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3章 求医
三水问道:“对了, 你们怎会在这里?”
他听顾衡说王爷在平芜山遇上点麻烦,要他引路帮助寻回王爷,便立即跟着来了, 没想到竟会遇到云朵和邬铁,实在是意外之喜。
“王爷呢?”他四下张望,并未见到宋翎。
想到宋翎的伤, 云浅兮情绪又低落下去:“他……受伤了, 在里面躺着的。”
“什么人胆敢行刺王爷!”三水眉头皱起,下意识地按住佩刀,少了以往的吊儿郎当,还真有些行伍中人的血气。
云浅兮听出他言语间对宋翎的敬重,很是惊讶。
邬铁不满地开口:“你对他倒是忠心。”
三水一愣,险些忘记邬铁尚在追缉名单之上, 说实话他也不知宋翎抓捕到邬铁会如何处置,但他打听过,宋翎有特意交待只许活捉,不可硬来,想必为了云朵应该也不会太为难他。
三水挠了挠头, 解释道:“在军中时常听说王爷的事迹, 回回听得热血沸腾, 王爷横刀立马,骁勇善战, 誓死捍卫我方国土,确实值得敬佩。”
邬铁冷哼一声:“怎么, 他率兵毁我家园的事你也忘得一干二净了?”
三水叹了口气:“铁哥,不瞒你说,刚开始部分兄弟还有些怨怼, 后来知晓圣上旨意本是一开始招安不成,便尽数剿灭,是王爷令顾指挥使呈书圣上,山上贼匪本领了得,可收归我用,他会竭力招抚,圣上这才允了,而且王爷待大伙儿不薄,每月一贯月俸,还给随军家属置办了田地,减免了赋税,做到这个份上,大伙儿也没什么可怨的了。”
三水瞄了云浅兮一眼,轻咳一声:“不过,我私下认为王爷是为了二小姐才做到这个份上的。”
云浅兮敛眸,并无太大的神色变化,倒是邬铁凤目微挑,冷笑道:“你到底哪头的?”
三水下意识地缩了缩脖子,再说下去邬铁估计得揍他了,他想到云浅兮方才的表现,转移话题道:“二小姐,王爷难道没有告诉您我活着的消息?”
云浅兮唇角牵出一丝苦笑:“擎苍寨被攻陷那日我坠崖失了记忆,昨日才回想起来,他……什么都没说。”
想来,他昨夜说的带她见一个人便是见三水了,他知晓他在她这处已无信誉可言,是打算让她眼见为实吧。
“坠崖?”三水惊讶地打量云浅兮,见她完好无恙,松了口气,“没想到竟会发生这样的事……”
他犹豫片刻,问道:“二小姐,那您怪王爷吗?当初您待他那般好,他却欺骗了您……”
云浅兮沉默半晌,缓缓说道:“他骗不骗我已经不重要了,只是姨娘的死我无法释怀。”
三水有一瞬的困惑,而后反应过来,急急说道:“我向营里弟兄打听过,那晚二小姐是带着夫人的遗体独自离开的,二小姐该不会认为是王爷杀的夫人吧?”
“难道不是么?”邬铁冷冷说道,“我问过寨里兄弟,宋翎带兵包围了聚义堂,亲手杀死了大当家和夫人。”
三水摆手说道:“不是的,当时寨里兄弟被看押在聚义堂外,不了解情况,其实……”
“姨娘不是他杀的。”
三水的话尚未说完,云浅兮便淡淡开口道,二人齐齐看向她。
云浅兮望着高远的青空,轻呼一口浊气,林婉淑受的是刀伤——她死于张彪的九环刀下。
她安葬林婉淑时检查过。
张彪倾心林婉淑,如痴如魔,连死都要拉她一起。
“虽不是他动的手,他也脱不了干系。”云浅兮眼里没有神采,平缓的语调却不难听出心底的悲伤。
她看向宋翎所在的小屋,眼里不觉覆上一层水雾,宋翎斩杀贼首大快人心,可姨娘不应受到连累,他若提前将身份告知她,亦或,他暂且放张彪一条生路,假意招降,姨娘皆可免于一死。
然而,没有假如。
她垂下眸,心中哀痛无比。
三水见她这副模样,不再多言,邬铁虽有疑问,张了张口,亦沉默了,斯人已逝,多说无益。
这时,谢容面色凝重地从院里出来,吩咐侍卫准备车架。
云浅兮忧心宋翎伤势,犹豫要不要进屋,谢容吩咐完侍卫转过身来,她问谢容:“谢侍卫,他……王爷伤势如何了?”
