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章 向恐惧低头
回到别有洞天后，楚祠先给飞琼疗过伤，才问花铃：
“你刚才不是走了吗？怎么会和傲霜在一块？”
“我说过，东野一族没一个好东西，我肯定要劝这小子离开吖。”花铃说，“可他完全不听我的，偏要留在这人身边！”
“听你的才怪呢。”楚祠嘟囔道。
“你说啥呢？大声点儿。”
“没事，你继续！”
“我性子你也知道，既然不听我的，我还管他作甚？本来都打算瞬移离开了，我又一想，东野一族实在是坏得过于稳定，我就折返回去啦，结果就看见傲霜变出真身，正在撕咬他的前主人。于是我就出手拦下他，烧坏好多条风劲草藤蔓……”
说罢，花铃拿出镜子，检查自己的人魄是否有损伤。
她的话里没太多有用的信息，楚祠看向傲霜，他已经擦去了嘴角的血，整个人却没一点朝气，和平日里熠熠生辉的他完全不同。
“傲霜，虽然我现在不是你的主人了，但我们毕竟相处过百年时间。你能否告诉我事情的来龙去脉，我不相信你会无缘无故地伤人。”洺启蹲在他的身前，语气恳切地询问道。
这种姿势，让坐在椅子上的傲霜既不用上扬目光，也不用低头俯视，他说：“你永远都是我的主人。是我咬了前主人。”
突然，傲霜的身体开始发生了变化，他的手掌开始长出绒毛和利齿，眼瞳也变得和冰焰狼狐一模一样。
“傲霜，你人魄现在还不稳定，快变回真身！”楚祠担心地喊道。
他这次没听楚祠的话，固执地摇头，呢喃地说着“不要”。
刚才回来时，楚祠见他没有外伤，就去照顾飞琼了，她现在才细致地为傲霜探查一番，竟发现他供应到人魄上的修为被一道无形的法术阻拦。这法术陌生得很，她以前从未见过，如果贸然破除，说不定会误伤到傲霜。
“解铃还须系铃人。”洺启径直走到昏迷的飞琼身前，打算用水浇醒他，奈何根本没用。
“他伤太重，普通法子可能没办法让他清醒。”楚祠动用清醒神智的法术，飞琼还是一动不动。
“你们起开，让我试试！”
花铃的背后长出一根粗长的风劲草，猛地拍打在飞琼脸颊上，清脆响亮。
这一招立马唤回了飞琼的意识，他吃痛起身，捂住被花铃打过的地方。
“你对傲霜做过什么！”洺启拎起他的领口，质问道。
“他现在是我的灵兽，我做的每件事当然是为了让他更加强大。”飞琼说。
“你所谓的强大，就是让他咬伤你吗？”
“那更证明我激发出了冰焰狼狐的本性！”飞琼的脸色在看到傲霜后发生了变化，“怎么会这样，我好不容易才用消形术将他的人魄封住，为何还在？”
封住人魄？楚祠想到，妖类在刚修炼出人魄的前三个月，是血魄适应新身体的时期，会有部分地方修为供应不足，容易显露出真身，飞琼定是利用了这一点，让血魄按照傲霜真身里的方式流动。
“什么消形术，我看它根本就是一种咒！”楚祠怒吼道。
解咒的事情洺启最擅长，楚祠告知他原理后，他便开始动手施法。
“你们也太过小题大做了吧！”飞琼说，“灵兽本就是为仙族效力的妖，若是不能激发出最大的作用，还要它们作甚？妖就是妖，修炼人魄是仙人该做的事情！”
歪理！妖成仙的还少吗？
一旁的花铃在楚祠开口前问道：“你个大扑棱蛾子，哪儿来的立场说这番话？”
飞琼神情骤变，无措又慌乱地狡辩着：“你……你莫要胡说！我真身是人！”
“隐藏真身的法术只能拿来骗凡人，在仙妖面前根本无所遁形。你在云中境的时候，没人告诉过你吗？”花铃露出百思不得其解的表情，“你人缘是有多差。”
她似是踩住了飞琼的短处，他变得面红耳赤，几次反驳，欲将她的话定成“污蔑”，楚祠在这时放出逐客令：“仙人有自己的道理，不必说服我们，但请你识趣离开，以后麻烦绕着别有洞天走，别闹个不愉快。”
“我必会把仙人的这番话铭记于心。冰焰狼狐，还不走！”
“傲霜就留下吧，仙人应该不想再被他咬伤一次。”楚祠说。
“有劳你多虑，当时事发突然，我只是没来得及拿出法器还手。”飞琼摘下胳膊上的环，压低声音对傲霜说，“冰焰狼狐，过来。”
身上的咒术刚解开，傲霜的精神还未恢复如常，却在一瞬间变得色若死灰，颤抖不已。
“速速变成你该有的样子，莫要我重复。”飞琼仅仅将手中的环抛到空中，又接住，就让他跌坐在地上，不管洺启和楚祠怎么扶他起来，都无济于事。
他挣脱两人，极为痛苦地转化为兽形，难道解咒失败了？
