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章 看准啊
“香，真香啊。”
饭桌上，马老四大快朵颐，嘴里还没吃完，手里的筷子就又找准了目标。
“你慢点吃，周围土地都是国家的，噎死了你外村人没地的。”
“晨晨，怎么和长辈说话的。”
“我才是你儿子呀，老妈。”
这个家，才待了四个小时，就已经这么不受待见了？
“这糟老头子一路混吃混喝的，要不是他，你儿子能少受多少罪。”
“年纪轻轻的，吃点苦才是经验。”
完了，芭比q了。
这个家，到底是谁的家？
文蒹葭怕自己忍不住笑出声，把脸埋在了碗前。
“这老泼皮给你们灌了什么迷魂汤啊？亲儿子都是说怼就怼的。”
一连换了好几个称呼，张晨晨有够扎心的，明明是自己最爱吃的腊肉和糖醋鱼。
现在大部分都进了马老四的碗，不对，还有一部分已经进了他的胃。
可看着父母没有一点不高兴的样子，再想想张坤在马老四那受的气，是更加不平衡了。
“不吃了，吃饱了。”
“唉，你这孩子。”
“晨晨，这鱼可是我做的，你是不是觉得手艺差？”
好吧，大姨的面子还是要给的，谁让自己从小没少在她家混饭吃。
“小屁孩，我和你说啊，人是铁，饭是钢，一顿不吃饿得慌。”
“你……”
你是真吃我家大米又吃我家菜了。
可这话张晨晨没敢说出来，怕被揍。
“马老哥，别和小孩子一般见识，您吃。”
“嗯？”
马老四这时候也反应过来了，这咋的，突然热情呢？
不对劲，不对劲啊！
单单就因为拿水枪呲了自己一下？
不能吧，也不见得当时有这么热情的，歉意再多，也不会做到这个程度吧。
“满上，满上。”
这话都还没说完，张峰又拿起酒壶给马老四满满的倒了一大杯，自己的杯里则是倒了茶水。
“马老哥，我敬你一杯。”
半推半就中，马老四莫名其妙的喝了酒，用他那懵逼的眼神，想在张峰身上找出点什么来。
“我爸这是怎么了？魔怔了？”
越吃越气的张晨晨，用膝盖轻轻碰了碰张坤的腿，想要问出点什么来。
“我是机器猫还是一休啊？”
“什么意思？”
“无所不能呗。”
得，问了也是白问，张晨晨侧过身子，眼不见心不烦。
这人的第一印象挺重要的，也会潜移默化的影响着行为。
“你这人很有意思啊。”
小半清醒大半醉的马老四打了个酒嗝，醉眼朦胧的看着张峰。
此时的饭桌上也只剩下了他们两人。
一人饮酒，一人喝茶。
“马老哥，你真不认识我了吗？”
“什么？”
“我是大明湖……呸呸呸，我是你当年救下那个孩子的家长啊。”
得咧，这话扯的更远了。
本就醉意上头的马老四，在听到张峰的话后，伸出了左手在眼前轻轻捻着。
就好像手里有一根断了的线，他正在尝试给连起来。
“听不懂。”
“你是不是叫马德才？德泽乡派出所的干警？”
“嗝~”
再度一个酒嗝，掩盖了马老四心底的哀伤。
“你一个大老爷们以茶代酒就是想着套我话是不是？”
“我马老四无依无靠，更是一个大子没有。”
边说，还吧唧了下嘴。
“马老哥，你就别逗我了好吧。”
“我媳妇在你衣服里发现了那张照片，那张你给我看过的照片啊！”
提到照片，马老四如雷灌顶，愣住了。
“你在说什么啊？”
眯着眼，马老四抬起杯，一口将剩下的一半饮尽。
辛辣、呛鼻。
“我不是，我不是。”
嘴里喃喃自语，伏在了桌面上。
“唉。”