谢容眉头拧成了“川”字,俊朗的脸上满是愁容,回道:“不太好,须得尽快送医,此去京城路远,我担心王爷撑不回去,方才与顾指挥使商议,先将王爷送至槐水镇薛神医家,看他有没有法子救治。”
“薛神医?”三水插嘴道,“我就是他救回来的,医术没得说,就是人有些怪。”
谢容点头,说道:“之前为治你的伤,王爷多方打探才寻到他那处。”
他顿了顿,又问云浅兮:“云姑娘,您可知晓院中那群刺客身份?”
云浅兮将她与宋翎得到的消息告诉了谢容,谢容沉吟道:“这帮人或许尚未撤离,我得告知顾指挥使,请他派人搜山。”
谢容说着又大步进了小院。
不多时,侍卫备好车架,将宋翎小心抬至车上安顿好,顾衡打算留下来搜捕刺客,安排三水率领一队人马护送宋翎前往槐水镇。
先前顾衡忧心宋翎,未曾细看邬铁,此时再看,隐隐觉得眼熟,仔细一想,惊道:“这……这人不是在逃的擎苍寨余党吗?”
邬铁觑他一眼,丝毫不惧。
谢容约莫猜到一些宋翎与邬铁间的纠葛,说道:“无妨,暂且不必理会。”
邬铁问云浅兮:“云朵,你什么打算?”
谢容已上了马背,闻言迟疑地问云浅兮:“云姑娘,您要不要随我们一同前往?”
谢容知晓宋翎定是希望云浅兮能陪在他身边。
云浅兮脑子里满是方才宋翎被抬出来时的模样,血衣虽已换下,可脸色依旧惨白,在阳光下更是白到近乎透明,没有一点生气。
她喉咙微涩,开口道:“好。”
宋翎现下这般模样,邬铁自不会阻拦云浅兮跟随,翻身上了马,准备陪同她下山。
……
云浅兮上了宋翎的马车,目光落在宋翎脸上,宋翎本就生的温润,平日眼中尚敛着一丝清冷之气,此时闭着眼倒愈显文弱。
云浅兮怔怔看着他,面上神色平缓,心底却已焦灼得不成样,她伸出手指搭上他的腕,探了探脉搏,浮而无力,若有若无。
她眉头微蹙,撩开车帘问御马伴随车架旁的谢容:“谢侍卫,此去槐水镇要多久?”
谢容看了看日头,估算道:“日落之前应能赶到。”
云浅兮点头,放下车帘,又取出一粒药丸放进宋翎嘴里,抬起他的下颌助他咽下,眸色幽暗地轻声说道:“你欠我的尚未还清,一走了之可不是你的做派。”
出了平岐镇地界,邬铁敲了敲马车车壁,云朵探头问道:“怎么了?”
邬铁道:“我先回奶奶家一趟,晚两日再去寻你。”他透过车窗看了眼软垫上人事不省的宋翎,“当然,前提是他撑得过两日。”
前方的谢容闻言一手抚上腰间佩剑,扭头斜乜他一眼,终是想到赶路要紧,又转过头去,懒得同他计较。
云浅兮有些晃神,反应了一下才露出一丝笑,说道:“许久未见婆婆了,她如今住在哪儿?”
