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第30章
戚元嘉拎着裙子抱着花回到后台的时候，这里已经没什么人了，前面节目的人都已经拿着东西离开了，最后一个节目的人已经上去了。后台化妆间这里只有王瑞在，他正在打电话，戚元嘉推门进去的时候，王瑞的声音变得更加清晰：“我有让你过来吗？我有让你不继续读吗？你不要把什么事都推到我头上可以吗？”他看见推门进来的戚元嘉，深吸一口气，对着电话那头说：“我现在不想见到你，别来。”他说完就挂了电话，翻盖手机被他摔在了桌子上，上面还挂着一个小链子，非常土的一条链子，别人都觉得这个手机和这条链子都配不上王瑞，王瑞嗤笑一声说你们懂个屁。而戚元嘉知道，不论是手机还是手机链，都是林勇送给他的。
“和勇哥又吵架了？”戚元嘉坐在椅子上，裙子堆叠在腿上，他从镜子里看王瑞，和往常一样劝他，“好好说话呀，不然到时候难过的还是你。”
王瑞帮他把假发取下来放在桌子上，哼了一声，“我和他吵什么架？是他被我骂！”
“又怎么了？”他闭上眼睛，王瑞慢悠悠地给他卸妆，想着光卸妆也无聊，于是就和戚元嘉聊起天来，他说：“我和你勇哥估计处不下去了。”
“我说要来这边发展，你勇哥刚开始不让我来，让我好好想想，发现我非得来之后，又说他也要来。”
“他来个屁来。”
戚元嘉想了想，说：“勇哥现在是工作嘛还是？”
“他要考研，听说他导师对他挺看好的，我也不懂，他想考就去呗。家里又不是没这个钱。”
戚元嘉觉得他话非常矛盾，“小瑞哥，你都说和勇哥处不下去了，那你还要供他考研？”
王瑞的手顿了一下，然后支支吾吾：“呃，说是这样说，但我欠他们家一条命”
“要不是小时候勇哥奶奶救了你，你早就死了。”戚元嘉接了他的话，王瑞嗯了一声，戚元嘉被冰凉的水雾喷了一脸，纸巾擦去之后，王瑞又拆了一张面膜，戚元嘉问他：“小瑞哥，你爱勇哥吗？”
“爱这种东西，对我来说，太奢侈了。”面膜敷在了戚元嘉的脸上，王瑞帮他扯平，指腹按了按边缘，“每一天我要努力的赚钱，想怎么样让自己的手艺更加精进，想怎么样去招揽顾客，想什么时候才能攒够钱买一间房子，让它成为我的家。我哪里还有多余的精力去思考爱不爱这种东西呢？”
“我和你勇哥在一起，与其说是爱，不如说是两个孤独的人相互在一起舔舐伤口罢了。”
“可我觉得，这也是爱啊。”戚元嘉清澈的眼神看向他，面膜让他说话有些不利索，“爱的定义是什么，谁也说不清楚，未必你说的这种就不是爱了。”
“或许吧，”王瑞垂下了眼，看着自己手指上的指甲油，“但林勇他迟早会离开我的，我现在只不过把这个时间提前了而已。”
戚元嘉有些不理解，他想说这是你的想法，未必勇哥就是这样的想法，王瑞就抬起了头，拍了拍他的肩膀，说：“未成年就不要装很懂这些的样子啦，好好学习才是你的正事。”
戚元嘉卸完妆把衣服换了，整个人又清清爽爽了，王瑞接过他的衣服，把防尘罩重新弄上去，“晚上洗完澡之后一定要记得用洗面奶然后拍拍水乳哈，我可不想下次化妆的时候再看到你的皮肤又变差了。”
“不一定有下次了。”戚元嘉说，“我要好好学习准备考医科大。”
“你说的也是不一定，”王瑞一针见血，“别想糊弄我。”
他把东西收拾好了，化妆箱合起来提在手上，又把衣服揽在了怀里，戚元嘉抱着自己的花问他要去哪里？
“去酒店，我现在在酒店住。”
他们推门出去，就在走廊那头看见朝他们而来的蒋庭清，他背着一个书包，手上拎着一个，怀里还有一束花，看见他们就停了下来，等他们过来汇合。
“爷爷他们在门口等，我来找你。”蒋庭清不让他拎书包，反而把自己怀里的花束塞到了他的怀里，让他拿着花就好了。
他们并肩走出去，王瑞稍微落后他们一步，他看着前面的两个少年若有所思，他觉得自己的感觉好像出了错，他怎么觉得蒋庭清也有一些喜欢戚元嘉呢？不是友情上的喜欢，是爱情上的那种。
蒋爷爷他们在门口等着，晚会刚散场不久，他们走在大流中还能听见有人在评价刚刚的节目，戚元嘉竖起耳朵听了一会，都在说蒋庭清他们乐队好酷，打听有没有他们的联系方式。戚元嘉抱着花，悄悄地瞅旁边的人，心里想着可能今天过后，蒋庭清的□□又要多出好多好友了。
热闹散场之后只剩下寂寥，戚元嘉感受着微凉的晚风，他的内心里有一些不舍，只能抱紧了怀里的花束。
王瑞陪他们走到校门口，心里想着得和戚耀国打个招呼，结果一抬头，就看见站在戚耀国旁边的那个牛高马大的男人，他倒吸一口气，想着要给自己掐人中。
他都看到了，戚元嘉自然也看到了，他看了看林勇，又看了看王瑞，最后选择和蒋爷爷他们打招呼。
