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别不别扭
石晔杉的视线落下来刚好到她的头顶，看不到她的表情，但他不用想也知道，她现在特别不爽，肯定特别需要一个发泄口，他叹了口气，那么他就撕给她：
“丁萃萃你有话能不能直说，有脾气能不能直接发出来！你别不别扭？！”
他跟着她进来了，丁萃萃回头瞪他：
“你管我？！滚出去！”
石晔杉咬牙切齿吼道：“丁萃萃！”
看着石晔杉一副严肃又硬邦邦的模样，丁萃萃忽的就不是那么烦了，毕竟现在有个人比她还烦。
她很想笑，他俩这么一吵架吧，似乎完全把距离拉回了从前。
她懒洋洋靠在门口准备换拖鞋，谁知石晔杉把她鞋直接抢了过来，藏在背后。
她哭笑不得：“幼不幼稚？”
“赶紧说！”
她抬头看他，干脆道：
“可以，我说！”
缓了缓，错开石晔杉的视线，嘀嘀咕咕道，“估计她还瞒着你的吧。我当小人就当了吧。”
丁萃萃把手揣进羽绒服口袋，实话告诉他，
“那个邱雨彦，她多半以为我跟你有个什么超出朋友的感情，自作聪明地套我的话，我觉得她的想法让我很不舒服。所以昨天我朝她撒了气！既然如此那我凭什么又不能找你撒撒气？明明是你招惹来的。凭什么搞得我平白无故挨一顿讽刺！”
她眯着眼睛仰头看他，一脸嘲讽：
“所以我麻烦你，你要谈恋爱就好好谈，喜欢人家、不喜欢人家都直接点，别吊着别人，更别来招惹我，别跟我扯上关系！”
说到这里，丁萃萃发现石晔杉脸几乎是红成一个大柿子了，他性子直，喜怒哀乐全放在脸上，皮肤又白，经常动不动闹个大红脸，而现在这大红脸，丁萃萃估计，应该是气的。
但他在气什么，她却想不出来。
她只觉得，他俩重逢时，见到的石晔杉那股子成熟、优雅特假。她完全高看他了，这就是一小屁孩儿。
两人从小都爱抬杠，大部分时间都是她嘴毒、他嘴贱，却吵不了两句就结束，开始互殴，但多数时间都是他让着她，他真正生气的时间其实很少。
可她毫不在意地把鞋子脱了，打着赤脚，进屋放包，边走边说：
“你也别考虑我是不是还喜欢你吃醋呢。我只是不喜欢被别人提防的感觉。怪膈应人的。”
可她到底错了一半，石晔杉现在是气，但多数是委屈的，他气她不信自己，委屈她老是不信自己，烦她想当然的自说自话。
他跟着她进屋，在她身后说道：
“我不喜欢她。也没跟她搞暧昧。”
即便他知道丁萃萃是怎么想他的，就算他再怎么解释也没有用的，他在她心里的形象从很早的时候就已经根深蒂固了，这不怪她，毕竟当年的自己感情经历丰富也是真实存在过的。
可他还是忍不住要去解释。
丁萃萃回头看他，表情已经冷下来了：
“你不喜欢她，那你就不知道她喜欢你吗？”
“我不知道。”
他诚实说道。
丁萃萃没说话了，这话她倒是信他，毕竟，石晔杉这人，说好听点叫直白单纯，说难听点不就是头脑简单，钢铁直男嘛！
他眼里是看不到细事儿的，就拿当年来说，好多姑娘悄悄暗恋他那份深情，他是看不见的，他就只看得到那些花里胡哨、直接热烈的追爱。
就连内敛的海星学姐不也是侧面说了多次喜欢他，他半点反应都没有，最后被逼得直接告白嘛。
于是她那些话就这么半抱怨半玩笑的大剌剌说了出来：
“是啊，你怎么可能会知道，我当年喜欢你，你不也是不知道嘛。”
丁萃萃也不知道哪根线不对，居然说了这句话，一时间两人都有点懵，但想想也无所谓了，都现在了，开诚布公讲讲也没什么大不了了。
估计石晔杉也是一样的想法，但生了气，说出来的话也夹着刺：
