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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7章 真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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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云浅兮离开宋翎房间后, 一整日心绪不宁,宋翎的行为过于反常,他怎会主动提出让她跟邬铁走?她是不是应该找他问清楚?不行, 她若是去问他,定会让他误以为她在关心他……

    云浅兮未纠结出结果,傍晚时分又有人光顾了薛神医的小院, 云浅兮看到那个俊逸的身影, 整个人僵了半晌,她未料到云宥担心她的安危,竟会寻到此处。

    云浅兮被邬铁劫走那日,云宥与友人离开京城外出游玩了,云定坤好不容易打探到他的去向,差人送信给他, 他方才知晓云浅兮出了事,快马加鞭往回赶,回家后听说云浅兮被人劫去了沧州,正要动身追过去,就收到云浅兮的信, 于是改道来了益州, 多方打探寻到薛神医这处。

    云宥虽看到云浅兮报平安的信, 心底仍是不踏实,此刻见她安然无恙, 一颗心总算落到实处,上前抱了抱她, 问道:“浅兮,究竟发生了何事?”

    他看了旁边的邬铁和三水一眼,又问:“这二位是?”

    云浅兮迟疑地开口:“三哥, 他们是我朋友……”她定了定心神,决定实话实说,“他们是我在擎苍寨结识的好友。”

    云宥从她话中听出端倪,面露惊疑,犹豫地问道:“浅兮,你……想起来了?”

    云浅兮点头:“嗯,三哥,这些年让你们担心了。”

    她离家的这些年,家人必然担惊受怕,内心的煎熬只怕不比她少。

    云宥眼里闪过一抹沉郁之色,显然想到了不好的回忆,他拍拍云浅兮的肩,柔声说:“都过去了。”他又深吸一口气,似是做好面对噩耗的准备,缓缓问出困扰他多时的疑问,“浅兮,娘亲她……是如何走的?”

    云浅兮从见到云宥的那刻起便知晓这个问题她回避不了,她不想欺瞒云宥,咬牙说道:“姨娘她……”

    “云公子。”宋翎不知何时从楼上下来了,招呼云宥道。

    云宥方才还在奇怪怎么未见宋翎,此时见他气色欠佳,似有伤在身,更是惊讶,行了礼问道:“王爷,您受伤了?”

    “无碍。”宋翎简洁说道,“云公子可否借一步说话?”

    云浅兮难以置信地看向宋翎,心跳得有些急,他这是要亲口告诉云宥?

    宋翎感受到云浅兮的目光,看了过来,两人目光相汇,宋翎朝她安抚性一笑,云浅兮又移开了目光。

    云宥不明所以地跟着宋翎进了小楼,良久过后还未出来,云浅兮放心不下进了楼里,见云宥失魂落魄坐在药柜前的方桌旁,宋翎却不见了踪影。

    她走到云宥身旁,试探着问:“三哥,你没事吧?”

    云宥眸中黯淡无光,半晌才道:“小妹,让我一个人待会儿。”

    云浅兮点头,走到楼梯口坐在第二级阶梯上,默默陪着云宥,这点她跟云宥还真是像,遇上大的挫折,就喜欢一个人呆着,将思绪整理清楚。

    云宥枯坐到深夜,云浅兮便陪他到了深夜。

    “浅兮,我没事,你回屋睡吧。”云宥终于动了动身子,抬眸对云浅兮说道。

    云浅兮揉揉发涩的眼,说道:“三哥,姨娘是为了保住我才迫不得已下嫁贼匪,你别……”

    “我知晓,浅兮。”云宥脸上失了往日的神采,说道,“这些年也难为你了……”

    云浅兮摇头。

    云宥又道:“明日随三哥回去吧?”

    云浅兮一愣,惴惴不安道:“回去……该如何告知爹娘?”

    云宥心中已有了打算,淡淡说道:“就说娘亲早早病逝,你被山寨夫人收作义女保全了性命。”

    云浅兮想了想,点头说道:“好。”

    ……

    翌日一早,云浅兮、云宥和邬铁收拾好行装,准备离开。

    邬铁站在马前,看着云浅兮,当着众人的面问:“云朵,你真的不考虑和我一起走?”

    三水、谢容偷眼看着宋翎,想看他是何反应,却见他面色无波,只一双眼睛眸色深沉地注视着云浅兮。

    云宥不清楚邬铁与云浅兮之间的感情纠葛,他知晓二人是好友,但他对山贼实在没有好感,闻言微微蹙眉。

    云浅兮将包袱背在肩头,对邬铁轻轻摇头:“我得回去,家里人还等着我,等哪天我实在憋闷得慌了,再去找你玩。”

    云宥顺手从云浅兮肩头接过包袱,知晓他们还有话要讲,说道:“我去外面等你。”他现下实在无心应酬。

    云浅兮点头。

    邬铁目光始终放在云浅兮身上,心里忍不住想,云宥若是不来,他是不是真能将她带走。

    可惜没有假如,有些事可能就差那么一步。

    他凤目微垂,认真说道:“我在北边等你,你若不来……”他顿了顿,没有说下去,抬手用力揉了揉她的发顶,低声道别,“走了,丫头。”

