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生辰大吉
自那日后，楚祠和洺启都默契地闭口不提发生过何事，看似又回到了往日的平静。
这天，楚祠从小阁楼醒来，就不由自主地叹了口气，连下楼时都没多少精神。她一打开屋门，就从天而降一个花环，扣在她的头顶。
“恭贺阁主五百三十一岁生辰大吉！”紫瞳、荣霖和须臾排成一排，为她祝寿。
“你们三个也太招人疼了，今天给你们加餐！”楚祠摘下花环，上面除了花草，还有羽毛，一看就是他们亲手做的，“不过生辰这事我们四个知道就行，别告诉其他人。”
“为何？以前我们在仙都的时候，上百只灵兽一起为你庆祝，现如今只有我们三个，我还觉得太过冷清呢。”紫瞳说。
因为往年，师父都会陪在她身边吖。
师父曾说过，会陪她过每一年的生辰，可自从她来到人界以后，师父就没联系过她，哪怕是她每日主动给师父飞传音符，他也未曾回复。她这个徒弟，是不是已经让他失望透顶？
紫瞳照旧带着其余的灵兽去别有洞天外面散心，楚祠也该去授课了，没功夫在情绪上浪费太久时间。
可当她听到守门弟子说有人要找她时，她还是燃起了一丝希望，立马让弟子把他请到尊宇阁去。
“许久不见，仙人一切都好吗？”来人是个中年男子的样貌，说话时笑脸相迎，把他略显凶狠的五官都变得亲和不少。
“桑荣仙人？”楚祠没想到会是他来，希冀之情戛然而止，差点没顾上礼数，反应过来后，才连忙在月桂树下变出临时的桌椅，请他坐下喝茶。
这桑荣仙人的真身是狮子，待人却十分亲和，虽在仙都担任闲职，平日里最爱在人界走动，与一些女妖勾三搭四，但他的徒弟是司法仙人，而且他与白锁常有来往，在仙都也算能说话有些分量。
“桑荣仙人怎知我在此处？”楚祠试探着问，“是有人托你来找我的吗？”
“我偶尔得知的，碰巧路过，特来讨口水喝。”桑荣仙人端起茶，刚喝一口，眉头便皱起，他把茶杯推到一边，叹气道，“仙人在人界受苦啦。我回去后定给我那徒儿说一声，让他早日放你回仙都。”
“不打紧，我在这儿一切都好。”
正当楚祠盘算着如何从桑荣仙人嘴里榨出点师父的消息，就听见荡云济由远及近的怒吼。
“刚才那局不算，待我喝口水再与你比过！”
不好！要是桑荣仙人看见她身边有魔，指不定误会成什么样呢！
万幸的是，荡云济身边还跟着洺启，他刚与站起身的楚祠对视，就立即用法术给荡云济戴上了帽子，遮蔽住他的红头发，并以比试为由，把他带到距离桑荣较远的地方。
桑荣突然大笑道：“怪不得仙人不肯回仙界呢，原来魔君在此呢。”
“什么魔君啊，桑荣仙人真会开玩笑。他是我大哥！”楚祠连忙解释道。
“又拿兄妹身份作掩护。”桑荣仙人半开玩笑般地推了楚祠一把，“我能不认识荡云济吗？我和他好歹也是同门。”
同门？楚祠不可置信地瞪大双眼。
“你师父没跟你说过吗？我，他，还有白锁，都是景鸿圣尊的徒弟。”桑荣仙人陷入回忆中，“当时三界未分，魔族大肆杀戮，把其他生灵逼得无处可逃，景鸿圣尊就挑选了些妖和人教导成仙，对抗魔族，可惜死伤无数，活下来的屈指可数，那才叫真正的仙魔大战呢。”
“可荡云济为何会成为魔君呢？”楚祠问，“他成魔前又是什么身份？”
“这我就不知道了。”桑荣仙人笑着说，“反正景鸿圣尊挑人自有道理，不是谁都能做他弟子的。当年仙帝还是凡人的时候，顶着鹅毛大雪在乾元山跪了三天三夜，还被妖族羞辱，也没拜师成功。”
难怪仙都不待见妖族，要他们先做一百年灵兽，才有资格成仙。楚祠奉承桑荣仙人道：“虽然仙人你也是妖族，但仙帝还是很看重你的。”
“谁让我眼光好呢？一看他竟然靠自己成了仙，我就知道他前途不可限量，立马为他助阵，要不然，现在哪儿来的清闲日子吖？”桑荣仙人说，“但我还不算最厉害的，有一个人在仙帝即将冻死饿死前出手相救，所以仙帝现在还对他言听计从呢。”
能让仙帝言听计从的人？楚祠一时想不明白，但看到桑荣仙人玩味的眼神，便试探性地问：“莫非是我师父？”
“对咯！”桑荣仙人又说，“要是仙帝当年拜白锁为师，你俩就是同辈儿啦！”
“不敢不敢！”
“哦对对，是小仙我口不择言，折辱仙人了。”
