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第2章
戚元嘉睁开了眼，稍微坐直了身子，耳朵有些疼，头还有些晕。
下了飞机之后换面包车，他一向来就不喜欢坐车，更别说这种气味不好闻的面包车。
他忍着头晕往窗外看了一眼，灰蒙蒙的天空，陌生而又有些熟悉的景色，让他心里沉沉的。
他不清楚要怎么形容这种感觉，看久了窗外头晕更加明显，他又把头转回来，靠在椅背上直视前方。
戚耀国侧过头看了他一眼，“醒了？”
戚元嘉嗯了一声，戚耀国说：“一会就到了，很晕吗？”
“还好。”戚元嘉拉了拉自己的领口，“刚刚睡着了，没什么感觉。”他这样说着，可是眉宇间的烦躁出卖了他，戚耀国也没再多问，只是说：“这次是东西有点多，所以我让他们用面包车来接我，之后就不会了。”
戚元嘉张了张口，最后还是没说话，闭上嘴闭上眼睛，心里期待着这段路程快点过去。
“蒋哥——这儿呢！！”
“防啊！回防！”
“别让他们传球！”
穿着红色篮球服的少年从队友手中接过球，假动作躲过对家的防守，三步上篮。场边当作裁判的少年吹了口哨，宣布比赛终了。
红色篮球服少年取下额头上的发带，甩了甩头，天气很闷，温度也不低，一场球下来，他出了不少汗。
“蒋哥可以啊。”朋友王平冲上来搂住他的脖子，“我还以为你这个暑假过去全废了呢。”
“瞎说什么呢？”另一位平头少年张华安拍了他一下，“我们蒋哥就算一年不打，打你也是绰绰有余。”
蒋庭清没说话，把王平的手从自己脖子上打了下去，让他们离自己远点，“热，保持距离。”
打完球又休息了一会，大家都散了各回各家，各找各妈。
他们今天在小区的篮球场打球，除了一个班的同班同学，还有蒋庭清爷爷家那边大院住的孩子，他们和蒋庭清打了招呼，结伴走了。
“蒋哥，刚刚他和你说什么呢？”王平问，刚刚那些人走之前，还和蒋庭清讲了一会话。
“没什么。”蒋庭清站起来，把手里的水一饮而尽，“问我什么时候过去大院那边。”
“哦哦。”
他们仨结伴往家走，三个人在一个小区，不过王平住另外一栋楼，张华安和蒋庭清住同一栋楼，不过不在同一层。
走到楼下，有一辆面包车停在那里，张华安伸长脖子去看，“是有人搬家吗？”
蒋庭清看了一眼，一位穿着浅紫色短袖的少年从车子后面出来，推着两个大行李箱，每个行李箱上还放着一个书包。
“看起来好像是。”王平嚯了一声，“这个兄弟长得不错啊，蒋哥，和你有得一比。”
“和我比什么？”蒋庭清皱眉，“我又不是什么标杆。”他这样说着看了过去，像是看到了什么不可置信的景象。
“别贫了，”蒋庭清往前走，打断朋友的交谈，“去看看要不要帮忙。”
戚元嘉把行李箱从车上弄下来的时候，站在门洞那儿看了一眼。这个小区从外表看起来蛮旧的，可是他听爸爸说，这里的房子很值钱，地理位置好，这附近还有幼儿园、小学还有中学，虽然没有电梯。
爸爸和他说，小的时候他曾经在这里住过，六岁的时候才因为他的工作，举家搬到了南方，
他垂下眸子，对于旧时的记忆目前他没兴趣，他现在只在想这些行李要怎么搬上去。
“这位小兄弟——”旁边传来男孩子的声音，他循着声音看过去，首先看见一名绑着白色发带露出额头的少年似笑非笑地站在那儿，在他后面还站着两个少年，都穿着篮球服，他看着他们，平头少年说：“新搬来的？住几楼？要不要帮忙？”
戚元嘉愣了一下，还没等他说话，戚耀国从后面绕出来了，手上搬了两个箱子，背后背了个黑色吉他包，见他愣在那儿便问：“嘉嘉，怎么了？”
“没，他们问要不要帮忙。”
戚耀国瞅了瞅，笑了一下：“小伙子挺热情。”却也没说要不要帮忙，又跟戚元嘉说：“嘉嘉先上去，李叔拿了钥匙先上去了。”
蒋庭清上前了一步，“您好，我也是这栋楼的，您几楼的呀？我们一起帮着搬上去。”
“那就麻烦小伙子们？”戚耀国也不推拉，毕竟东西也真的是很多，光靠他们三个可能要搬好多趟，“我们住五楼。”
张华安：“这不是巧了吗，和蒋哥同一层。”