    这声“丫头”让云浅兮的眼睛瞬间湿润了,这么些年她在邬铁的庇护下成长,邬铁对她总是有求必应,可他向她提的唯一一个要求,她却无法满足,世事难料,经此一别,不知有无重逢之日。

    邬铁的手在半空中僵硬了一瞬,忽然不想走了,在他反悔前,他迅速转过身,背对云浅兮挥了挥手,跨上马背,策马离去。

    宋翎看到云浅兮的肩膀在轻微抽动,三水上前宽慰她。

    待云浅兮情绪平复下来,三水说道:“二小姐,回京路上万事小心,得闲之时我去京城看你。”

    云浅兮红着眼眶嘱咐道:“练好功夫,我可不想听到你战死沙场的消息。”

    三水咧嘴一笑:“放心吧!”

    云浅兮将默好的《温病要略》交给薛神医,说道:“薛神医,这几日给您添麻烦了,这上面有几处不完善的地方,待我回去确认之后,重新誊抄好寄给您。”

    薛神医像得了件宝贝,喜滋滋地翻看起来。

    交代妥当,云浅兮看向宋翎,两人间隔着一段距离,宋翎凝望着她,温声说道:“浅兮,薛神医说我病情仍有反复,尚需留在这里调养,你先回京,待我好了定会回来找你。”

    “找我就不必了,你好好养伤,陛下那边若是怪罪你擅自离京,我会请我爹向陛下禀明实情,你离京是为了救人,希望陛下能少些责罚。”云浅兮平静说道,“至于我们,就此别过,后会无期。”

    宋翎眼睫微颤,垂下眸,唇畔牵出一丝落寞的笑。

    ……

    云浅兮与云宥马不停蹄行了两日,这日天黑前到了叙州一个名为灵堰的小镇,二人决定找个客栈歇一晚再走。

    这两日云浅兮心里不甚踏实,躺在床上翻来覆去睡不着,她索性起身推开窗户,见外间月色正好,便下楼找小二要了壶酒回房,拎着酒壶颈上系着的麻绳,从窗口飞身上了屋顶。

    屋顶已经有人在了,云宥一袭青衫,斜卧在屋脊上,手里晃着个白瓷酒瓶,似已见底。

    “正好,送酒的来了。”他见了云浅兮并不惊讶,嘴角扬起一抹笑,眼里却有藏不住的郁色。

    云浅兮一愣,叹息一声,步履轻盈地踩着瓦楞,走到云宥身旁坐下。

    她掀开酒封,自己先饮下一口,递给云宥,云宥接过,问道:“怎么,睡不着?”说着将酒壶悬空喝了一大口。

    “你不是也睡不着嘛。”

    云宥恍若未闻,猜到云浅兮失眠的原因,揶揄她道:“王爷在贼窝探取情报之时,是不是用美色引诱你了,伤这么深,对他爱答不理的。”

    “……唔。”她闷声应道,虽然不纯靠美色,她也确实没能扛住。

    云宥轻笑一声,宽慰道:“没必要,看得出他后悔了,可以给他个机会。”

    云浅兮从他手里夺过酒壶,饮下一口,说道:“三哥,他的问题不是引诱……罢了,我跟他没可能了,看见他我就会想到姨娘……”

    云宥笑容一僵,顿了顿,说道:“娘亲不会想看到你这样。”

    “三哥,”云浅兮犹豫再三,终是问道,“你……不恨他吗?”

    云宥愣了愣,答道:“我为何要恨他?王爷告知我实情时,亦颇为自责,说他未能救下娘亲,可娘亲的死真不能怨他,娘亲看似柔弱,骨子里却极为坚韧,她执意寻死,是救不回来的……”

    “我反倒感谢他,若不是他,你回不了家,娘亲也无法手刃仇人,亦无法寻得解脱。娘亲既将你托付给了他,说明娘亲也是认可他的。”

    云浅兮听见一颗心在胸腔子里跳得震天响,脑子里有瞬间的空白,她哑着嗓子道:“三哥,你在说什么?什么叫……姨娘执意寻死?”

    她突然生出一种荒诞感,隐约觉得自己错了,还错得厉害。

    云宥见她一脸茫然,蹙眉说道:“娘亲是在杀了贼首后,自裁身亡的,你难道不知?”