听见蔡婆婆的消息,她本能反应是高兴的,可这份高兴达不到心底,她心底已被不安与煎熬占据的满满当当。
邬铁尚未答话,旁边的三水抢先说道:“离控鹤军营不远,属于永宁县地界,王爷给随军家属们在那处置办了田地,蔡婆婆也跟着安顿了下来。”
邬铁虽不满宋翎,但在这点上却也不得不承他一份情,毕竟蔡婆婆不在随军家属之列。
……
日暮时分,一行人终于抵达槐水镇。
槐水镇地处益州与沧州交界处,坐落于群山脚下,镇上人口不多,生活也不算便利,但民风较为淳朴。为避免引起不必要的惊慌,谢容命众将士在槐水镇外找了处空地安营扎寨,只留下三水和两名侍卫随行。
在三水的指引下,众人沿着七弯八拐的山路来到一处篱笆围成的小院外。院里晒着各种药材,种了好些不知名的植物,院中有座二层小楼,看着有些年头了,颤巍巍地立在那儿。
“我去叫门。”三水下马轻车熟路走上前,隔着院门扯着嗓子喊,“薛神医,薛神医在不在——”
“喊什么喊,喊什么喊,叫魂儿呢!”
一个头发胡子花白的老者从小楼里转出来,山间天气偏凉,他却穿着轻薄的夏衫,松松垮垮挂在身上,脚上踩着一双破了的草鞋,声音听起来中气十足。
他见了身着铠甲的侍卫并不吃惊,优哉游哉走到篱笆旁,隔着篱笆问:“干什么来了?”
三水立即套近乎,笑嘻嘻地说:“薛神医,我是三水您还记得吗,去岁承蒙您出手搭救,今天来是想麻烦您再救一回人。”
他隐约觉得不应随意透露宋翎的身份,便未说出救谁。
云浅兮听见声音知晓薛神医出来了,撩开车帷从车上下来,谁知脚刚落地,便听薛神医颇为不耐地说:“你怎么又来了,救你没少耽误我功夫,不救了不救了,今年救的数够了,明年请早。”
他说完摆摆手准备进屋,三水急道:“诶——别呀,明天都等不了,更何况明年!”
谢容也疾步上前,抱拳恳求道:“薛神医,请务必救我主上,诊金不是问题!”
薛神医依旧不为所动,嘀咕道:“要那么多钱来干嘛,又没地儿使。”
云浅兮担忧地看了马车一眼,见这么耗着不是办法,上前行礼道:“薛神医,我们从西和县赶来,在路上已耽误了一日,再拖下去,我……我朋友可能性命不保,求您帮忙诊治一下,您有什么需要尽管开口,我们一定满足。”
“怎么还说不听了。”薛神医“啧”了一声,即使恳求的人换成了小姑娘依旧不为所动,他转身往院里边走边喊,“常山,饭做好了没,我快饿死了!”
一个长相清秀的少年端着托盘从后厨转出来,好脾气地应道:“好了,师父。”
他对前来求医却吃了闭门羹这事儿似已司空见惯,并未感觉惊讶,只忙着将饭菜摆到院中枣树下的石桌上。
三水见薛神医不再搭理他们,很是焦急,问谢容:“谢侍卫,这可如何是好?”
谢容冷声道:“那便怪不得我来硬的了。”说着拔剑在手,准备破门而入。
“嘿——”薛神医立刻喝止,阴阳怪气道,“小子,你逼我救人,就不怕我往你主子药里加几味慢性毒/药?”
“你——”谢容无法,只得收剑,一时没了主意。
云浅兮心有不甘,既然这位薛神医能治好三水的伤,他也一定能让宋翎醒来,她就不信没有这位薛神医感兴趣的东西。
作者有话要说: 看了小可爱的留评,这两天纠结了一下后文走向,薅秃头毛理了大纲,想让怀衍多多追妻,但是仔细想想觉得太刻意了,他待云朵的好云朵知晓,他不是洗心革面从头再来的问题,而是要消除两人间的隔阂,毕竟云朵心中有刺他怎么追云朵都不会接受他,所以我还是决定按照剧情发展走……
后面内容不多了,有些卡文,尽量日更,实在写不完只能隔日,小可爱可以攒攒一起看~(下本一定全文存稿orz)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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