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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0章 (五十)孟夫子入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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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两个月后,函谷关关楼上庄严肃穆,中央位置黑底白字的旌旗用金文大篆书写着“欢迎孟夫率诸子入秦”,城楼两侧均为黑底白字的“秦”旗,商君卫500人在商尚率领下列队在函谷关迎接,而商君和嬴驷也赶了过来,浩浩荡荡数十车驾在子岸的指引下一一进入了函谷关,并颁发了对应的验传(一方通行令牌),随后孟夫子在尸子的引领下进入了关内演武场早设下的宴席。

    “恭迎孟夫子及诸学子入秦游历!”嬴驷和商君同时一揖。规矩什么的,孟夫子和尸子早就由亲切交谈进入深入交换意见了,能成行肯定是双方都做了一定妥协。

    “有劳秦君、商君迎接了。”

    关门下,客套一番,商君与嬴驷左右牵手手之下孟夫子,35岁的孟子虽说内心有些惶恐,但表面却无异样,演武场说大不大,却是平整,而嬴驷和商君却一点不见外的对孟夫子嘘寒问暖,有造父车,孟子完全没有疲劳感,只是其他学生压根不敢吭声,夫子是他们心目中的神,坐造父车是必须的,牵着手手一路走到了宴席,并引夫子坐到了客座,商君和嬴驷才松了手手。

    孟子并没有坐下,随后,一位孔武有力的学子,也跟着孟夫子进入了次席但也没坐下。诸子也一一列席一样的没有坐下,而是大声说了一句:“感谢秦君、商君迎接我等入秦!”随后拱手一揖。而500卫士也进入了校场空旷处待命。

    “诸位免礼,请入席!”嬴驷名义上还是国君,对吧。

    “谢秦君!”

    随后众人一一入席。

    “秦国贫苦,一爵米酒敬夫子与诸子。”随后嬴驷举爵,“请~”,一饮而尽。

    众人纷纷也举起了酒爵。

    随后商君凑了过来,

    “来,夫子,咱们也痛饮一爵”,随后举杯一饮而尽。

    “商君,请~”孟子也举爵痛饮。

    “商君,您这严刑峻法,可是在六国越传越严重,您当真不怕老夫游历后再添油加醋?”

    “夫子,本君变法二十余年,有得有失,请夫子游历,要的就是一面镜子。”

    随后,商君吩咐手下奉上了厚厚的一叠几百张切得整整齐齐的白纸。

    “夫子,这些纸帛,记录一方游记,估计是用得上的。”

    之前孟子看到尸子给的方块字,是用真真正正的锦帛书写,而这看起来一样却又完全不同的新事物,吸引了孟子。

    孟子抽了一张,极轻却不透明,再一看案台早有笔墨,粘了一下,孟夫子在纸的边缘上,轻轻的写下“仁”字。

    金文大篆“仁”

    “好帛!好帛!彩!!!”孟子惊叹道。

    “他言为虚,眼见为实,老夫就为商君跑一趟。”

    “那就有劳夫子了!”商君又是一揖。

    稳住孟夫子后,商君和尸子又聚到了一个不显眼的角落,师徒(兄弟)二人又你一言我一句的唠叨着这几个月的事情。而孟夫子随后就和嬴驷、子岸、商尚、孔武有力的弟子等喝上了。突然间,孟夫子提起了商君平日都吃些什么的时候,大家先是楞了一下随后嬴驷一笑,吩咐军士准备去了,不出一刻,炊事班就用木托整了老四样上来,一壶苦酒、一碗黍米饭、一盘苦菜、一鼎肥羊炖。随手用改良后的箸夹起一块肥羊就往嘴里塞也不忘却说几位“夫子、诸位,尝尝?”国君都吃了,孟子和弟子哪有不给面子的道理,也学着用这迷你的“箸”夹了一块尝尝,有点油腻,随后又学着嬴驷,吃了一团苦菜,在刨了几口米饭,喝上一小爵苦酒,那个酸爽,“商君也是苦中作乐啊,对比起中原封君,真的绝对清苦了,老夫绝不负秦君、商君所托。”随后孟子一揖,孔武有力的弟子也如是。

