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第30章
暮囵停下脚步，“本也不指望你。”
“你小看谁呐？”赵惜不服气。
暮囵把背后的弓拿到手上，“你就跟我后面，别出声就行。”
“……噢。”
赵惜又见识到了暮囵的一项本领，箭术了得。半日他就打到了三只鹿，加一些小野味，什么野兔，野鸡，海东青还贡献了一只天鹅。
暮囵去找了根比较粗的木棍，把打来的猎物捆在木棍一头，他抓着另一头一下就把猎物扛了起来。赵惜在旁边是看得目瞪口呆，别说他是个没见过世面的乡巴佬，他们可不兴狩猎那套，这些物种全都被他们养进了御苑。虽然他们也是什么都吃，可毕竟不会自己杀。
赵惜咽了口口水，“你准备把它们带哪儿去？”
“不是要挣钱？”
“……”
暮囵扛着猎物不好拿弓，于是把弓箭都扔给了赵惜，“你帮我背下。”
赵惜把弓箭背到背上，“你这样还挺方便，带张弓，就什么都有了。我怎么就想不到呢？”
“我们不一样。”暮囵道，“我们生活就靠狩猎，你又不需要。”
“嗯？”赵惜转了转眼珠，问：“你是猎户？”
“猎户？”暮囵笑了笑，“你要这么想，也行。”
“……你这人能不能好好聊天了？”
“我……”暮囵刚开口就听得他们上方传来人声，似是一群人在争论什么。他们此时正好处在一处坡下的小路，坡上有条大路，中间都是树木，阻隔了两路的人互相窥探，声音却是清晰可闻。
赵惜忙给暮囵比了个“嘘”的手势，认真听起上面的话来。
“老三，你是和头儿一起最先进山的一批人，这究竟怎么回事？”
“我跟你们一起出来送人了，你问我，我问鬼去？”
“不是说头儿背后有人吗，怎么咱们的山头说给人端了就给人端了？这背后的人呢？”
“怕是惹了不能惹的人，背后的人都保不住咱了。”
“都跟头儿说了，让他跟底下的人说，别捉那些有身份的，他偏不听。也不管人哪儿来的，只要送来的，他都照单全收，这下好了吧？”
“有时候都不知该说谁活该，唉——我现在都不知道该干什么了，咱几个，除了杀人放火是啥也不会，等着饿死吧！”
“如今这世道，不读书就没有出路，一辈子被人踩在脚底下，真他吗不服！那群弱鸡鸡的书生能有啥用？顶不住老子一拳头，还得听他们使唤！”
“你不服？不服你也可以去读，到处都是学堂，但你有那能耐么？”
“别整那些没用的，现在山上也回不去了，不如想想去哪儿整点钱，这身上银钱都快没了。”
“不如咱们换个地方继续干吧？天下人那么多，咱们还能饿肚子？”
……
听到这里赵惜就知道是什么人了，他就说里面有些人的声音那么耳熟，还真是冤家路窄。赵惜边往上走边道：“哟？有挣钱的活计，怎么也不同大伙儿介绍介绍？”走到大小路的交叉口，两方刚好遇上。
“是你！”那些人看到赵惜，脸色立刻黑了，又转变为一副恶狠狠的样子，“要不是你这臭小子，老子的生意怎么会砸？不好好躲在人屁股后头，还敢冒出来，找死！”说完一群人拔刀就朝赵惜砍来。
赵惜没动，后面的暮囵一步跨到前面，就着手上的木棍一甩，冲最前头的两人就挨了结结实实一闷棍。木棍上来挂着猎物，分量可不轻，那两人被砸得几欲吐血。后面的人也已近了眼前，暮囵还记着猎物是要拿去换钱的，砸了一棍子就把猎物带棍扔到了旁边，拔出腰间短剑冲进人群。
暮囵侧身躲过劈来的刀，回身一脚踢向身后的人，趁其痛得直不起身时，速度极快地上去在其脖子补了一剑。后面有风声，他矮下身，刀身擦着他的背劈过，他往旁一滚，后面又有敌人朝他背后劈来，他左手一肘子击到后面人腋下，敌人刀瞬间抓不住，他脚步一旋，转到敌人身后时已立起，手中短剑快如闪电从敌人脖子滑过，鲜血喷涌而出。
不过过短短片刻，敌人就倒下了四个。赵惜在一旁注意着暮囵的动作，招式简单，次次击打都是敌人死穴，没什么花哨的东西，杀敌制胜极其效率。这分明就是经常身处战场才能练就的身手，还说什么猎户？扯犊子。
敌人就剩下最后一个，那人看自己人都倒了，不免一下慌了神，眼见暮囵就要朝他冲来，他扔了刀拔腿就跑。暮囵知是追不上了，于是停下脚步准备叫赵惜继续上路，却听赵惜一声大喝：“蹲下！”
暮囵听到身后风声，忙矮下身，箭矢擦着他的头顶飞过，甚至割断了他扬起的几根头发。“噗”的一声，箭射入敌人左背，那人还往前跑着，突然身体停了下来，轰然倒地。
敌人倒下，赵惜才缓缓放下箭。
暮囵走回赵惜面前，低头看他，眼神带着责问，“你是想杀敌，还是想连着我一起射穿？”
赵惜撇了撇嘴，一脸无辜，“我明明提醒你了，而且我相信你肯定可以躲过。再说，你们在一条线上，我能有什么办法？谁叫你追人不站偏点儿。”
“……我是不是还要道歉挡了你射箭的路？”
赵惜抓了抓鼻尖，“这也不必。”
暮囵不想再跟他扯皮，蹲下身去检查猎物，发现绳子松了又给重新绑了一下，吩咐赵惜：“去把箭捡回来。”
赵惜也是惊了，“用掉的箭还要捡？”
暮囵侧头看了他一眼，“我的箭就那么几支，当然要省着用。”
赵惜试着讲理：“你看这箭射进骨头，肯定都磨花了，下次再用也不够锋利……”
暮囵埋头绑绳子，只简单吐出一个字：“捡！”
“……”赵惜不甘不愿地朝远处的尸体走去，射时觉得解恨，可这时要他接近一个死人，还是虚得不行。他停在离那人几步远的地方，从旁边捡了根树枝，颤颤巍巍地戳了戳那人的脚。
暮囵扛起猎物，侧头就见赵惜还在那儿磨磨唧唧，“快点！”
赵惜横了他一眼，“催什么催。”然后把树枝一扔，几步跨到那人旁边，手抓住箭往上一拔，没动，再拔，还是没动。
这时暮囵已经走了过来，“你磨蹭什么？”
赵惜看他，可怜兮兮的，“卡住了。”
“……”暮囵叫他让开点儿，然后抓住箭身往上一提，轻轻松松就把箭拔了出来，同时带出的还有淤积的血。
赵惜见漫天血雨朝他袭来，忙又往后退了退，可终是迟了些，下摆还是沾到了。他皱眉踢了踢脚，怎么可能把那些血沫踢掉。暮囵把箭在草地上随便擦了擦，一抬手就把箭扔回了赵惜背后的箭筒。很悲催的，赵惜身上又溅到了一点箭尖上掉下的血。
“……”额角忍不住跳了跳，赵惜瞥了眼袖子上的血迹，这衣服还是别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