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章 皆苦

    “砰！”杨万林透过瞄准器刚刚击毙一头身形不大的梅花鹿，连角都没有长出来，看起来不过是个幼崽。

    如果他女儿在这里的话，一定会惊喜地伸出小手去抚摸这头像童话书本里面走出来的美丽生灵。然而此刻，它的头骨被威力巨大空尖弹射中，骨头爆裂脑浆喷射，四蹄猛烈地乱踢一阵就不动了，瞪着姜黄色的巨大眼球茫然地望着远处战壕里的士兵，只是已经没有了声息。

    昨天从nj军区总部传来消息，说s市最大的野生动物园里的动物已经突破了笼栅和围墙，进入人类的生活区域。从内部流传的视频里可以看出，那些身形巨大的猛兽已经丧尸化，变得狂暴嗜血，比正常时候的状态更加恐怖难测。

    他们这支队伍驻扎在这个据点已经5天了，每天工作就是清扫街道上的丧尸、解救避难的市民，经过他们拯救的平民已经多达上千人，都在第一时间转移到后方安全区。

    武器弹药食品物资都是快速卡车每日运输过来的，并不曾短缺过，尽管这这样，他们还是折损了很多兄弟。

    不幸被丧尸咬中的士兵，会在短短几分钟内被病毒入侵神经和大脑，变成和他们试图消灭的怪物一个样子，扑向军方的阵营。

    杨万林因此不得不开枪再次杀死他们，避免队伍遭受更大的损失。他把这样的原则和每一个手下的士兵都宣讲过，他们都清楚这是最合适的选择。

    这样的事情发生在驻扎市内的每一个据点里，每时每刻都会发生。也许早上还和自己在一个战壕里分食干粮的战友，下一刻就遇难变成丧尸。

    杀死自己朝夕相对的军中手足是无比残忍和令人痛心的，只有源源不断拯救更多的平民，和他们身后日渐成型的隔离墙，这些努力和希望的曙光，才能让士兵们用最大的意志力支撑下来。

    “小吴，通知弟兄们全部装备空尖弹，手雷也给我通通拿出来，谁知道动物园那些怪物什么时候会冒出来，大家有备无患。”杨万林扯着嗓子对后面喊。

    “了解！”小吴在后头应了一声。

    杨万林抿了抿干燥的嘴唇，透过沙袋的间隙警惕地盯着远处。刚才被打死的那头梅花鹿幼崽就是从那边冒出来的，要不是他注意到小鹿姜黄色的眼球和不协调的走路动作，也许就会大意地以为那只是个普通的动物。

    这是一条宽阔的双向八车道马路，全长6公里，曾经是s市交通主干道之一，现在路面死气沉沉，乱七八糟停着不少破损的车辆，肉眼可见车厢里基本都有陈旧干涸的血迹。

    杨万林好像看到很远处废弃的车辆有移动的迹象，他抓起搁在一边的双筒望远镜，朝那边看过去。

    一根巨大又灵活的管子正插入某个小车车窗里，玻璃被巨力击得粉碎，管子轻松地把整个小车抬起来，朝不远处的小货车甩过去。

    “嘭！”地一声，小货车被飞来的小车给撞翻，接着那根管子勾住更多的车辆，把它们像扔玩具一样扔到马路边上，不少路灯电线杆和绿化树被砸断，纷纷倒下，被扯断的电线引发了一阵剧烈的电火花乱窜。

    管子后面，跟着更多一样的东西，狂暴地勾起路上一切阻挡它们道路的东西，再远远抛出去，不时发出巨大的嚎叫声。

    “md！”杨万林放下望远镜，朝着后面喊：“通讯兵，呼叫最近的装甲坦克支援！”他哆嗦着打开钢盔上的送受话器狂吼：“机关枪火箭筒准备！有象群！有象群！全体警戒！”

    人工战壕里所有的士兵都紧张起来，纷纷架起枪，机关枪和火箭筒等重武器也都上了，大家屏声静气盯住远方不断飞起来的车子，和耳边越来越清晰的巨大脚步声。每个人的额头都沁满了汗珠。

    杨万林太阳穴的青筋暴出，他看着望远镜里越来越近的大象身影，直到它们进入射程，果断命令：“开火！”

    长长的战壕顿时爆发密集的枪声，机关枪吐着火舌朝前方倾泻无数子弹，好几只拖着白烟的火箭筒飞向疯狂的象群，击中目标产生巨大的爆炸火光。无数血肉被炸飞，朝着四面天空喷溅。

    象群里爆发巨大的哀嚎声，像垂死的巨人。

    几只受伤的小象慌不择路朝前方快速奔跑过来，火箭筒跟着他们的动作射出，准确命中目标，爆炸的威力让小象们的身体四分五裂，鲜血蜿蜒流动，染红了路面。

    前方爆炸的地方硝烟弥漫，血液和碎肉块撒满了马路。士兵们不敢大意，依然持续地射击着，不断有叫声从烟雾之中传来。

    紧接着，一阵闷雷般低沉的巨响让地面发出明显震动，几个巨大的身影像小山一样快速冲向战壕。

    杨万林因惊恐而扩散的瞳孔里，倒映着三只大象的影子。他发疯般朝士兵们大吼：“闪开！快闪开！”

    火箭筒和机关枪都跟不上疯狂象群的速度，愤怒的它们冲垮了军方脆弱的人工战壕，对着士兵们抬起庞大的前肢。

    “噗！”“噗！”好几个士兵瞬间被大象们踩在脚掌底下,变成一滩肉泥。已经完全狂化的象群四处冲击，并甩动它们巨大的长鼻子，又有无数个士兵被击飞，风筝一样撞向远处，令人胆寒的骨骼折断声，四处响起。

    更多士兵四散奔逃，被大象追逐踩踏。杨万林在大象撞破战壕前已经避开了第一轮冲击，他捡起掉在地上的机关枪，对着大象的头部疯狂地射击，弹壳像冰雹一样散了满地。

    全身浴血的大象们被杨万林的射击吸引了注意力，放弃对士兵的继续攻击。它们摇晃着巨大的耳朵，反而朝杨万林奔跑过来。杨万林一边射击，一边朝后面撤退。

    此时士兵们已经从冲击中缓了过来，学杨万林的样子，纷纷对着大象射击。一个士兵朝象群中扔了颗手雷，反而被灵巧的象鼻击打回来，手雷在士兵中爆炸，瞬间炸死了好几个人。

    “不要扔手雷！”杨万林红着眼睛大喊，只是在现场巨大的射击声中，完全被淹没了。

    象群中最高大那头大象，似乎意识到了杨万林才是这群人中领头的那个，它对着天空长叫一声，另外两头大象仿佛得到了启示，三头巨兽并排朝杨万林冲过来。

    正在此时，最后一颗子弹被打光，机关枪卡住了。杨万林垂下枪管赤红的机枪，看着近在咫尺的三头大象，脸上反而露出平静的表情。

    他闭上眼睛。

    “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