    宴席在巳时一直到深夜,商君卫多多少少也有些文字,为日后一起探寻秦国,都入了席,与儒家弟子也是相谈甚欢,此时的儒士,几乎都是六艺精通,基本都是入能文安邦、出能武定乱。与这些几个月前还在义渠拼杀的将士,还是有共同话题的。道路闭塞,信息封锁,前几个月,在函谷关传出山东诸国的信息少之又少,只能是通过林胡与赵国互通信息后,略有传言说秦国灭了义渠,而此刻的儒生也是感慨,义渠在西周末年,还是可以攻陷镐京春秋一霸,没想到,短短十几天就完全覆灭切安置了所有民众。不禁想起了这几个月夫子一直强调的,如何实现抱负,理想虽好,但也得一步一个脚印。想着接下来几个月都可以陪夫子在秦国各地游历骗吃骗喝,哦不对,是游学长见识。也得认真写,很多事情夫子要做的调查报告,少不了学子们的记录总结。能被孟夫子选上的弟子,多少也是有真才实学的。诸子此刻更是有点跃跃欲试,既然夫子早没说什么“暴秦”了,咱们也就顺应的观望一番,而不是之前的抵触。

    函谷关守将安排了诸子进入有瓦遮头的屋檐休息,而部分兵士则收拾宴会,也有在校场搭下营帐的。

    人定时分,基本安排妥当,而嬴驷、商君、孟子、尸子,则是在一安静营帐商谈。大体商讨好,南面往西直达狄道,再北面经泾水南下回到咸阳。商君和嬴驷有意无意的透露了开学堂教识字的打算,只不过孟夫子目前没有下套,按后人的说法“下次一定”。直到鸡鸣时分,大家都在营帐躺下休息。而孟夫子也不好多说,国家一号、二号人物都在这里,他又如何能“逃”去屋檐下安睡呢?

    舟车劳顿的孟子带着未醉很快睡着了,而商君嬴驷尸子也不过一刻也入眠了,只不过,荆南、嬴华、赢悔就无法入睡了。

    日出时分,商君、嬴驷相继都起来了,留下了两位先生还在呼呼大睡。军营早已沸腾,只不过为了照顾这群学子,大家都放轻了手脚,夫子、学子们除了几位真正的武人也起来外,其他人还在呼呼大睡。

    早已探明宜阳情况的公孙衍,本来很看不起儒生的,但昨日也轮系混了进去交谈了一番,没有了之前那种五谷不分、四体不勤的刻板印象。突然听到子岸派传令兵唤自己到城楼面君。商君?秦君?不管了反正都是君。整理好衣冠的千夫长公孙衍登上了城楼,正看到商君和嬴驷都往东方看起,初升的太阳没有特别刺眼,而公孙衍通过卫兵通报后,也进入了面君程序。一揖一拜“见过君上、商君”。免礼后,就被叫到了跟前,三人席地而坐又是一番攻打宜阳的探讨,公孙衍认为也可以正面攻城,侧面绕过宜阳,断掉韩国新政与宜阳的联系,然后再深入一支军队到达伊阙关下。只不过这策划需要动员的兵力少说也在十万以上。目前秦国压根拿不出。万一别国合纵,秦国还得拿出更多的军队抗衡。于是乎两个月前的宜阳夺取战,暂时只能等了。

    不忘鼓励一番,军情探测、谋划都有一番见地,爵升一等为五大夫,更是当上了万夫长。国府文书估计也得几天后才能送达。

    食时,孟夫子及诸子也都陆续起床,嬴驷、商君对夫子寒暄了一番“有劳”后,与诸子并函谷关将兵告辞,并勉励了一番诸子,务必深入农人家庭细查细问,秦国需要一份幸福度调查报告。

    一群学子茫茫然的呆了几个眨眼,嬴驷、商君及护卫数十就往西回咸阳了,反应过来的学子异口同声:“恭送秦君、商君。”

    简单的战饭早餐后,诸子也在商尚五百骑的带领下缓缓的西行。经过昨日的酒席,众人也没了以前对军人的抗拒,毕竟细谈后,商君卫绝大部分都是以前的野人奴隶。翻身后不单家庭环境改变了,而自己还可以护卫自家的“救世主”——商君。当然,商君卫想的与儒家是不同的,商君卫想的是商君为自己为秦国贡献,而儒家的却认为是商君给隶农赐恩也是大仁。

