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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我对你没有恶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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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青峰山巅诛侠宫外,有一处奇迹,位于青峰山走势趋近平缓的山坳里,三面群峰环绕形成最好的屏障,一面四季通风,拂开群芳争奇。此处更是常年四季如春,风景最是撩人。如此人间仙境,却是人迹罕至。只因此处乃诛侠教圣地,误入者,杀无赦。

    阳光肆意挥洒的百花谷内,此刻一白衣男子正与数十名如花美人,身姿轻盈的翻飞在繁花缭绕的圣境内练武。此间无论男女,个个足尖轻点于群芳枝头,却无伤娇花分毫,可见轻功已至出神入化之境。

    开的正艳的勺花丛中,白衣男子凌空一跃,伸手时便见两朵勺花执于掌中,顷刻便化勺花花瓣为兵器,向着身后一众芳龄美人挥去。

    只顾全力追击的美人们避无可避,一声声惊呼四起,中招的美人毫无意外的落入了花丛里。

    悻悻然的爬起的众美人,眼神颇为哀怨的望向不远处立于花枝之上的白衣男子,此人正是诛侠教教主风清扬。

    百花谷谷主花非花日前邀约,求教主风清扬来赏花,风清扬今日闲来无事…

    “主人莫不是忘了我们?许久不来,这一来,也太不怜香惜玉了些……”一绝代风华的女子埋怨道。

    “就是,主人,我们上个月的伤都还没有好呢。”又一小家碧玉的美人跟着应声。

    “主人莫不是觅得新欢?忘了我们?近一月不见,这一来就动手动脚的呢。” 一娇艳美人这话说的就有些耐人寻味了。

    一清雅美人出声训斥,“放肆!梨花,杏花,桃花,三位言过了。”

    被训斥的三人不服,瞄了眼远处始终未言片语的主人,桃花先开了口,对着训斥她们的美人回怼道,“哟,梅花姐姐,不过许久未见主人,心中思念的紧而已,几句体己却不伤大雅的话,怎就过了呢?”

    梨花接着直接剖白彼此的小心思,“姐妹们对主人的心思从未遮掩,梅花姐姐,您又何必如此这般较真?不过是想在主人面前博得关注罢了。我们都懂的。”

    杏花相继出声,“没错,主人都还没有发话呢,梅花姐姐倒先着急了呢?”

    “你们!”梅花气极,正欲出口再度训斥,空中飞身而来两名黑衣男子,直奔白衣男子而去,她说了一半的话,总归咽了下去。

    而后,数十位美人纷纷迅速离场。

    不费须臾黑衣人便已至白衣男子,风清扬跟前。其中一个黑衣人裹着清冷音质说,“主人,潜三来报,铸剑山庄的送剑之人已于清晨时分启程,确实是带上了凌云剑。而铸剑山庄此次明里是派一名女子送凌云剑,暗里安排一队人马沿途埋伏。据属下们试探,沿途埋伏的暗哨并非为着护送,属下们觉得倒像是,伏击。”

    风清扬没有发话,看向另一黑衣人,另一位黑衣人得到暗示,裹着浑厚低沉的声音道,“主人,属下也查到,那位送剑之人是楼万里的小女儿,名为楼飞飞。就是三年前那个在江湖上不见其人只闻其名的楼四小姐,她就是那位被内定的皇后娘娘,后因一病病成痴傻儿,便不了了之。”

    “噢?所以楼万里是想借刀杀人?” 风清扬轻飘飘的一句却是一语中的楼万里的算计。

    清冷音男子,潜一略一沉吟,“如此看来,无论楼万里是不是要借我们这把刀,这位楼四小姐怕是只有一死了。”

    另一浑厚音男子潜二提出不同看法,“也不一定。属下们回来时,刚好发现一队大内高手也悄悄沿途埋伏。只是埋伏地离青峰山稍远而已,但显然是为这女子而来。”

    风清扬对此毫无兴趣,只是他不可能遂了楼万里的意,“潜一潜二,传令袁熙,正气门沿途盯着,这位楼四小姐不必在意,必要时可留剑去人,诛侠教不必理会。楼万里想拿我诛侠教当跳板,要看他有没有这个本事活着共襄盛举了。”