看着和记忆中的马德才大相径庭的马老四，张峰瞥了一眼酒壶，咽了咽口水。
沉沉的叹了口气，也不知道是因为自己喝不了酒还是因为马老四的改变。
“怎么样，是不是恩人？”
来收拾碗筷的马丽敏用胳膊肘捅了一下张峰，这才把他的思绪拉了回来。
“他不肯承认。”
“你脑子是豆腐做的吗？反正我不管，咱恩人就是他，要不是他，我早和你完了。”
“是是是，整晚我都毕恭毕敬的，这不，儿子都生气了。”
从张峰说的话里，他想起了这个男人，也明白了他们那么客气的原因。
可是，关于曾经，他一点都不愿再提及。
哪怕，足够辉煌。
“没喝酒吧？”
“没有，我给忍住了。”
“孩子们刚回来，村子里又爆发了丧尸，你是这个家的主心骨。”
“这担子，你可得挑起来。”
“放心好啦，我什么时候掉过链子？”
“要不然，当初我又怎么会嫁给你呢。”
“嘿嘿。”
夫妻两人的谈话都落进了马老四的耳中，可现在的他，脑袋很沉很沉。
在将马老四搀扶进房间以后，张峰在桌上留下了一张照片。
好在有塑封，不然早被水给浸湿了。
等张峰走后，马老四睁开了双眼坐了起来。
借着月光，他看到了那张照片。
的确是自己放在小褂内缝里的那张照片。
照片上是一个男人抱着个小女孩。
小女孩大拇指顶在男人的鼻头，另一只手顶着自己的鼻头。
两只笑得很开怀的“猪”。
两行浊泪，缓缓流下。
躺下以后将照片放在了胸口，夜色中闭上了双眼。
喝了一个多小时的酒，醉人也难咽的，是那最后半杯。
马老四他醉了，带着无尽的悔恨与不甘，醉的彻底。
“张坤，待会就委屈你了，你和晨晨得睡沙发了。”
在整理好自己要带的东西以后，张峰来到屋里叮嘱了一下两人。
“你这是要去哪？姨父。”
穿着冒牌的军大衣，手里还拎着一个手电和注水热水袋，这装扮，是要去抓狍子？
“村里现在也不安全了，我去那边的小屋盯梢着。”
“咱家不是装了警报器和监控吗？”
夜里风大，尤其张峰家还住在半山腰上，湿气也挺重。
“夜里睡得死，你们又回来了，我得亲自盯着，这才放心。”
“姨父，我去吧。”
说着就要抢张峰手里的装备。
“知道你俩都是好孩子，在外面过得怎么苦我看不到也就算了。”
“现在都回家了，你们只用做回孩子就行，天塌了，还有我们老一辈在扛着呢。”
拍了拍两人的肩膀，看着稚气未脱的张晨晨，张峰笑了。
“爸，你别说了。”
“我求求你别说了。”
此刻的张晨晨，心里的委屈都消散了。
“别和你妈怄气，还有你，姐夫不在，你就是家里的顶梁柱，做事要顾全大局。”
“爸，你真的只是去守夜？”
“不然呢？”
连生姜张峰都准备好了，就为了避开酒，他可谓是做足了准备。
“我杂瞅着你这是在交代遗言啊。”
“我收回我刚刚说的话。”
一脚正蹬踹在了张晨晨的屁股上，难怪这小子眼泪都挤出来了。
合计着，是盼着爹死了？
有了这出，张峰再也不想多交代一个字。
反正，该交代的已经交代完了。
黑着脸他就走出了屋子。
屋内的照明灯在他离家一百米后，就已经看不到了。
张峰先是绕到了坡下的监控头处，将头蒙住以后走了过去。
“嘟嘟嘟……”
警报器响了起来，张峰忙在手机上关闭，这也才放下心来。
一个人走到了以前巡山人住的小铁皮屋里。
凑过窗子，盯着山下那条唯一上山的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