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彻查皇庄
刘总管的大脑陷入了短暂的空白——
眼前这个穿着粗布衣的毛孩儿,能是大明的皇太子殿下?
“干爹还愣着干啥么快下跪啊!”
一旁的几个干儿子也是看在眼里急在心里,藐视皇太子,出言不逊,还有污蔑皇族,这几条罪名,随随便便就能让他们满门抄斩!
“别呀,总管大人不是说要捉拿我的吗?
给,这是本宫的太子手令,你现在可以把我抓走了。”
此言一出,众人哗然,在场的大小太监尽皆跪倒在地,两股颤栗不止。
“皇太子殿下恕罪老奴狗眼昏花”
“狗眼昏花?啊不不不,我看你的眼神好得紧,你不是还准备把本宫的父皇母后一起抓来充军的吗?
去抓呀,赶紧的,晚了就赶不上了!”
朱慈烺满满脸“和善”地盯着跪倒在地的刘总管。
“奴才该死,奴才该死啪啪啪!!”
刘总管狠狠地扇了自己几个大耳刮子,抬起头可怜兮兮地望向自家的主子。
“不必如此,现在还不到你死的时候,起来吧,前面带路,我要去视察皇庄收成!”
闻言,刘总管大喜过望。
这是皇太子殿下准备原谅自己了吗?
看来,自己给东宫做牛做马这么些年,太子也还是念旧情的嘛,不至于赶尽杀绝,最多也就是勒令还乡罢了。
刘总管满脸堆笑地直起了身子,将朱慈烺一行人请进了皇庄。
殊不知,在他的身后,朱慈烺的眼中闪过了一丝凶厉的狠光
普天之下,莫非王土。
明朝皇庄的出现,就很有力地佐证了这一观点。
皇庄的土地来源极为广泛,但大多是还是原属国家官田的牧马草厂地﹐以及夺还勋戚的庄田。
在明中期之后,太监势力极度膨胀,侵占民田的案件也不在少数。
“有这么多田地,这么好的土壤,你们一年就产出这点粮食?”
朱慈烺看着账簿,不由得勃然大怒。
他不反感那些太监中饱私囊,只要你干得好,老朱家也乐于分一勺油水给下人。
可现在的问题是——
这帮阉人,不光事情干不好,年年收成少得可怜,还一个劲地搜刮民脂民膏,掠夺民天。
最后上交给皇室的只是很少的一部分,相当大的税银都进了他们的口袋。
而且,比起地方豪绅、地主的“巧取”
皇庄太监们更加地肆无忌惮,直接明晃晃地“豪夺”。
“那个今年京畿地区的收成不好就只有这么点”
“啪!!!”
朱慈烺一把将厚重的账簿拍在了刘总管的脸上。
“死到临头还嘴硬?我在给你最后一次机会,交出私藏的税银,否则哼!”
朱慈烺负手而立,鹰眼如炬,扫过在场的每一个人。
小朱同志很自信,在场大大小小的太监,多多少少都有参与其中,他并不想要全给噶了,还是得有一部分为自己办事。
但对于那些冥顽不灵,又死不悔改的,他也不介意送他们去见太祖高皇帝!
“我数三下,承认自己有贪污的,只要提前站出来的,本宫一律从轻发落,定当护尔等周全。”
台下有十几颗小脑袋纷纷钻了出来,左顾右盼,一副犹豫不决的样子。
“不过,若是执意要和本宫对抗到底的,我也会给足你们体面!”
言毕,朱慈烺伸出一根稚嫩的手指,随行的东宫侍卫高声喝道:
“一!”
两个小太监忙不迭地爬了过来。
“太子爷,我有罪,我有罪!!”
看到这儿,刘总管不由得抛出了轻蔑的笑容。
两个胆小如鼠的家伙!
哼,只要自己不说,谁能指证他们?
要知道,自己当初做账的时候,可是备了一本真章,一本假账。
假的留在公堂。
至于真的?
抱歉,他早就埋在十几丈深地地下了。
不仅如此,他还找匠人精心定制了一扇千斤重的石门。
除非使用特质的钥匙,否则是不可能打开的。
不仅如此,他还按照自己家乡的方言俚语,重新汇编了账簿的文字。
也就是说。
即使真有人能够掘地三尺。
真有人能力碎千斤巨石。
拿到手的,也不过是两本鬼画符罢了。
“二!”
在场的,也有相当大的一部分人抱着这种想法,只要自家干爹不被查,自己肯定也是固若金汤的。
看着只有寥寥几道身影跪到了自己的脚前,朱慈烺不由得暗叹一口气。
明之亡
不仅在于君,也有很大一部分原因是这群臣子的锅
试问,若是吴三桂不开山海关,仅凭借奴酋皇太极的那几万人,又如何能干翻粮药充足,训练有素的关宁铁骑?
若是宣大总督能多抗两日,李闯的叛军也终将被勤王的各地明军撕成碎片。
可惜了,他们终究还是背叛了信任自己的君王,以及生养他们的这片沃土。
“好,很好,好的紧!”
朱慈烺站了起来,提起手中的一把短剑。
“记好了,这是你们自己选择的路。”
刘总管不以为然——这种小毛孩们之间使用的激将法,想要套在自己的身上,终究还是不行滴。
然而,旋即,大殿外面传来了嘈杂的声音。
“找到了,殿下,找到了!”
所有人的目光,都随着朱慈烺一起转向殿外。
十几名精壮的汉子,在东宫太监总管李福全的带领下,将一筐又一筐的账簿运往大殿。
“啧啧,刘总管,你这些账本保管的不行啊,上面的土都埋了一层了,就不能寻个好点的田么?”
朱慈烺戏谑地拍了拍他的肩膀。
“这这这则这些肯定不是账簿殿下,您要相信我呀!!”
刘总管虽然内心慌的一批,但还是要装作稳如老狗的样子。
“那你说,这些是什么?”
“啊是是一些小太监闲来没事写的鬼画符,奴才见画的实在晦气,就寻了个烂田给埋了”
嗬,不愧是资深老太监,都活成人精了,这种瞎话也能编得出来?
“啧啧啧,刘总管啊,本宫不说,不代表本宫不知道。
来人,既然刘总管不识得上面的字,那就念给他听!”
这时,随从队伍中闪出一个小太监,捧起一本账簿高声宣读道:
“崇祯元年七月四日,收取xx乡良田50亩,牛羊100只
崇祯三年五月七日,收取密云县令纹银200两,上等绢布20匹
崇祯四年十月十日,收取顺义张员外所赠小妾一名”
一桩桩一件件骇人听闻的剥削、受贿案浮出水面。
仅仅是一本账簿上的受贿金额,就已经超过了5000两白银,这还不包括实物贿赂。
这么些年下来,皇庄被贪污的金额,已经到了一个令人发指的地步。
“这不可能这不可能,为什么,为什么你们识得上面的字?”
刘总管绝望的嘶吼着,他家乡的方言俚语本就难懂,再加上他是孤儿出身,没几个知道他的底细。
这时,一旁的张福全走了上去,瞟了他一眼:
“你以为,殿下当真不知道你的底细?
你家老爹是爪哇国的,老娘是两广的渔民,你这上面的字,也不过就是爪哇语罢了,真当殿下好忽悠?”
此言一出,刘总管瞬间瘫倒在地。
这一刻,他最后的防线,也被彻底攻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