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2章 温柔骗局
文化，信仰……
文字，历史。
建筑，忌讳，饮食习惯，价值观，社会道德与法律法治，经济体系。
大里增的修行进行的十分顺利。
让顾俊杰感到恐惧的是，这家伙学的太快了，就像是刻录一样……
在短短的借宿时间，这只披着人类外表的诡异便学会了许多人类社会的技能与知识。
虽然她的心智还不算成熟，但她的大脑就像是集合了无数小板块一样，在眷族网络中也出现了许多可以“查阅”“借鉴”的信息。
天生的战士正在转型，当它们拥有基础的智慧的时候，或许是文明成型的最开始。
顾俊杰有一种奇怪的想法，在了解过不灭的特性之后，他产生了一个疯狂的念头。
如果人类灭绝的话，拥有人类常识的眷族或许可以成为接手文明智慧继续走下去的继任者？
这就涉及到时代前关于人工智能是否取代人类的课题了……其实从另一种角度来看，作为创造者的“子嗣”，取而代之的活下去或许也是一种香火延续？
拥有和秦悦相似的脸庞的大里增在学习的时候总是能沾上她那浓郁的知性，认真的模样与常态时的那只野蛮的猫猫完全不同。
小顾耸了耸肩膀，端来了一盘肉食。
漂亮的女性躺在沙发上，发丝如同瀑布一样垂落，两颗漆黑的眼睛直勾勾的盯着一本老旧杂志。
“吃饭了。”
听到顾俊杰的声音，大里增的鼻子微微动了动，她的面色不变，眼睛依旧打量着那本杂志。
不过她的一条腿发生了严重的裂解，漆黑的血肉取代了腿部，短暂变化后，一条长着口器的触手缓慢的探向了餐食。
“yue~”
顾俊杰皱了皱眉，他还是无法接受这种进食方式。
“好好吃饭不行吗？”
看着那条漆黑的触手“优雅”且缓慢的进食，小顾有些无奈的说道。
“人类，进食的方式只是为了满足口腹之欲与躯壳机能。”
“味觉是模拟这种生命的一大途径。”
“至于摄取物质的方式，天知地知你知我知，万事从简。”
悦耳的声音让顾俊杰微微发愣，他明显看到大里增没有张嘴，看来这家伙又是用奇怪的增生器官发声了。
“你对我们的种族怎么看？”
顾俊杰似乎被她的话挑起了兴致，与一只完全不同于人类生命状态的智慧生命体交流不得不说是一件很酷的事情。
这种感觉就像是和外星人对话一样，在长达一个月的磨合，两“人”之间关系似乎进了一步，大里增莫名的敌意似乎也随着智慧增加而消减了许多。
如今的样子看起来终于有秦悦几分模样了，虽然只是刻意的模拟罢了。
“你们的历史很悠久，至少在我的认知里，这颗星球的生命历程要远远超过我们这些眷族。”
“但你们太脆弱了。”
“血肉纤弱，情感复杂，智慧点醒了种族求存的火焰，不得不说，这种状态让人艳羡。”
“我们庆幸拥有伟大的的主母，学会思考确实是一件让人愉悦的事情。”
顾俊杰久久的凝视着大里增的脸颊，那张美艳精致的脸颊如同美玉一般毫无瑕疵。
越来越像人了……
“换个话题吧。”
“你是男的女的？”
顾俊杰一直好奇这个问题，或者说，他从很早之前就好奇这个问题了。
没有冒犯的意思，他只是单纯想要了解一下，毕竟家里还住着一群可爱的小家伙，自己这个作为代理妈——保镖的，有必要辨别一下。
大里增突然爬了起来，她那漂亮的脸颊露出了一丝狡黠，一抹漆黑的触手猛地缠住了顾俊杰的手臂。
“痛……”
顾俊杰感受到了一股微弱的疼痛。
随着触手的撤离，他的手臂上留下了一块显眼的伤口，但在不灭的特质之下，这块伤口快速的消散了。