“那你现在也知道了。我当年连你都没喜欢，我会喜欢她吗？”
丁萃萃冷笑：“是哦！你眼光多高啊！”
石晔杉：“你知道我不是那个意思。你又不差劲，跟我眼光高不高有什么关系。”
丁萃萃一副戏谑模样：“那是因为什么？因为你对我没有感觉吧？”
石晔杉被丁萃萃的得理不饶人步步紧逼，逼得一双桃花眼已然有些泛红，眸子里净是怒火，后槽牙咬了一口口腔壁的嫩肉。
他保证，一开始他只是想让丁萃萃把该骂的都骂出来，让她消消气 以免以后再算账。
可是两人越吵脑子越乱，他还是没忍住：
“是因为你对我若即若离。是我根本感觉不到你喜欢我。你那叫喜欢我吗？谁喜欢一个人会老是呼来喝去、骂骂咧咧、打来打去，要不然就是当我不存在，对我冷暴力，眼睛里看不到你所谓喜欢的那个人。丁萃萃。你眼睛里没有我，你眼里心里只有你自己！你对我那点喜欢，没有你半点自尊心重要！半点都没有！”
他梗着脖子，垂眼看她的样子就像一只怒吠的大型犬。
丁萃萃这么胡乱想着。
因为她根本不敢去细想石晔杉这些话，这只会让她更难堪。
于是只好胡思乱想着，可她根本没想到他接下来的话，会直接扎中她的心，
“更何况你那表白能叫表白嘛！你那就是耍我！”
她被他的话猝不及防地打懵了，她没想到石晔杉居然还记得她那久远的告白，顿时有些窘迫，他这坦白的指责狠狠地刺到她了。
她想，幸好自己现在不喜欢他了，不然肯定会被气哭吧。没有什么是被自己告过白的人直面指出你当年如何懦弱、如何虚伪、如何自私更难过的了。
但是，难为情是有的，为当年那个不坦白的丁萃萃心疼是有的。
于是她眼神有些闪躲，皮笑肉不笑道：
“算了算了。我们还是不聊这个了。怪尴尬的。”
他脱力了一瞬间，随即又讽刺道：“不是你提的吗？”
她气急败坏低吼了出来：“现在我不想提了！”
说罢，她就要进厕所，这才发现可能是才睡醒的狸花猫才探出脑袋来的被她这一嗓子吓了一个激灵，“喵呜”一声毛都炸起来了。
她顿时有些心疼猫，想去抱抱它。
谁知石晔杉直接拉着她羽绒服上的帽子，把她给带了回来，也是被她这副逃避现实的模样给气着了，语气很冲：
“你说不提就不提啊！”
丁萃萃反手就是一巴掌，甩到抓她帽子的那只手上，啪的一声脆响，还来不及看石晔杉那无辜的表情，她便怒道：“不说了行嘛？你他妈一大男人斤斤计较喜不喜欢这事啰不啰嗦啊！你烦不烦啊！这是我家，你能走了吗！”
见到丁萃萃一脸不耐烦，石晔杉心里也被激出了一种没来由的气，他松开了抓住她帽子的那只手，手背上火辣辣的有些疼。
眼睛也扫到那正在弓着背炸着毛正冲着他哈气的小奶猫，嚣张得不行。跟某人现在一模一样，又凶又蛮！
他低头小声骂了句：“我ri哦。”
听他把门摔得震天响，丁萃萃喊到：“有病啊！”
他在门外嚣张回道：“你管我！？”
丁萃萃朝大门砸了一只鞋以表回复。
看着还在炸毛的猫，丁萃萃愣住了，她想她这是不是在虚张声势啊，用粗鲁的动作、大嗓门来掩饰着什么。
她蹲在小狸花面前，等着它平息下来，又软软地来蹭她伸出来手。终于她也从高涨的情绪中转化成平静。
她开始有些发愣，回想起刚刚那个发泼撒野的自己，她有些吓到了。
她好不容易摆脱了从前那个一点就炸的自己，韬光养晦，修炼出这么个静如止水的地步。
怎么还跟以前一样，只要跟他在一块儿什么大事小事儿都能掐起来，完全控制不住自己脾气。
啊！真幼稚！
她有什么资格笑话石晔杉小屁孩儿。
她也是没个没长进的啊！