王瑞一个眼神都不给戚耀国身边的林勇，只和戚耀国打招呼，说完就要走，林勇多次想开口都没能插进去，只好在人走了之后跟戚耀国说了声再见，拔腿委委屈屈地跟在人后面。
戚元嘉接受着夸奖，分了点眼神看那两个人，看着林勇跟在王瑞后面，他想应该不会有什么事，于是把心思收了回来。
“元嘉，你要不要考虑和我们公司签约？”蒋宗乐问他，“我觉得你会比庭清有出息。”
戚元嘉摇摇头，蒋宗乐也不勉强，说如果改了想法千万记得来找他。
王瑞上了车，林勇动作迅速地上了副驾驶并且绑好了安全带，王瑞深吸一口气，让他下车。
林勇摇了摇头，不说话，但用动作表明了自己不下车。王瑞就问他，住哪儿，他就当自己是个司机，载了个顾客算了。
“我没找地方住，”林勇有些委屈，“我一来就来这里找你了。哥，你不能这样。”
车里安静了一会，王瑞打了个灯，启动了车子离开了原地，“我给你在我住的酒店开个房间，明天你就回去。”
“我不。”
“你不什么不？”王瑞语气冷淡，“不学习了？不考研了？”
“不考了。”林勇说，“我去找工作实习。”
“你别犯傻，工作什么时候都能找，书可不是。你好好读书，不然以后会后悔的。”
“我管未来会不会后悔？不是你教我的要活在当下。”
面前红灯亮起，王瑞踩下了刹车，他觉得车内有些闷，他降下了车窗，窗外的冷风涌了进来。
“林勇，你放心，就算我来了b市，我也会继续供你上大学，继续让你考研。”王瑞没去看他，目视前方，端端正正地开车，“你不用担心钱的问题。”
林勇要被人这的话气死了，他的手在大腿上捏成了拳头，王瑞瞥了一眼，有些紧张，心想这人不会一会下车之后给他来一拳吧？林勇没再说话，车里的气氛愈发压抑。
王瑞把车开进了酒店停车场，把后座的化妆箱和衣服都拿了出来，林勇见了上前把化妆箱拎在了自己手里，王瑞也懒得和他抢，让他拿。抱着衣服往前台走，边走边问：“你身份证给我。”
林勇一手拎着化妆箱，一手揽过了王瑞的腰，恶狠狠地说：“钱多烧手吗？我和你一间房就行了。”
他强硬地拉着王瑞往电梯走，电梯要刷房卡，林勇盯着他，眼神跟狼崽子一样，王瑞打了个抖，从口袋里掏出房卡，乖乖地刷了卡。
他嘀咕：“我定的是大床房，不是双人间。”
林勇冷笑：“我们睡在一起的时间是少了吗？”
戚元嘉洗完澡舒舒服服地躺到了床上，□□上跳出了蒋庭清的消息。
puppy：明天还要去舞室吗？
戚元嘉想了想，打了个滚，趴在床上脚在床沿晃悠着，回他：【应该不去了吧，好好休息！】
蒋庭清的消息很快就回来了，他说：【那要不要去看电影？】
圆圆：看什么？
蒋庭清想起刚刚下车前蒋宗乐和他说的话，回他：【先保密，明天去了就知道了。】
圆圆：好，那就去吧，几点钟？
tq：等你睡醒了再说，今天很累了吧？
tq：今晚早点睡
圆圆：好！
圆圆：你也早点睡！
蒋庭清发完消息就去洗澡了，洗完之后就爬上床睡觉去了，□□里王平疯狂弹他消息问他要不要出来玩。
tq：？
王平：网吧！来打游戏！吃烧烤！
王平：华子也在，还有班里的其他人！
tq：不去，睡了
蒋庭清睡是睡了，但梦里却不得安宁。
他陷入一片云雾中，脚下的路只有一条，他沿着白色的发着光的路往前去，越过了迷雾，便发现了一张床，很奇怪很梦幻的一张床。像是一大片云朵一样，上面铺满了毛茸茸的被毯，还堆着抱枕玩偶，里面好像有人。
蒋庭清顿了一下，他停在原地，感觉自己口干舌燥，他不清楚自己还要不要往前走去。这个时候，好像有人在后面把他往前推了一把，他踉跄了一下往前走，床上的人慢慢坐了起来，有点懒散的样子，床上的人扭过头，身上穿着宽大的衣服，扣子也不好好扣，他说：“你怎么才来啊？”
蒋庭清像是被蛊惑那样踩了上去，脚下床铺很软，他跌了一下，床上的人扶了他一把，蒋庭清扣住了他的手腕，另一只手拨开了他的长发。是非常熟悉的脸，眼尾有些下垂，眼睛抬起来的时候上目线还是那样好看，眼里有些湿漉漉的，像小鹿。
“怎么留长发了？”蒋庭清问他，声音有些沙哑。
“不是你喜欢长头发吗？”那人说，声音里好像有些委屈。
“你怎么样我都喜欢。”他低下头亲吻发丝，又亲吻了他的眼睛，沿着往下，最终含住了他的嘴唇，软的，甜的。
他用了力，身下的人发出了呻吟，然后呻吟又被他吞吃殆尽。他让他哭得更厉害了。
蒋庭清醒了过来，睡裤里有些濡湿。他坐了起来，眼神盯着虚空发了一会呆，然后双手捂着脸笑了出来。
再多的驳斥，再多的不应该，再多的逃避，都被这个梦摧毁了。自己还要用什么理由和借口去压抑对圆圆的喜爱呢？
他看向飘窗，窗帘没有拉严实，外面的月光透了进来，他望着那一抹月光，想，月光是可望不可及的吗？能不能到他怀里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