    咸阳城外,春耕大典还等着商君和嬴驷回来主持,而这两个月,墨家、兵工厂在赶工的,都是曲辕犁,因为有了冬种经验,曲辕犁可行,那就必须全面推广,涉密?那是不可能的,当然如果一年后儒家不肯留秦的学子泄密,也拿不到实物,更别说如何仿作了。最多后世史书来一句“嬴驷二年,秦获奇犁,关中再无荒年。”当然,留在秦国的儒家,绝对会记住一句忠君爱国,君主不点头是绝对不会泄密的。先秦人,对一个信字是可以用生命作为代价的。而河堤旁的水车,都成了潜水泵,虽有人有暗哨,却在孟釐、孟赍父子的改良下,不再裸露在外,而是潜入水底,随意吸水。朴实的老秦人,只要官府交代一句,勿让生人靠近水车,谁会让无关人士参观自家水车呢?这玩意,除旱灾可以补水外,平日也不再需要下河挑水了。只不过,目前普及也是在咸阳城外往辐射,偏远山区还是无法收益,但商君要的路线,基本就是让儒家都去偏远山野走走,看看。而关中渠也在开春前有序的组织了起来,不再需要安置义渠二十多万民众那样的开销,秦国的国库又一次有盈余了,而这盈余都拿了出来,挖水渠。

    目前人口不多,也没有涝旱之灾,偶尔用了24节气进行春耕开犁,也是可以的。大致上符合节气即可。而负责农事的官吏,也在寒冬寒冬时节接受了许行的科普,纷纷获得了新技能,也不知道谁嘴多,首先响应去义渠下乡的是农业部官吏子弟,弱冠子弟,哪怕是女子都自发的往义渠开进,而孟氏(孟釐)族人也都响应了族长老往义渠进发的号令,义渠学府外人山人海,好在雍城令赢熙什么场面没见过,不就一千多热血国人,哪有照看不过来的,23万义渠新国人,他都安排得妥妥当当的。只不过许行和商里子合不上的嘴巴,惊讶是一次又一次的。而被流放到边疆修城的老氏族,更是惊讶不已,义渠说灭就灭,他们也是放下了曾经的傲慢,再不济,老氏族也脱离不了一个身份,秦国人。几百年,你死我活的,不就是要消灭这义渠,现在商君等一群变法派成功实现了祖传的愿望,而自己反而还要勾结义渠进攻秦国,想想也是滑稽。于是乎,悔改永远不会迟,为了秦国,更卖力的营城反而成了义渠工地的常态。更何况,真正悔改的,连脚镣都解除了。而伤病却据说有一位老神仙在军中照料。那正是探寻秦越人的商君令发出后一个月才发现的扁鹊,他老人家正在义渠。本着大战之后必有大灾的想法,到义渠,能救一个是一个的扁鹊医家门主。却惊讶的看到,这里没有瘟疫,有的只是一群手戴脚镣手链的秦国人,压根没看到义渠民众。也没看到漫天的尸骨。只不过,被扁鹊一眼就识破的公子虔,尴尬了,几番劝说,公子虔那份爱国的热血红心,感染了秦越人,成了义渠驻军及营城犯人的首席医馆,也算是短暂的入了秦军编制,虽说是临时的,但自自家侄女嬴华到来,公子虔更是鞍前马后的侍候着扁鹊。误打误撞的让秦越人在不知不觉的情况下,教导着不少羽林遗孤。教室内永远都是假设,而营城工地上的伤病,却可以实实在在的看到如何救人。父亲逝去的羽林遗孤,也或多或少在父亲战友叔伯熏陶下,知道了很多无法救治而离世的秦国士兵,而秦越人每一次救治,几乎都成了他们那必学的必杀技,如果有这个技术,我父亲当年就不会死去。没有人会怪责秦越人当初为什么不上战场去救自己父亲,因为大家都知道,战争不是一个人可以改变的,需要的一个族、一个国、一个国家联合体,一个可以称为朝的,那就是先君嬴渠梁所寄望的一统天下。没有了战争,家家种地,不亦乐乎?看来老一辈如公子虔那样的爱国情怀永远不过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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