从小时候熟络起来那会儿开始，他们在一起不是打就是吵，只要他俩能开口讲话，就没有心平气和的超过两小时的时候。
这么多年过去了，他们两个人还是那么没长进。
还跟两颗炮仗似的，一个赛一个的炸的响，一个赛一个跳得高，一个赛一个的炸的稀巴烂。
正当丁萃萃烦得要死的时候接到了萧穗穗的电话。
她调整好情绪，接了电话。
“喂，萃儿。干什么呢。”
听到萧穗穗的声音，丁萃萃立马心都软了。
谁会不喜欢温温柔柔大美人呢。
她马上亲亲热热回她，“喂，穗穗宝贝！！你是不是回锦城了啊！”
等着她不是萧穗穗了，而是赵杰欣：“行了，别发嗲了，把门开开，一起腻吧！”
丁萃萃马上了解是她俩已经到门口了，于是她边走边接电话，说着：
“不是说明天才到吗？怎么这么快就到了啊！可想死我们了。香一个。”
一打开门，话音未落。
就看到眼前略带愠怒的人，
“你香谁呢！”
丁萃萃好不容易调整好的情绪又被他这副鬼样子烦到了。
完全不给他好脸色：“你怎么阴魂不散。”
他也同样没好脸色，递了只鞋过来：“鞋。”
他在盛怒之下夺门而出，回了家才发现手上还拿了只拖鞋。
丁萃萃仰头看他，脸色难以形容，几乎马上就要骂那两个伤人自尊同时又被广泛使用的两字脏话，可斟酌了一两秒决定不能这么不成熟，刚刚撒泼似的景象不能重现，于是她尽可能的稳住自己的情绪：
“哦。你可以走了！”
话音一落，也没看见头顶的那颗头的嘴在动，没顾及他准备说什么话，就瞥见了从电梯出来了两个美人——
赵杰欣和萧穗穗。
她立马笑嘻嘻的挥手：“这儿呢。哎呀，怎么还特意上来了呀。”
这变脸速度之快。
石晔杉突然就想到了高中那会儿。
那时候丁萃萃和方向的事儿传的人尽皆知。
不就是文科俩学霸谈恋爱嘛，有什么大不了的啊。
但他们俩当时或许也算不上谈恋爱，顶多算个搞暧昧。搞个暧昧搞得那么高调也是有点新奇了。
那天体育课，就是他跟丁萃萃同时上的那节课。当然丁萃萃没去上。
石晔杉读的艺体班在2楼，而丁萃萃和方向都是文科重点班的，在四楼。
那段时间，他刚好交了个读重点班的女朋友。
女朋友软软的跟他撒娇，让他给她带瓶水上去。她想喝的是水吗？她是想他！他都不想点破她！
本来方向是走他前面的，也不知道他在跟前面那个女孩磨叽什么，上课时间呢！
他就直接闪身走到他前面去了。
于是，他走到楼梯那。就蹦出两根长长的麻花辫。
大喊一声：“妖怪哪里走！”
她把他吓了一个趔趄，脱口而出一句国粹。
更离谱的是她似乎也被吓了一跳，一双圆溜溜的杏仁眼瞪快瞪出来了。然后便是冷冰冰的一张脸，双手揣兜准备逃离案发现场。
却被方向叫了回来：“你是不是想吓我啊！”
于是她笑嘻嘻的转过身来，完全无视了他，于是他也面色冰冷，扭身朝女朋友班级走去。
他听见她在他身后说——
“你们是不是逃课呢？”
方向：“我去交作业去了。”
女孩：“我刚好遇见他了。”
丁萃萃：“哦！我就想逗逗你。”
女孩：“你成功了，刚刚我看到方向被你那一嗓子吓得抖了一下，笑死我了。”
方向：“朱雯瑾，你别说我，你别告诉我你没被吓到！”
丁萃萃：“真的啊！”
听着她得逞之后的欢快语调，回想起她前一秒和之前每一次看见他那副死人脸，石晔杉心里说不出来的郁闷也死死逼着自己争口气，再怎么不甘心也不主动理她。
到了现如今，已然成年的两人，心里又都是一肚子气，又憋着都不发。都拧着跟对方较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