    “是。” 潜一潜二得令应下,转身飞离,轻功造诣已近造极之境,当真令人神往。

    风清扬站在原处思索片刻,也运作轻功,向着青峰山下,绝尘而去。

    楼飞飞于凌晨,拂晓之际伴着阵阵鸡鸣便已起身,一身白色劲装,高高吊起个马尾,于这无风无雨、寒意料峭的日子里走向了另一方天地。用一条自个改制的围巾,围了三圈,都觉得不够保暖。

    这下除了露出来双眼睛,整张脸都看不见了,啧啧啧,命不咋地,却偏偏这样娇气。时也命也呀。

    管家郭庆一路将她引至山庄的正门门口,恭敬的说,“四小姐,马车给您备好了,一路保重。”

    楼飞飞的心情其实是愉快的,这一刻她倒也没有吝啬,很随和的应了一句,“多谢。” 声音灵动悦耳,似是春日之清泉,承欢在山涧的溪流之中,沁人心脾酿着甜意。

    郭庆心头一颤,微微沉吟,欲言又止,却终是没有再说半句,默默的点了点头,算是送别了。见楼飞飞上了车后,便匆匆转身赶去复命。他走后,从一旁的拐角里走出一身着灰衫长袍的男子,悲痛的望着渐行渐远的马车,手捂胸口,神色痛苦的站了许久 ,直到马车的残影再不得见,才落寞的转身隐没于高高的围墙之内。

    马车驶离许久之后,楼飞飞掀开了车帘,回望了一眼那悠远却依稀窥得见其庞然的铸剑山庄,三年来的认知,让她明白这铸剑山庄的地位从江湖到朝堂,都是不容小觑的。于她楼飞飞而言,离开这里是活下去的唯一出路。

    铸剑阁内,郭庆进来了,楼万里没有回头,专注的望着铸剑炉,“人走了吗?”

    郭庆毕恭毕敬的回道,“禀庄主,四小姐已经出庄,带上了凌云剑,随身只带了些细软。只是,昨个晚间,大少爷同二小姐三小姐都去了四小姐的小院,不过没有多久就都出来了。”

    楼万里沉默了许久,再出声时释放出的狠厉意味分明,“着郭淮沿途盯紧,待她返程,在青峰山下就送她下去和那俩位团聚吧。做的干净利落些。”

    郭庆闻言忙回道,“是,庄主。” 郭庆得了命令就转身出了铸剑房,他跟了楼万里二十多载,自是清楚此人心性。心狠手辣不说,还无情无义。

    他心知铸剑山庄绝非长居之所,待在楼万里身边,也无异于与虎谋皮。

    马车是山庄临时外雇的,赶马车的老者年约五六十的样子,但胜在精神抖擞。一路上都在有一句没一句的试图打开楼飞飞的话头,奈何她无心闲聊。

    直到行路过半,楼飞飞想通了,才有了兴趣接茬。赶马车的老伯自是知道青峰山那地儿不是个祥和之地,“姑娘,你一个女儿家的,只身一人去到青峰山下,所谓何事呀?”

    楼飞飞理清自己的心绪后,三年来头一回本色出演了。“老伯,我替庄主送一样东西到青峰山上。” 声音悠扬而清婉,似仙似灵般抚慰听者的心灵,

    老伯听见车内答话,心下一颤,顿觉不妙,“哎呀姑娘,你们庄主莫不是派你去送凌云剑的?那青峰山,那可不是你能闯的地儿。那是吃人不吐骨头的魔窟,你们庄主这是咋想的噢。谁不知道那青峰山上诛侠宫,专门诛杀你们这些名门正派的侠士。剑山庄虽不属八大门派,可八大门派常年供应的兵器可都出自铸剑山庄…”

    老伯这不似作假的唏嘘,倒是让楼飞飞抓到了一个重点,那就是这个送剑的任务居然是天下皆知的事情,之所以能落到她的头上,怕是全庄上下没有人愿意去的。

    昨晚楼斐然的那封信更是直言让她沿途注意安全,是指有人会埋伏在途中吗?

