这个纪青岩的确来自蓝台纪氏，但是她在来你们府的路上落水死了，我就来了，我的灵魂主宰了她的肉体，还保留着她的记忆，但也保留着我自己上一世的记忆。”
她望着无法继续淡定的齐铭禺，睁大的眼睛，张开的嘴，从没见他如此诧异的失去表情管理。
他会把我怎样？当成妖怪杀死吗？这荒天野地的，要被抛尸荒野了，太对不起原主了。
还是自己吓坏了逃跑了，他跑了我可怎么办，回不去定原了，三四年的辛苦白干了！
当她脑子里还在胡思乱想的时候，齐铭禺已经恢复了正常，终于开口说话了：“那你是谁，来自何处？”
她佩服齐铭禺，片刻的功夫，神色已经不显刚才的惊诧，她也收起自己的恐惧，回答他的问题：“我叫纪青岩，相同的名字，来自另一个世界，或者说是时空，这个我也解释不清楚。怎么来的也不清楚。”
为了给自己争取活命的机会，她急急为自己辩解：“那个世界里我就是一个普通的女子，不会妖术，没有妖法，过着平凡的生活。有一日我在路上行走，出了意外，跌入河中，醒来就在你们这里客栈的床上，小平说原主已经昏睡了两三天了，后面的事情你都知道了。只是不知道我还有上一世的记忆。我寻死过，可是死不了，也不知道如何回去，只能替她活下来。而且依然没有妖法，不会害任何人，也没有想过害任何人。”
齐铭禺点头，这一点他清楚知道：“所以你是用了这个身体装了上一世的魂魄？”
“嗯！”纪青岩狂点头，总结的到位！
“这就对了，所以你和此处女子不同。我端你一个庶女，再有人教导也没有这么多见识和胆量。能救了秀姐，做出那么多不寻常的东西，知道舍利子······性格和言行举止也颇迥异，尽管尽力遮掩还是会暴露出来。”齐铭禺回忆她的过去种种，说出他的感受。
“对，外人还好。越是亲密的人越不设防，容易暴露。”纪青岩自己补充。
齐铭禺听她说自己是亲密的人，心头一软：“这就是你不敢嫁给我的原因？害怕我发现你的来历？”
“你还比一般人精明，我又对你······根本隐藏不了。”纪青岩不打自招，无助的低头扣着手指。
“那你喜欢上我，是你来之后？”齐铭禺又问，声音温柔了许多。
纪青岩低着的头，又点了点。
“既然你喜欢我，愿意为我付出一切，我怎可负你？你不必害怕！”齐铭禺温柔的声音在头顶想起。
纪青岩不敢相信，这人胆子也太大了：“可是你不害怕吗？我毕竟不是正常人！”
齐铭禺依然淡定，不疾不徐的说道：“怪力鬼神的故事我听的多了，我曾经怀疑你是妖怪，也没拦住想和你在一起。还有那位与你有交往的袁夫人和你一样的？”
纪青岩说不出话来，她不能承认袁夫人的来历，可她知道既然他能如此问，想必已经遮盖不住了。
齐铭禺见她这样已然明了，没有继续追问，抬手抚上她的脸：“你为了我扮成这样。你是谁，怎样的模样，都改变不了你和我倾心相许。我何必在乎你是人是妖是鬼，就算你是，我也认了！为你死了，也心甘情愿。何况你不嫁给我，在别处生活，我也不放心不下。”
纪青岩鼻头泛酸，眼眶发热，她控制不了自己的眼泪，就这么让它们夺眶而出，呜咽着说不出话来。从来到这个世界，第一次感觉如此的心安，如此的不虚此行。
齐铭禺掏出帕子给她擦泪，安慰道：“不哭了，再哭就丑了。”纪青岩气的跺了跺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