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6章 梦醒
“母亲……我认为他有援助价值。”
“很神奇……所谓污染似乎在他身上得以保留。”
大里增面色严肃的盯着眼前被紧紧束缚的黑色团状物。
或许是因为这个黑发黑瞳女性的压迫，黑色的团状物丝毫不敢挣扎，被挤压变形的面部露出了委屈的表情。
顾俊杰瘫坐在一旁，有些复杂的看着地面上如同熔岩冷却般失去炙热的人影。
燕重阳确切的说已经到达了濒死的边缘，他的身躯状态很奇怪。
“具有超凡特性……混杂奇妙的个体。”
秦悦透过黑色团状物的眼睛仔细的打量着这个青年。
燕重阳自身觉醒了超凡特性，但不能确定是什么类型的力量，不过他体内蕴藏的污染含量足以使同类型超凡者失控。
“全凭你来做决定。”
“我相信你的判断。”
大里增是高级眷族，她具有“同化”的特性，如果她有意代替秦悦发展，秦悦自然是愿意的。
“如果他不愿意死的话……”
秦悦的声音逐渐衰减，黑色团状物也挣扎了起来，触角并用，很快就从大里增的手中爬了出去。
“呃……想起来些不好的回忆。”
顾俊杰摊了摊手，回忆起了自己第一次接受秦悦的力量时候所受到的世界观冲击。
“只是被夸奖就能这么开心……你们这些家伙真容易满足。”
他少有的批评了一下眼前这个人设难保的黑发丽人。
“孩子，就看你的造化了。”
顾俊杰点燃一支香烟，垂下的眼睛微微的看了看那个被烧成碳灰的黑色人影。
即使成了这般模样，他却依旧存在着“生命”的痕迹。
顾俊杰可不认为大里增能这么好心，她终究不是人类，没有寻常情感的支持，她的行动似乎只为了取悦更加冷漠的秦悦。
顾俊杰有些失笑的回忆起这三个月他自己的所作所为。
秦悦一直站在久安的宏观面，她宛若天神般镇压一切胆敢侵染久安的“外星生命”，于此同时，她又如同侵蚀一切的深渊一样缓慢的吞没整个久安。
作为负责眷族安置的顾俊杰对此深有体会。
他使用秦悦的资金培育这些战争怪物，然后为其灌输基础的价值观与人类生存指南，亲手将其投放至指定的位置。
这些扭曲的造物拥有一个好的主人，以至于它们的操纵性高于拥有智慧的人类数倍。
吞食尚未成长的诡异，集体狩猎潜藏于地下的阴暗事物。
虽然顾俊杰也借用过职权来做一些利于自己的事情。
比如让眷族去完美的杀掉在酒馆闹事杀人帮会，暗中处理掉一个肆意妄为的新生超凡者之类的。
不得不说环境正在变化，未登录在内的觉醒者也逐渐多了起来，阴沟里的老鼠的危害度不亚于那些只会吞噬壮大的诡异。
久安外围四区到处都是混乱，只是最近多了措施局驻扎，治安才好了些许。
奴役“贱民（无居民证）”的黑工厂，混乱不堪的帮会联盟，一群群随时随地掏枪射击的暴脾气探索者，狼狈为奸的久安治安员。
问题总是展现在最微观的地方，就像伟大的秦悦不怎么了解，眷族之间会因为她的恩泽不平衡而互相厮打，也会因为强大而凌辱弱小的孩子。
顾俊杰对秦悦的评价早就发生了天翻地覆的改变。
他一直对“神”这个概念很迷信，他逐渐相信秦悦是一种抽象的“人间神”了。
把秦悦与诡异并谈简直是一种错误，毕竟人类没有资格定义一个未知且强大的事物。
顾俊杰认为自己不是庸俗的人，他自认为善于发掘他人的优点，这也是他在灾难时代存活的一大根本。
他看清了燕重阳的责任感是一种枷锁，也看清了大里增那掩饰在“暴虐”之下的冷漠。
对于秦悦，顾俊杰孤高的灵魂如此评价。
“她为什么会这么好看！”
“你这个懒虫，搭把手！他的手要掉了！！”
大里增不怀好意的谩骂将顾俊杰拉回了现实。
他的脸上带上了一些笑意，随口应和了几句。
超凡者的增多是件好事……也是件坏事。
……
秦悦今天睡觉很不安分。
她皱着眉头，身体也不太老实的挪动着。
休息对于她来说是常态，虽然处于睡眠，但无论是久安外围还是莱顿，她总有清醒的地方。
如今的她似乎处于一种“裂解”的状态。
她的存在早已不是个体能囊括的抽象概念了。
正如前时代文学作品中对于“神”的描述，祂无所不能，无处不在。
虽然没有这么夸张，但秦悦基本上可以说是眼观六路耳听八方，甚至她可以扭曲人类的科学馆，打开一条通往异域的通道。
但今天的睡眠让她不太自在。
意识体似乎被剥离于某种脱离尘世的地方，秦悦感觉自己在上升，在慢慢的从这个星球上剥离。
“声音”时隔不久，又一次对她进行了亲切的信息轰炸。
祂的身形依旧是那么捉摸不定，看不清，看不透，看不穿。
祂的永恒足以磨灭一切与之相关的事物。
这种仿佛被丢进虚无中度过万载的孤独观感秦悦经历过许多次了。
这种代价可不是人能承受的，表象的代价终究是浅显的。
“声音”的恩泽是一种永恒的诅咒，守序的光辉似乎预制了一切规则的起始，祂不喜混乱，祂似乎在尝试清除“异常”。
秦悦对于祂的了解甚少，远不如她对“母亲”的了解。
秦悦甚至于异域探寻到了疑似“狂乱”起始的线索，“腐败”。
就这样盯着恒久的抽象事物看了不知道多久，听着“回来”这格外亲切的声音助眠。
秦悦少有的骂了几句毫无杀伤力的脏话。
而这次，那恒久不变的声音却发出了回应。
“骂人不对。”
或许是一场梦？
秦悦被惊吓到瞬间坐起，一张漂亮冷漠的脸颊上带上了害怕与些许……心虚？
之所以肆无忌惮的原因是因为秦悦明白。
那种级别的神祇的视界已经超越了认知，或许有无数个与自己相似的个体都处于祂的注视。
毕竟她身上有着祂的一部分……当然，秦悦认为这部分小到宛若宇宙中的一粒灰尘。
她可不奢求与这种概念之外的事物直接对抗，毕竟连万物的起源都有迹可循。“神祇”这个概念过于抽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