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双赢
养心殿
崇祯皇帝的眼前，奏折早已堆积如山。
有西北剿匪的，有辽东吴三桂伸手要钱的，有江南各省交税难产的
总而言之，没有一件事情能让他眉头稍稍舒展一些。
“皇爷，东宫那边，好像这两天动静有点大您要不要看一下？”
大太监王承恩递上一份奏章。
“朕知道了不就是东宫嗯？等一下，你确定是东宫？！”
崇祯皇帝很是意外，自家这个儿子他很清楚，平日温良谦和，朝野内外也多有美誉，从不参和外界的纷争。
这样的太子
能搞出多大的事情？
然而，接过奏章，仅仅只是看一了眼，崇祯差点就暴吐一口老血。
剥皮实草！
太子怎会动用如此残忍的刑罚？
虽说东宫皇庄是太子自己的产业，处置下人也是他的权力。
但，若是从小就养成嗜杀的品性，那还了得？
他大明要的是圣皇、贤君，而不是暴君。
“传他过来，朕要问他几句话。”
一刻钟后，朱慈烺身着殷红宫袍，跪倒在了养心殿外。
“儿臣慈烺，拜见父皇，父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崇祯放下手中的奏章，四处张望了一下，并未发现太子的踪影，定睛一瞧
，才发现他跪在门外。
“太子为何不进屋说话？”
“儿臣自知犯下了大过，无颜面见父皇！”
听到这儿，崇祯的心中竟升起一丝好奇。——
“你且进来，与朕细说。”
朱慈烺这才拍拍屁股爬起来，小心翼翼地走到崇祯面前
“好哇，太子，你且说一说，你犯了什么错？”
“儿臣在外，玷污了父皇的声誉，还戕害了我大明百姓，理应受到重罚！”
嗯？
怎么扯到自己身上了？
不是你小子去剥人家的皮吗？和我有什么干系
还有，这戕害百姓又是什么鬼？
“你且坐下，好好的给朕解释一下。”
朱慈烺左右张望，作出一副警惕的样子。
崇祯当了这么些年的皇帝，洞察人心的能力早已练得炉火纯青，怎么会不知道太子在想什么。
“都退下吧！”
待到一旁的太监、侍女都走了个干净，朱慈烺这才缓了一口气。
“人都走了，现在你可以说了吧？”
朱慈烺扑通一声，再次跪倒在地，双目不由得流出一行清泪。
“儿臣有负父皇信任，滥用酷刑，败坏了太子名声，子曰——子不教，父之过，儿臣干的事情，连累到了父皇的名声也跟着受损，实在是天大的罪过。”
嚯哟，不错哎！
崇祯嘴角闪过一抹不易察觉的微笑。
果然不愧是自己的好大儿，犯了错不仅能勇于承认，还加上了自己的理性分析，考虑到了这件事情会对自己皇帝老爹造成的影响。
不错不错
最起码比朝中那些个满嘴孔孟之道，一出事就踢皮球的狗屁儒生好多了。
“嗯！你能认识到错误，就已经不错了，此事说大也不大，那东宫皇庄本就是你的领地，如何约束处置下人也是你的权力，这件事情就算过去了，你回去后，把《道德经》抄上几千字，送来养心殿即可。”
朱慈烺脸上虽然毫无波澜，内心却实则早已暗自窃喜。
崇祯皇帝对自己的这个宝贝儿子还是很宠爱的，只要干的事情不过分，大多也就是一笔带过了。
“那你再说说，你嘴里的那个戕害百姓，又是怎么一回事？”
“回禀父皇，孩儿用人无方，致使皇庄的太监飞扬跋扈，侵吞良田、欺压百姓、不上税赋、贪赃枉法”
朱慈烺恭恭敬敬的从袖子里掏出一本小册子，递给崇祯。
“这时孩儿搜查皇庄时，缴获的物品清单，请父皇御览！”
崇祯好奇地接过册子，他倒想看看，一个皇庄的掌印太监，能贪多少银子？
一百两？
还是三百两？
五百两就顶天了吧
“所缴获银两，三万四千八百两黄金两千两上等绢布三千匹”
什么！
这一串串数字，着实像一把利刃，深深的刺痛了崇祯皇帝的内心。
“你们，当真搜到了三万两银子？”
崇祯皇帝的语气都微微颤抖了起来
他很难想象，一个皇庄的掌印太监，何以在十年不到的时间内，敛财三万两！
须知，明朝官员的薪俸是很低的。
按照明中后叶的物价来计算，七品官员一个月也就二两银子左右。
饶是朝廷一品大员，每月拿到手的也就是百来两银子。
像这些掌印太监的薪俸＋外快，撑死了每月也就是十两银子，一年百两，十年千两。
现在呢？
光是从这一个太监手里，就搜出了三万两白银！
