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Chapter28
当代网友的扒料能力无疑是中华上下五千年以来最强，很快就得知了这个问题的答案。
戚酒经常跟粉丝互动，她是互联网冲浪十级达人，自然看到了那条在控评大军中显得格外脱俗的评论，她点进楼中一看，底下发出同样疑问的有不少是她的粉丝，戚酒征得秦知意同意，在微博上po了一张当时拍的排骨汤照片。
奶白色的汤汁和酱色的排骨形成了鲜明对比，干菌菇吸饱了汤，表皮的褶皱差不多都消失了，油亮亮的让人看着很有食欲。
＠戚酒：排骨汤味道很不错哩。
【这是不是与自然相处里秦知意提过的腊排骨？】
【这个时候难道没有哪个带货主播来一句上链接吗？】
【之前秦知意说的那个有商业计划的朋友怎么还不行动，发财的机会就在眼前都不把握？】
【感觉好像我家乡的腊排骨啊，年年冬天都要腌的，光腌是灰白色的，这种应该还拿炭火熏烤过，滋味更加丰富】
秦知意当然也看到了这些评论，她也在想要不要跟贺禾之前提的一样去试一试。
哪怕是给家乡的父老增收也可以呀。
他们那是贫困县的贫困村，这两年才在政府帮扶下摘了贫困户的帽子，但就跟爷爷说的一样，老靠着国家的补助也不是一回事啊。
村里二三十岁的年轻人都出去打工了，老年人干不动重活，那些好田大多承包出去给别人种。
她跟贺禾商量了一下，一拍即合，贺禾说她在做准备了，等妥当的时候会跟秦知意说。
戚酒跟秦知意闲聊的时候知道了这件事，立马微信转给她两千块，“我要做第一个下订单的人，到时候第一个给我发货哦亲爱的意意。”
周其琛不甘其后，大掌一挥直接转了五千过去，“那我做第二个，那个什么菌菇干，也可以纳入你朋友的计划啊。”
秦知意无奈把钱都退了回去，“腊排骨成品再贵也贵不到哪里去，你们两个一次性转这么多，别人就都别想吃了。”
戚酒跟周其琛对视一眼，异口同声道：“不用不用，能保障我们先尝上就行。”
“要是你们后面能扩大规模，像金华火腿那样成为一个产业，”周其琛畅想了一下未来，给秦知意出主意，“货多的时候，总可以多供应一点给我吧，我入股都行，股东总有权先试用一下本公司生产的货物吧。”
秦知意原来并没有想那么多，被周其琛这么一提，竟然隐隐觉得可行，他们那一个县城下几十万人，那么多个家庭过年的时候都要腌腊货的，要是真能做成规模化产业，那的确是一件两全其美的好事。
不过还得先看贺禾那个商业天才的手段。
秦知意对她一向很有信心。
剧组这边在上次发生那种事之后，导演发了一次很大的火，在拍摄时看得更紧了，剧组里的工作人员在签合同的时候都是有保密协议的，导演说他要是再发现有谁偷拍别指望能和解，直接法庭上见好了。
之后果然没有再发生这样的事情。
导演私底下跟几个主演吐槽，他可完全不想用投资商的钱来撤热搜，实在太掉价了。
很快就到了秦知意杀青的那一天，拍完狱中诀别她就可以走了。
军统的刑房一向声名在外，是戴雨农最为得意的刀，他们在这里逼问出了多少秘密，就处死了多少意见不同的人。
当然也有令他们头痛不已的角色，比如这个卢葭。
不过卢葭不是第一个，也不会是最后一个，这座牢房里见过太多嘴硬的共军了问不出东西又怎么样呢，只是可惜了这样娇嫩的年纪，才二十二岁，就要往黄泉路上走了。
动刑的人□□着上半身，手上的鞭子还在往下滴血，他惋惜地摇了摇头，然后对着身后坐着的人道：“来哥，这娘们嘴太硬，什么都问不出来。”
周其琛扮演的来永年摩挲着手上的白手套，站起身来叹了一口气，他走近了刑椅，嫌弃地擦了擦卢葭手边粘稠的血，然后把白手套解了下来，“你说说你，家境富裕，前途光明，还有个那么爱你的男人，只要你能说出你的接头对象和接头地点，那绝对还能官升一级。”
卢葭小声而急促地呼吸着，刚刚一桶冷水当头淋下，她现在意识昏昏沉沉的，只能勉强听清来永年说的话以及下意识地摇着头。