    云浅兮如同遭受雷轰电掣一般,全身发麻,失了言语。

    ……

    控鹤军攻上擎苍寨当晚,聚义堂内。

    宋翎正与张彪缠斗,宋翎虽言明缴械不杀,张彪却负隅顽抗,不愿归降。

    林婉淑倚靠着门框站着,借此支撑由于惊吓而摇摇欲坠的身子,她眼睛一眨不眨地望着院中打得难解难分的两人。

    宋翎的长剑舞得滴水不漏,用神乎其技来形容一点不为过,但他刻意避开了张彪的要害。

    张彪力竭,逐渐处于劣势,他避开宋翎凌厉的一剑,却未能躲开接下来的一脚,他被踢得飞了出去,合身砸在林婉淑前方的柱子上。

    张彪挣扎着站起来,林婉淑上前似要查看他的伤势,却被他推回身后,他眼睛紧锁着宋翎,头一回感受到如此强烈的危机感。

    他头也不回地对林婉淑说:“婉妹,我定会护你周全!”言罢,便要再次冲出去迎战宋翎。

    张彪尚未及行动,却脸色陡变,双目圆睁,他不敢相信地低头看着自己胸前源源不断溢出的血水,震惊地缓缓转身,只见林婉淑手握匕首满脸凄怆地看着他,眼中难过与恨意交织在一起,令人心寒。

    “你……”张彪难以置信地瞪着林婉淑,身子渐渐委顿下去,到死也不愿闭眼。

    林婉淑跪坐在张彪身旁,悲恸地望着他的尸首,泣不成声。

    宋翎眼里有些愕然,他垂剑问道:“夫人,您这是……”

    林婉淑平复了一下心中情绪,此刻她已知晓顾怀衍的真实身份,俯身一拜,哀戚说道:“王爷,贼首已死,望您看在民妇杀贼有功的份上,答应民妇一个小小的请求。”

    宋翎叹了口气,张彪既是云朵的父亲,他本意是留他一命的,但事已至此,他只能说道:“您说。”

    林婉淑言辞恳切道:“朵儿生性纯良,做这打家劫舍之事实非本意,还望王爷不要降罪于她。”

    宋翎颔首:“夫人不说本王也断不会为难她。”

    林婉淑抬头看着宋翎,瞳底灰暗,她说:“民妇知晓朵儿对王爷有倾慕之心,可她身份低微,配不上王爷,王爷若无意娶她,便放还她自由吧。”

    宋翎没有半分迟疑,说道:“夫人言重了,只要云朵愿意,本王定会娶她为妃。”

    林婉淑闻言身子一颤,再度拜伏在地,语气中有些如释重负:“朵儿能托付给王爷,民妇也可放心了。”

    宋翎听到这话隐隐感觉不妥,可林婉淑没有旁的举动,只将目光重新投回张彪身上,跪坐一旁不再言语,脸上满是悲戚之色。

    宋翎猜想她心中难受,也不打扰,转身准备查看别处情形,没走出几步,便听见身后有人软倒在地的声响,他暗道不好,回身看时,见林婉淑撞在张彪手中九环刀上,自戕了。

    这一刻,她眼里终于释然,嘴角扬起一抹温婉的笑。

    “夫人!”宋翎疾走几步蹲到林婉淑身旁。

    林婉淑眼神已有些涣散,她看着夜空,似在对他说,也似在自语:“我……本就不属于这里,可我……再也回不去了,这样……挺好。”

    说完她缓缓阖上了眼,面容安详,像是睡了过去。

    宋翎沉默半晌,慢慢站起身,心神很是震荡,云浅兮便是这个时候进的聚义堂。

    她见宋翎手持长剑站在林婉淑尸身前,心中信念瞬间崩塌,哪会细想林婉淑的死有无旁的可能,加上宋翎误以为张彪是云浅兮生父,自认林婉淑、张彪的死是自己间接造成的,没有辩解,这才导致云浅兮悲痛欲绝地离开。

    ……

    云浅兮听完云宥所讲,脑子里“嗡嗡”作响,真相竟是这样的。

    原来姨娘骗了她,姨娘说这些年她慢慢接受了张彪,然而事实是她对张彪只有深深的恨,否则,以姨娘的性格,但凡有一点情意在,也断不可能出手杀张彪。

    云浅兮脑子似被点醒,一瞬间想清了许多事。

    姨娘委身于人,自觉无颜再回云家,在确定宋翎会替她照顾自己后,再无后顾之忧,索性寻了个解脱,她用张彪的刀自裁是不想对他有所亏欠,恩怨就此一笔勾销。

    云浅兮突然发出一声笑,仰面躺在了屋脊上,以手臂挡住眼,又发出一串细碎的笑声,衣袖却被泪沾湿了。

    “三哥,是我对不起姨娘。”她说。

    云宥摇了摇头,眼神柔和地看着明月,“娘亲只想你过得幸福快乐,莫要让她失望。”

    云浅兮心底似有暖流注入,她轻声应道:“嗯,我会的。”

    良久过后,她移开手臂,一瞬不瞬地望着顶上苍穹,不觉又想到了宋翎,想到他拼命补偿自己的模样。

    “傻瓜……”她从肺腑里挤出一句,清浅的眼底似有细细波纹徐徐漾开。

    云宥见状,弯了弯唇角,将壶里剩下的酒一饮而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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