之所以楚祠招架不来桑荣，都是因为他总爱说这种让她胆战心惊的话，好像把她抬得很高似的，可她不过是一个法力微弱又身份卑微的养灵兽小仙，每次听到，都尴尬得想找个地方钻进去，她只能用不停喝水的方式结束这段对话。
但紫瞳带着灵兽从外面回来时，桑荣仙人张开双臂迎接并大喊“儿子”的举动，成功让楚祠口中的茶水奔涌而出。
紫瞳厌恶地避开桑荣仙人，只跟楚祠打过招呼就直径往尊宇阁深处走去。
“你俩还有这种关系呢？”楚祠感觉自己说话声音都在颤抖。
“纯属意外。本以为非同类不能生子，我只当是露水情缘，没想到多了个小祖宗。”
威虎寨大大王是老虎，桑荣是狮子，而紫瞳是狮虎兽。说得通。但她是在看二长老那些家长里短的话本子吗？
而且紫瞳有桑荣仙人这么个爹，为何还要留在尊宇阁？
听完楚祠的疑虑，桑荣说道：“当灵兽最重要的就是找个好靠山啦，楚祠仙人就是我心中最大的靠山。”
又来了，楚祠连连摆手。
“仙人莫要妄自菲薄，谁让你是……”桑荣话说到一半儿，突然看向楚祠身后，笑道，“谁让你是药神的徒弟呢？”
他原本想说的绝对不是这句，别有洞天还有人能震慑到桑荣不成？
她转身向后看，只见一个通身白衣的仙人正站在她身后。他面上依旧不带一丝笑容，甚至还因随风飘落的桂花流露出少许的不耐烦。
“能无视洺启仙人设下的结界，白锁，你法力是越发精进了。”
桑荣的调笑并没有对面前人起到作用，他依旧冷着一张脸，说：“你是越发多事了。”
“好，我不多事，我去找我儿子啦。”桑荣起身离开，朝着紫瞳离开的方向走去。
白衣仙人的目光终于移到楚祠身上，他皱眉说道：“看见师父，一句招呼都不打吗？礼数都被你扔到脑后了？”
就这两句话，楚祠瞬间泪眼朦胧，难以抑制地流出泪来。
“简单训你一句，你就承受不住了？在人界还不到一年，倒是比以前还会骄纵自己。把眼泪擦干，否则我马上就走。”
楚祠生怕白锁离开，赶紧上前抓住他的衣袖，努力止住泪水说道：“我以为……我以为你不要我了。”
正值夕阳西下，白锁的身影被拉得很长。他说：“我只是有事耽搁，你乱想什么呢？你这爱哭的毛病什么时候能改掉？”
对，一切都是她乱想，师父这不就来了吗？楚祠破涕为笑，要把白锁带进屋里。她兴奋地告诉师父，自己特意准备过惊喜，就等他揭晓呢。
两人迎面就撞见了洺启，他的目光都聚集在楚祠身上，神情复杂。楚祠真想用手把脸挡住，这样他就不会见到自己眼睛红肿的样子了。
“什么惊喜？我能看看吗？”洺启问。
“可以啊。”楚祠没觉得有什么需要避讳的，进入屋子后，便迫不及待地打开柜子，喜笑颜开地说，“师父，这些都是给你的。”
香油的味道飘散开来，整个柜子里放的都是白锁最爱的人界点心，香油酥。
“这些点心都被我施了法术，能一直保存下去，像刚做好的一样，师父你试试！”楚祠拿出一块递给白锁。他品尝过后，嘴角比平时上扬少许，楚祠才笑出声。
“最近你才领到全部的工钱，也不存着以防万一，都拿来买点心了？”洺启说。
“我在别有洞天实在是用不上，而且我师父就这一个喜好，当然要满足他。”
白锁一挥手，收下了所有的香油酥，说道：“正好今日是你的生辰，为师也给你准备了贺礼。仙帝法外开恩，赦免了你玩忽职守的罪行，你只要与我去趟提刑监销案，从此后，三界你都可自由来往。”
“真的吗？我就知道，师父一定会帮我洗清冤屈的！我不是罪仙了！”楚祠的喜悦溢于言表，指着自己对洺启说，“我不是罪仙了！那以后若是有弟子想成仙，我就可以给他们仙根了！”
似乎惊讶于她的想法，洺启的脸上没了刚才的不安，宠溺地看着她。
“收徒大事，怎能你自己决断，不需要跟为师商量吗？”
“师父放心，我收徒前一定会请示你，不敢擅作主张。”楚祠问白锁，“师父，这次去仙都需要耗费多长时日？我好跟大长老告假。”
“告假？”白锁仿佛听到了件稀奇古怪的传闻，“你是仙，自然要留在仙都，尊宇阁没了，不还有点金宫吗？”
楚祠的笑容瞬间僵持在脸上：“师父你的意思是，我不回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