“嗷呜——”傲霜仰天长啸，并迸射出大量的蓝色火焰，洺启连忙开启结界，阻止蓝火外扩。
一定是他的环有问题！楚祠和洺启放出金琦线化成的剑和寒冰剑，直指飞琼的环形法器，它却坚硬无比，与两个法器一起僵在空中，并无半点损伤。
“你们别浪费修为了！”花铃喊道，“东野一族的环，除非东野一族的族长亲自出手，不然是毁不掉的！”
飞琼得意地说：“冰焰狼狐从小就在我的手下长大，只有我才能让它爆发出最强大的法力，我这就给你们看看，天性凶恶的灵兽能有多可怕！”
环形法器向傲霜飞去，虽没有触碰到他，但他露出尖锐的獠牙，发出阵阵怒吼，四周的修为流动开始变得极为紊乱，他身上的火焰也愈发旺盛，火星如同暴雨，充斥在结界之内。
“小心！”洺启即刻施展水系法术，升起无数股水流，将蓝火团团包围，楚祠也换上了攒珠仙服，护下躲闪不及的花铃。
“你先别急着走！”花铃拉住想战斗的楚祠，说，“不对劲儿啊。我观察过了，那个大蛾子一直没有施法，就拿着一个破环晃来晃去，傲霜竟然怕这个法器，还避开它放火。东野一族的环虽然难以毁坏，但这种大小的伤害一点都不高，傲霜不至于吧。”
“你对东野一族了解好多。”楚祠感叹道。
“现在是你反问我的时候吗？你认真点儿！”
将花铃奇怪的地方和洺启讲过的故事相结合后，楚祠倒是想起一种可能，不由地捏紧拳头。当灵兽小时候，如果对训斥他们的东西心生恐惧，等他们长大后，即使有了反抗的力量，也会对它低头服软。
而傲霜已经不是单纯的害怕，躲避、恐吓、伤人，他都占了，飞琼一定没少打他。
虽然这些还只是推测，但楚祠转念一想，她现在不是普通的小仙，她是谛利主神，堂堂主神，岂能眼睁睁看着身边的人被欺负？
“当”的一声，金琦线化成的剑与环形法器相撞，力道极大，声音响亮，引起了飞琼的注意。
“仙人就是如此管教灵兽的？”楚祠收回剑，“你说你从傲霜小的时候就开始养他，在送给洺启之前，你没少用法器殴打过他吧。”
“像冰焰狼狐这种猛兽，我自然要用些手段才能制服。”飞琼说起这些的时候，极为骄傲，“他对我言听计从，注定要做我的灵兽。冰焰狼狐，停手吧。”
但这次，飞琼的命令失效了。傲霜的气焰一点都没消减下去。
“我叫你住手，你没听见吗！”飞琼丢出环形法器，依旧无用，下一次，它便击打在傲霜身上，彻底引起了冰焰狼狐的注意。
他飞扑而来，直接压倒飞琼，任凭飞琼如何法器负隅顽抗，也收效甚微。
蓝火逐渐蔓延至飞琼全身，形成了一大团难以扑灭的火势，他恐慌地喊道：“救我！救我啊！”
终于扑灭了其他所有火苗的洺启说道：“这火难以熄灭，我们自己都应顾不暇，除了傲霜，没人能救你。”
“你放过我吧，傲霜！你让我做什么都行！”
现在傲霜正是杀心最重的时候，能听见他的话吗？楚祠想。
蓝火竟然真的慢慢小了下来，被它包围着的冰焰狼狐慢慢变出人形，他又回到了带着少年之气的傲霜。看来解咒是有效果的。
“我主人说过，天性本恶不可怕，我可以自己选择走哪条路，所以你来选，是否把身上的灵□□出来。”
“我……我没带灵兽出门……”飞琼言辞闪烁，寒冰剑、金琦线立马插在他身边，逼得他赶紧改口，“我交！我交！”
他颤巍巍地打开乾坤袋，十几只还未长成的灵兽跑了出来。楚祠粗略地检查过，暂时未发现异样：“你们想走的可以离开，没地方去的直接留下，我养了！”
“它们都是我刚买来的，花了不少灵珠呢……”飞琼低声说道。
“你还敢要灵珠？”楚祠又举起了剑。
洺启从自己的乾坤袋里取出一些，对他说：“以后养灵兽的时候，若再敢虐待，就休怪我们不讲情面了。你要实在不懂如何照顾灵兽，可以带着灵珠，来此地请教楚祠仙人。”
飞琼点头如捣蒜，一溜烟地跑走了。
“要不你俩考虑下做山匪？”花铃说，“绝对能赚得盆满钵满。”
随便她怎么讲，楚祠这边心里正甜呢。刚才洺启的最后一句话是在夸自己吧！
“唉，你俩慢慢情意绵绵去吧。”花铃走到傲霜面前，问，“那大扑棱蛾子啥情况你不最清楚吗？为什么还要选择跟他走啊？”
对哦，楚祠和洺启也不能理解。
傲霜低头沉默许久，才说：“为了避开你。看到你，我就会想起那天的意外，但好像你一点也没放在心上，所以我更不舒服。只要我离开这里，就不用见到你了。”
经过短暂的惊讶后，花铃嘴角向下，一拳砸向傲霜的脑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