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0章 缘灭
屋内的轩辕离似乎往门外看了一眼，水宁幻没有注意。
她满脑子里，都是眼前人用最平静不过的声音跟她说:水宁幻，不要胡闹。
没有不满，没有不愉，只用最简单的语言叙述一个事实。
“轩辕离，我是认真的，我没有胡闹，我喜欢你。”
轩辕离手中的杯子轻轻颤了一下，漾起一点涟漪。他的茶和他这个人一样，总是那样静，难起波澜。
“水宁幻，我当不起你的喜欢，希望你，莫要错付了慷慨。”
“不是的，轩辕离，你很好。喜欢你，是我心甘情愿，我想要离你更近一些，想要走进你的世界，想要与你同看烟雨朦胧，共赏山海苍穹，齐享朝暮长空。”
轩辕离放下茶杯，手指微蜷成拳。
“水宁幻，收起你的喜欢。”
轩辕离说话向来是清清淡淡的，没有起伏，这大抵是他第一次把话说得这样强硬。
“为什么？我有哪里不好吗？我可以……”
“不需要。”轩辕离打断水宁幻的话，无视她因为怒目睁大的眼睛。
他说:“水宁幻，你就是你自己，没有什么不好的，没有必要因为任何人，任何事改变自己。”
“总要有那么一个人的，为什么不能是我”是我先来的，是我先对你动了心，动了情。将来也会有更多的像我一样的人喜欢你，为什么那个人不能是我
“水宁幻，我天生是冷心冷情的人，在我这里，本来就无所谓情爱，我一个人，没什么不好的。”你在我这里，也得不到你想要的。
“可是你也说了，如果可以的话，希望能有一个人陪你看风景，不是吗？”
“是知己，水宁幻，不是爱人。一个知你所思，懂你所想的知己本就难得。所以我说，如果可以的话，并非绝对和肯定。水宁幻，我是没有情爱的人，不值得你这样做。”
轩辕离完全是动之以情，晓之以理。
只是水宁幻有些不甘，“轩辕离，喜欢你是我自己的事，你可以不接受，也可以不回应，我喜欢你，这就够了。”
“水宁幻，你的喜欢太沉重了，我承受不起。”
水宁幻满脑子都是这句话了。
原来，她自己一厢情愿的喜欢也会给别人带来负担吗？一个太沉重，再加上一个承受不起，就堵了她所有的路，让她进无可进。这一刻，好像她所有的语言都是苍白且无力的。
“水宁幻，你是有选择的。”
轩辕离仅仅通过一个表情，就知道水宁幻在想什么。
“进一步风和日丽，退一步海阔天空，你是有很多选择的。水宁幻，不要试着停在原地，最后，伤的，只会是你自己。”
“轩辕离，你教我学了这么久的音律，我在你这里，算什么”
水宁幻这样问，只是纯粹的想要知道，在轩辕离心里，她是一个什么样的角色。
“宁幻，你是阿婧的朋友，是雪衣的小表妹，于情于理。我都应该照顾你一些，像兄长照顾妹妹一样。”
“我知道了。”水宁幻不想待在这里了，她想要离开。
大脑支配着身体朝门边走去，在她的手将要碰到门的时候，她又听到了轩辕离清清淡淡的声音。
“宁幻，以后，如果可以的话，尽量别再来尚幽居了。”
也许，轩辕离以为这样是为了她好，是为了断了她的执着。殊不知，没有什么比这句话更能刺伤她的心了。
“我知道了，以后，不会再来了。”
水宁幻夺门而出，有些狼狈的逃离这里，冲进幽竹林，就连雪衣连声叫她小表妹的声音都没听见。
雪衣再回头时，就看到轩辕离倚在门框上，静静的看她。
“都听到了”
“嗯。”雪衣站在下面，轻声的应他。
“但，我不是故意偷听你和小表妹谈话的，离离。”只是碰巧而已。
“我知道。”轩辕离的目光投向竹林，那里早没了水宁幻的身影。
“雪衣，我这样做，对她是好，还是不好”
难得能听到轩辕离这样自我的怀疑。
无所忧虑，站在他的冰原，站在他的雪巅，淡看雪随风飘落。然后，指间轻轻的掠过琴弦，与雪共舞。
原来他也不总是那样云淡风轻，这样的发现，让雪衣的心情有些复杂。
“离离，你做了最正确的选择，这样对你，对她，都好。离离，诚如你所说，她再继续下去，不会有结果，不如及早放弃，及早抽身离开。”
轩辕离的表情有一点点难言，“对啊，我是没有感情的人。”
这样的轩辕离，让雪衣的心情更加复杂，无声无息中，水宁幻对轩辕离造成了这样大的影响。
轩辕离这样淡然豁达的人，竟然也会出现类似茫然与纠结这样的表情，这是雪衣从来都不敢想象的。
他不喜欢轩辕离这样。
尘世果真是困扰住他的樊笼吗？
“不是啊，离离，你不是没有感情，你只是不会表达感情，表达对于你而言，太难了。”
雪衣上了台阶，认真的看着轩辕离，“离离，找到你的冰原世界了吗？等你找到了，我陪你去看风吹雪落，我陪你去雪峰之巅。你弹琴，我吹笛，我陪你隐逸，陪你远离你不喜欢的纷扰，可以吗？你说过，如果可以的话，要有一个人陪你看风景，那个人可以是我吗？我可以成为你独一无二的知己吗？”
“可以。”轩辕离勾起唇角，冰莲绽放，刹那，天地万物失了光华。
“等我找到了，你一定要记得你说过的话。”
“嗯，记得的呢。我把它埋藏在心间，永远都会记得。离离，你也要记得，别一个人走得太远，把我遗落在凡世间，没有你的世界，我也会很孤独。”
“嗯，会永远记得。”
永远记得。
这是两个人许下的承诺。
许多年后，当两个人真的站在属于他们的冰原世界，登上他们的雪峰之巅，履行曾经许下的诺言的时候，两人相视而笑。
你心在冰原，我心在雪巅。你是冰莲，我是雪，冰莲没了雪，会死，雪没了冰莲，会枯。
会孤独，会寂寞。
你微动指间，挑起琴弦，我用笛来与你相和，你赞雪洁白无尘，我化雪陪在你身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