    是来抢凌云剑的吗?自然不可能。既然是人尽皆知的事情,谁人还会冒险来抢呢?那无疑是同时得罪正邪两方人马。除非,除非有人要挑起诛侠教与铸剑山庄的祸端…

    但楼万里那么小心谨慎之人,断然会给凌云剑留足后手,所以这把剑没太多可能性会在半道上出问题,要出问题的,也只能她楼飞飞的命而已。

    就连那名义上的哥哥姐姐们都劝她走的越远越好,想必都知道,即使她完成了任务,楼万里也不会让她活着回铸剑山庄吧?那楼万里要她的命又是为了什么呢?

    栽赃嫁祸给诛侠宫吗?然后呢?借谁的手去对付诛侠宫呢?

    即使楼飞飞从未涉足江湖,也是知道诛侠教如今已经不是八大门派可以抗衡的存在了。

    三年来有关诛侠教和诛侠教主的故事,她听的可比爹娘的故事多得多,她的直观印象就是诛侠教主此人不是魔鬼也是从地狱里爬出来的。

    这一条妖魔横行的送剑之路,怕是她楼飞飞的埋骨之处了。

    想想那些年爸妈逼她学这个学那个,叛逆期的楼飞飞啥玩意都学的一知半解。如今到了真刀真枪为生存而战的时候,她竟然除了惊慌以外,再无半分底气而言。

    开局,她楼飞飞就抓了一副伪王者的牌,扛着顶风的旗,事实上她只是个陪练的炮灰而已。

    过了许久许久,咻的一声箭羽破空而来,马匹受惊狂奔了起来。

    车内的楼飞飞连思考的时间都没有,就被剧烈震荡的马车侧壁撞的几近晕厥。眼看着马匹就要冲向万丈悬崖,千钧一发之际,楼飞飞被一道大力拉出了马车,再睁开眼的时候,她在一个宽厚的胸膛里,勉力抬起了头,入眼的是一张略显熟悉的脸庞,楼斐然。

    楼飞飞下意识躲开楼斐然,铸剑山庄此刻对于她来说,就是凶兽。

    看着自己搁在心头的姑娘,此刻面露惶恐,楼斐然心中苦涩不已,“飞儿不怕,大哥对你,没有恶意。”

    “不,不要过来。求求你。” 楼飞飞不住的后退,声音轻盈婉转的拨动着听者的心弦。

    楼斐然望了望楼飞飞的身后,手足无措又满是惊慌,“好,好,飞儿,我不过去,你,别再退了。”

    楼飞飞水雾氤氲的眸子,难掩悲伤,“为什么不肯放过我?”

    “哟,楼公子好雅兴。来我青峰山下,踏青还早了些。” 一白衣男子桀骜不驯的声音,突兀的穿插进来。循声望去,那人在楼斐然的左侧一棵百年榕树的枝头,执扇而立。

    “袁熙?你来做什么?” 楼斐然看清来人,气势大开。

    袁熙邪笑一声,“呵,当然是来取凌云剑的!不然能干嘛?我可没心情看你在这里兄妹情深。啧啧啧…”

    楼斐然沉默了一瞬,转头对上惊慌失措的楼飞飞说,“飞儿,把凌云剑给他。他是诛侠教的人。”

    楼飞飞梨花带雨,怯生生的开口问,“凌云剑给你,送剑任务就完成了对不对?同时也不欠你们铸剑山庄了,是不是?” 两个问题,一左一右问向面前的两位男子。

    楼斐然感到情况不对,心中慌乱,“飞儿,你在说什么?”

    袁熙执扇的手稍顿,思索片刻答曰,“姑娘不必如此惶恐,我对你,也没有恶意。”

    这个‘也"字,用着极妙。

    楼飞飞没能被安慰到,反而泪眼婆娑,几欲无以站立,“可不可以,放我离开?” 楚楚可怜到卑微至极,看着让人揪心不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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