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归家

    游子鸣站在橘园小区自家楼下的时候，有种恍如隔世的不真实感。

    5月初从s市基地码头出发，冰龙2号科考船载着他和同事们朝北极航行，一路上风餐露宿日夜兼程，好不容易采集到珍贵的科研数据和样品，却发生了意外事故。小磊死了，他自己也差点葬身在那片白茫茫的雪原。

    再次醒来已经是在冰龙号医疗舱，老路和同事们喜出望外，说他福大命大，大伙儿差点以为他醒不来了。游子鸣问起小磊的下落，老路抹了把脸，告诉他别想了，救援人员吊着绳索速降冰裂缝，一直到绳索的尽头，裂缝都没有底，那孩子应该是不能存活了。

    以上消息是老路隔着玻璃窗手写告诉他的。老路还告诉游子鸣因为一些特殊的原因只能把他单独安置，要等科考队负责人、随船医生检查评估之后才能确定解除日期。游子鸣问老路具体是什么原因，老路支支吾吾的说你可能接触到了一些带病毒的东西，需要检查身体是否被感染。

    游子鸣无奈，只能安心待在病房。每天有全副武装的医生穿着厚厚的安全服进来采血和各种检查，要不是医生把他工作电脑带进来，让他每天在房间里分析那些珍贵的数据，游子鸣觉得自己真的会疯了。

    单独安置了一个多月，10月23日抵达s市的时候，游子鸣以为自己解放了，谁知道换了更加严密的医院观察，检查流程也更加繁琐多样。好在这次时间缩短了，只安置了一周就可以出来。他出来的时候，一把薅住前来迎接他的老路和同事们，挨个儿热烈拥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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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然后，就是回家。

    家，多么熟悉又陌生的字眼。这半年来，他只有寥寥数次的机会和妻子罗薇薇视频通话。冰龙2号科考船本来已经是c国最先进的极地破冰船了，配备的也是国内最先进的通讯设备，但因为受今年太阳耀斑和北极磁场的影响，科考船优先保证科研工作的通讯，留给他们科研人员联络家人的机会少之又少。

    妻子罗薇薇自从生了儿子之后，就没有上班在家里做全职主妇，照顾他和孩子的生活起居。游子鸣认为妻子是幸福的，但是偶尔看到罗薇薇恍惚的眼神，又不是很确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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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游子鸣踟蹰在自家楼下，一个打扮成无脸男的女人带着孩子路过他身边，比游子鸣膝盖略高一头的小朋友也被打扮成无脸男的样子，一大一小两个人，很明显是亲子装。

    游子鸣愣了一下，这才反应过来今天是万圣节前夕，在s市这个开放包容的大都市，c国人很习惯过西洋的节日。罗薇薇以前也是个外向热情的小女生，总是用各种可爱的方式暗示游子鸣她需要过节日。过节不需要什么盛大的表示，只要游子鸣陪着她吃吃喝喝，逛街看电影，再互相买些萌萌哒的小礼物赠予对方就可以了。

    多久没陪罗薇薇过节了？游子鸣开始反省自己在妻子生活中缺位的时间。不再近乡情怯，他勇敢地踏出回家的第一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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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当家门被打开时候，罗薇薇正在给儿子盛饭，罗亮乖巧的捧着饭碗。两个和他最亲近的家人同时向他投来疑惑的视线，罗薇薇略微张大嘴，吃惊无比，罗亮仰着头两眼晶晶亮地看着这个陌生的叔叔。

    游子鸣扔下两手的行李和零碎，快步向前紧紧抱住了罗薇薇。他收紧双臂，罗薇薇叹了口气，安抚地拍拍他的背，然后低头和罗亮说：“叫爸爸，爸爸回来了。”

    游子鸣松开妻子，蹲下来和罗亮平视，对着儿子的苹果脸响亮地亲了一口：“我的亮亮，爸爸真是想死你了！”然后穿过孩子腋下，把罗亮举起来绕圈飞飞机。罗亮被逗得咯咯大笑，一时间家里充满了快乐的空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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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吃完晚饭，游子鸣快速洗了个澡，就带着孩子学习娱乐。毕竟缺席孩子这么久，再没有一点亲子互动的话，孩子都跟爸爸不亲了。到了晚上九点半，游子鸣把孩子哄睡，轻手轻脚走出儿童房，转身去找妻子。

    罗薇薇正在主卧收拾游子鸣的衣物，他悄悄走进去，在背后轻轻环抱住罗薇薇。游子鸣把脸埋在妻子的脖颈间，深深的吸了一口气，罗薇薇身上馥郁的香味让他感觉很舒适平静，仿佛回到了大学时代两人恋爱的时候。

    罗薇薇觉得有点痒，捅了一下他，娇嗔：“干嘛呢，我在叠衣服。”游子鸣装无赖就是不离开，反而开始从妻子的手臂摩挲起，慢慢滑向她的芊芊十指。

    两人十指交扣的时候，游子鸣发现妻子右手食指缠了一圈创口贴，他疑惑的问：“手怎么回事？”

    罗薇薇略微忧愁地说：“昨晚去喂咪咪，好像它被别的动物给咬伤了，拖着一条断腿，还特别暴躁，不小心就咬了我一口，喏，还好是只小猫咪，咬的伤口不大。后面我把它用浴巾包好送到附近的宠物医院治疗去了。”

    游子鸣嘀咕：“野猫应该没病毒的吧？你明天去打个破伤风试试。”想起科考船上的遭遇，一阵莫名的阴影掠过他的心底。

    罗薇薇被他给逗笑了，“人家只是个小猫咪，又不是拿把生锈大砍刀砍人的猫大爷，跟破伤风有什么关系？”游子鸣认怂:“关心则乱嘛，大不了等小猫治好了，咱们就收留它呗。你觉得怎么样？反正你也喜欢小动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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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要不介意的话……嗯嗯，”罗薇薇话还没说完，就被游子鸣往下的动作给截断了。

    室内灯光渐渐熄灭。

    在呜咽间，女人突然抓住男人的手，推拒他：“……没有了……不要……” 男人强势打断女人的动作，很快黑暗中响起了骤雨般的声音。

    当男人登顶的时候，他的眼睛闪现比上一次更加强烈的冰蓝色荧光，那光芒仿佛不属于人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