蒋庭清听了倒是有些皱眉，他倒是没想到会和自己同一层，隔壁空了很久了，他一直记得很小的时候隔壁是有人住的，一家三口，小孩小他一岁，是他当时最好的玩伴。不过记忆太久了，他就记得小孩儿是个小甜豆，笑起来可好看了，脸蛋圆乎乎的，捏起来舒舒服服，长得也水灵，和大院里那些拖着鼻涕的调皮蛋一点也不一样。后来搬走了，他们就变成电话或者信件沟通，但后来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他们断了联系。
到现在他们家都还留这他俩小时候的合照呢。
可惜搬走了。蒋庭清想。他还曾经跟人约好了，等到长大了，一定会再见面的。
张华安和王平两个人已经去了车后厢搬东西，他拉过少年手边的一个行李箱，将背包背在自己身上，朝前走了几步，又侧过头来，说：“走吧，带你认认路？”
戚元嘉皱皱眉，想，进了门洞爬个楼梯的事，还需要认路？
蒋庭清和戚元嘉两个人往上走，其他人还在下面把东西往外搬，楼道不宽，大概是两个人并肩的距离，但是搬着一个箱子就有些不够了，于是只能一前一后。
他们没说话，沉默地往上走。
到了五楼，墙壁上贴了一个红底黄字的阿拉伯数字五，有些卷边了，楼梯门两边还贴着对联，双开门上各贴一个福字。
蒋庭清推开楼梯门，压着门让戚元嘉进来。戚元嘉爬楼梯爬得累，行李箱放下来发出好重一声，他微微喘着气，推着行李箱进去，入目就是放在两扇大门中的鞋柜，白色的，好几层。靠近蒋家的那边顶上还放了几个花瓶。
戚元嘉推着行李箱往右边走，右边的门大开，他把行李箱提了一下提溜了进去。李叔先上来帮他们把窗户都打开了，又把水闸电闸开了，和他打了个招呼就下楼帮忙了。
蒋庭清跟在他身边进了门，这里的布局和他家其实是一样的，看上去的确是空置了很久了，空气中飘扬着灰尘的味道，一些箱子堆放在客厅。蒋庭清把手里的行李箱推上去，和另外一个行李箱摆在了一起。
戚元嘉左右看了看，一些记忆拨开浮尘涌了上来。小小的自己趴在沙发上，妈妈坐在一旁拨弄着拨浪鼓，铃铃咚咚的，然后有人按了门铃，妈妈抱着自己去开了门，然后是谁呢，谁来了呢？
“喂，喂！”
戚元嘉回过神来，那个少年手搭在行李箱拉杆上，问他：“想什么呢，怎么在发呆？”
“没什么。”戚元嘉看他，“想起之前的一些事情。谢谢你帮我搬东西上来，你叫什么？”
“蒋庭清，家庭的庭，清白的清。你呢？”
“戚元嘉，一元两元的元，嘉年华的嘉。”
一下子又冷了场，戚元嘉眨了眨眼，不知道要说些什么。戚元嘉是觉得这个名字很耳熟，而蒋庭清则是想到了一些什么，一下子愣了神没来得及回话，幸而后面张华安他们上来了，搬着箱子拎着大包小包的。最后进来的是戚耀国，戚元嘉像是松了口气似的，迎上去搭了把手。
“欸，嘉嘉，下面还有几个箱子，大概再搬一趟就好了。”
“好。”戚元嘉把箱子垒在一起，“你就别下去了。”
“没事，一起搬快一点，”戚耀国看了看四周，叹了口气，“回来了啊。”
最后他们来回又搬了两趟，除了几个箱子之外，还有三个大行李箱。
戚元嘉在车后厢扒拉出最后一个大箱子，蒋庭清在他旁边搭把手，他想着侧身自己一个人搬上去就行了，可蒋庭清牢牢把住了，他说：“这箱子那么大看上去很重，你一个人不好搬。”蒋庭清把着箱子往自己方向拉了拉，“走吧。”
戚元嘉低头看着路，抬头的时候十次有八次会撞上蒋庭清的眼神，他抿了抿唇，觉得不说话还真的有些尴尬。
“怎么了？”蒋庭清突然出声，他觉得这人蛮有趣，看得出来他想破除这个尴尬，又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来破除这个尴尬。
戚元嘉被他突然出声吓了一下，手上抖了一下，蒋庭清停下来稳住了箱子，他连忙道歉：“不好意思。”
蒋庭清：“没事，是我突然出声吓到你了。”他也有些尴尬，没想到会变成这样。
戚元嘉朝他笑笑，蒋庭清也笑，他发现戚元嘉左边有个小酒窝，但他不知道自己有没有看错，因为戚元嘉一下子就收了笑，又恢复到那个绷着小脸的状态。
王平说的的确不错，戚元嘉长得是真的好看，和他不一样，戚元嘉长得白，脸又小小的，蒋庭清都觉得自己一只手盖上去能盖个完全，眼尾有些下垂，就算是绷着脸，也能让蒋庭清想到以前爷爷家养的一只小奶狗，可惜后来小奶狗送人了。
他可喜欢那只小奶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