还有黄金、绫罗绸缎、猪马牛羊
全部加在一起，最起码也有五万两朝上！
五万两啊！
他崇祯现在一天的伙食费也就是几两银子啊！
顿顿青菜萝卜，晚上才能见到一次荤腥。
这些狗养的太监！
居然过得比自己还要好百倍，还天天和自己哭穷，这能忍？
“岂有此理，真是岂有此理！！！”
崇祯大发雷霆，一把推翻书案上的奏章，还顺便将午饭吃剩下的一碟酸萝卜砸了个稀烂。
“这些阉人，皇室待他们不薄，他们怎敢如此欺朕？”
殿外的太监闻言，犹如五雷轰顶，战栗不已。
皇帝一旦追查起来，他们没一个是干净的！
看着躲在一旁的太子，崇祯的怒气总算是消下去了一点。
幸亏自家的好大儿，大明的好太子这才帮自己挽回了一部分损失。
“那些银两，你准备如何处理？”
“儿臣以为，这皇庄的银两，应该归皇家所有，听闻您最近常为这些身外之物烦恼，因此就自作主张，将他们尽数运来了宫中，归给您的內帑”
这
崇祯皇帝一时语塞
本来他还想着好好敲这小子一笔竹杠，可人家倒是主动把钱送给了自己
这倒整的他有些不好意思了。
收吧，怕皇后骂自己贪财，敲诈自家儿子。
不收吧，自己确实穷的揭不开锅了，边军、缴费、水患哪儿哪儿都要用钱，自己的內帑早已独木难支。
“父皇，是否还有所顾虑。”
朱慈烺作为穿越者，如何不知道眼前这位年轻帝王的小心思？
一边是骨肉情深，一边是家国大义。
那边都不好落下。
“这样吧，父皇，我们来立一个协定如何？”
协定？
崇祯疑惑地看着眼前的儿子。
“儿臣知道，父皇经常为了钱粮的事情操心，但又得顾全天生圣人的名声，不能做得太出格。
那，这坏人，就让儿臣来当好了，儿臣给您筹备国家运转的钱粮，您只需给予儿臣必要的支持即可”
崇祯听完，内心感动的那叫一个稀里哗啦呀！
什么叫亲儿子？
这就叫亲儿子啊！
自己唱红脸，他唱白脸。
到手的收益还归自己
这是多么无私的牺牲啊！
至于权力？
那算个屁啊！
这时自家儿子，大明的皇太子啊！
一人之下万万人之上。
他要权力有什么用？
等到自己驾鹤西去他就是九五至尊，犯得着在这个时候冒险？
大明的太子地位之稳固，也是人尽皆知的。
说句不好听的，就算他真的谋逆篡位了，皇位还是在他老朱家手里，还是在他朱由检这一脉手里!
也就是说，无论太子有没有私心，自己这个当爹的肯定是稳赚不亏的。
“好，你能如此体贴父皇，为国着想，朕心甚慰，你且放胆去做就好了，将朕的皇庄，还有你那几个妹妹弟弟的，全部着人手去清查一遍，搜出来的银两，你可自取两成，剩下的交给內帑即可”
崇祯不笨
他很明白奖罚分明的道理，只有给太子以足够的动力，他才会不遗余力地帮自己，自家老婆那边也好交代。
若是一点好处不给。
那别说周皇后放不了他，自己的心里也过意不去。
“儿臣，谢父皇隆恩！”
娘的，自家老爹看起来不是假傻。
是真傻啊！
抄家没收的银两多少，还不是自己一个人说了算？
你问凭什么
就凭他作为开了全图透视的穿越者，对每一处明末遗产的分布都如数家珍。
只要把那些贪污的阉人、官员的全给剥了皮，自己就会成为世界上唯一知道那些银两分布的人了。
至于自家老爹？
嗯心情好了就给点吧总得让他见几顿荤腥不是？
不能给多咯！
一旦给多了吗，那基本上99％要进了文官集团的口袋和关宁铁骑的无底洞，甚至还有可能便宜了李自成那老家伙
“口谕，太子朱慈烺听诏！”
“儿臣在！”
“今全权委汝，命汝全面清查我大明皇室皇庄，所获贪墨银两、财物，上缴八成內帑，其余自行分配，若遇困难，可便宜行事！”
朱慈烺大喜过望，当即拜倒谢恩。
便宜行事啊！
这是皇帝对于亲信才会赋予的特权
拥有它就意味着自己可以先斩后奏，凡事怎么方便怎么来，只要达成目的即可。
“儿臣斗胆，还想请父皇赐下一物。”
朱慈烺都要走出大殿了，又折了回去
“你还想要什么？”
“尚方宝剑！”
“准了准了，只要你给朕多查些银两回来就成。”
崇祯想也没想就答应了
本来便宜行事之权就已经包括了生杀大权在内，尚方宝剑这玩意只是个象征，既然太子想要，给他便是。
一对父子
两代皇帝
双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