这已经不知道是卢葭昏迷过去的第几次了，能上的刑罚都给她上了，之前来看过她的医生说，要是再上重刑，天王老子也救不回来。
“不说？那就算了。”来永年笑了一声，但是分不清其中到底是什么情绪，他微微扭头吩咐站在后面的兄弟，“随她去吧，不用再动刑了，好好伺候着，毕竟是陈槐生的老婆。”
排风扇不知道何时停下来了，导演为了这一幕构思了很久，光从排风扇的巨大缝隙里打过来，顺着照在卢葭跟来永年的身上，卢葭整个人沐浴在光里，脸上一如往昔带着温婉动人的笑，来永年在镜头里只有一个背影。
来永年把两只沾了血的手套扔在地上，毫不犹豫转身往刑房门口走去，走到门口时顿住了脚，“要是后面陈槐生要来看她，机灵着点，人家是唐局的得意门生，你可得罪不起。”
卢葭听到了这句话，嘴角慢慢扯出一个真心实意的笑来，她睁开被血糊住的眼睛看了一眼那个人的背影，然后又不动声色地垂下了。
“咔！”
导演站起身来给他们两个鼓掌，“演得很好，情绪都到位了，化妆师赶紧给知意补下妆，仲谦你准备一下。”
秦知意起身去换旗袍，她现在穿的是囚衣，在外圈观摩她演戏的徐仲谦眼眶微红，他刚刚也在一直酝酿情绪。
化妆师帮忙清理了秦知意脸上的血污，给她的嘴唇盖了浅浅一层粉底，只留了脸上那一道狰狞的鞭痕，导演要求最后的诀别要有唯美的氛围，她就不能再留着受刑时的妆容。
出来的时候道具组已经把刑房整理好了，徐仲谦的状态却不太对劲，秦知意拍了拍他的肩膀，说道：“卢葭知道他们这是最后一面了，但是陈槐生不知道。”
徐仲谦身躯一僵，他点点头，迅速调整自己的状态。
他刚刚是旁观入戏了，陈槐生现在还没有那么强烈的悲痛，他现在的情绪还停留在枕边人是内奸的不可置信和自己同样被怀疑的愤怒与恐慌中，他潜意识拒绝相信卢葭通共，拒绝接受卢葭会死这个结果。
他情绪的完全转变应该从见到受刑后的卢葭开始。
秦知意抚摸着旗袍的下摆，手指轻微颤抖着，显示着自己还在忍受着巨大的痛苦。
牢门“吱呀”一声被推开了，秦知意嘴边先扬笑，而后才慢慢抬起头来。
她脑中回想过无数遍那夜跟周若怀对戏的语音。
“你来啦。”
沙哑的有气无力的声音，让人不忍闻听，在场众人知道这场戏是现场收音，都不由自主地将呼吸又放轻了两分，摄影师挪动设备的动作几乎都没有声音，导演身体微微前倾，死盯着监视器里的两个人。
非常顺畅，这场重头戏一遍过，秦知意是被导演的掌声惊醒的，她刚刚完全沉溺进了卢葭这个人设里，现在眼里还含着泪，徐仲谦同样如此，他的喉咙酸涨得不行。
“非常好，感谢两位演员的精彩演绎，”导演眼睛还酸着，却兴高采烈地喊了起来，他要让他们两个出戏，“真的非常棒，知意跟仲谦演得都非常棒，恭喜知意杀青。”
给她送花的人竟然不止一个，除了剧组安排的，周其琛跟戚酒都给她送了花，她一个人捧着三个大花束，艰难地对着镜头露出一个笑容来。
戚酒手里拎着保温桶，红着眼睛埋怨她，“干嘛呀演得这么好，我压力可太大了，到时候后期再一配上悲壮的音乐，啊啊啊不能想，一想我又要哭了。”
“为了庆祝你顺利杀青，”戚酒从保温桶里倒出来带着辛味的黑色液体，一脸视死如归，“干了这碗可乐姜汤。”
秦知意把碗推到了戚酒嘴边，愤怒不已，“好你个戚酒，我给你喝排骨汤，你给我喝可乐姜汤，说，你是不是想谋害我！”
两人又闹了起来，顿时将剧组刚刚的沉重氛围散了不少，导演欣赏地看了秦知意一眼，快速入戏是一个演员的本事，快速出戏是一个演员能长久的保证。
他刚刚看着，总觉得秦知意在说出“你来啦”的那一刻真的变成了即将就义的卢葭，每一句台词都是带着爱意的绝望。
他欣赏但是也害怕，之前不是没碰上过能将自己与角色完美融合的演员，可惜天妒英才，她奖拿了个遍，最后却因出不了戏被送进了疗养院。
导演信心大涨，他确定这部剧最后出来的效果一定不负众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