“你们的本质只需稍微解析就可以得到。”
大里增的身躯开始扭曲变化，血肉溶解，骨骼增生，地狱一般的绘图骤然展现。
滋滋作响的烟气，没有皮肤的血肉，显眼的骨骼，如同魔鬼一样的自愈复合。
紧接着，短发生长，胡茬，眉毛……
不到半分钟，一位与顾俊杰一模一样的男性站了起来，因为体型较大于之前形态，以至于穿着的衣服将其血肉勒的生紧。
“卧槽！”
顾俊杰一脸骇然的看着面前的男性，那极致的模拟简直惟妙惟肖，就连脸上微小的疤痕，因为衣物紧致产生的勒痕都能看见。
“我拥有你的所有器官完整的生理状态，这是来自我的特有权能。”
“这可是连伟大母亲都没有的权能。”
体温，音色，瞳孔的放缩……
“天哪。”
顾俊杰瘫坐在板凳上，他的面色早就不复最初的淡定，虽然自己很早就接触到超凡与诡异的力量了，但今天还是给他开了开眼。
神秘力量果真是让人痴迷，但其中蕴涵的危险与毁灭稍有不慎就会侵染一切渴求力量的狂徒。
“你昨天晚上偷偷去喝酒了？”
“顾俊杰”突然提了一嘴。
“你怎么知道？”
……
权能
“复制”隶属于“不灭”的分支权能。
接触目标血肉，萃取生物本质，获取部分处于印象深刻的记忆。包括追溯潜藏于潜意识中的身影，模拟出他们的模样。
……
镜界里的东西是虚假的……血肉没有温度，模拟的人物没有灵魂，顾俊杰就像看了一场场戏剧一样，一切都是以他为中心的演绎。
他感受不到妻儿的余温，他感受不到活着的气息，欺骗自己的事情终究不能弥补心中的愧疚，也不能让他走出那场火葬。
……
“你……”
“你可以……”
……
记忆中的模样逐渐展现。
顾俊杰的心脏一窒，他的大脑仿佛停滞了一样，只有心跳声一直提醒着陷入彷徨的灵魂。
照片中日日夜夜静止的身影缓慢的爬了起来。
那小小的身影与记忆中逐渐模糊的模样慢慢重合。
“我本小民……”
……
女儿的模样清晰了起来，那张幼小的脸颊洋溢着笑容，但僵硬的模样似乎还是有些缺陷。
那两只小小的手臂缓慢的张开。
“……&”
娇滴滴的声音将顾俊杰拉回了现实，那模糊却真实的声音终于击破了他的心理防线。
这才是记忆中女儿的模样。
但他却只记得那具冰冷的尸体与凝固的血液，他只记得噼啪作响的火焰与灰暗的天空。
这是一场长久的折磨，因为自己的优柔寡断导致的后果，如果自己能狠下手杀掉异化的妻子，女儿如今也快十五岁了……
“对不起。”
顾俊杰张开手臂，狠狠的抱住了虚假的肉体，那抹真实的余温让他的面容扭曲，痛苦与释然甚至让他忘记了拥抱的是一只怪物模拟的记忆。
“软弱。”
大里增的模拟的小女孩的瞳孔旋转了一周，面色露出了微微的不解。
不过她可不愿意与这个长期饭票近距离接触，这具躯壳已经全身心的奉献给伟大的秦悦了。
虽然现在的小女孩肉身只是她的一根触角罢了，她的身躯早就躺在沙发上翻阅书本了。
突然，大里增的嘴角扬起了淡淡的笑意。
幼小的女孩瞬间膨胀，急促的变化让顾俊杰微微一愣，等他回过神来，瞬间就看到了一个熟悉的面孔。
昔日的同伙刘子出现在了他的面前，他的眼球凸出，面部出现明显的裂解，狰狞的表情与绝望求生的模样栩栩如生。
“顾俊杰！救我！！”
来自镜魇中让顾俊杰最恐惧的记忆之一，朋友刘子当场裂解的极致惊吓。
“啊！！”
惨叫声。
一拳猛地击出，强大的威能连带刘子的脑袋一同砸成了碎末。
“呀！！”
尖叫声。
看来这一对冤家还要磨合磨合……
但至少，顾俊杰又一次感受到了昔日的余温，哪怕只是从记忆中提取出来的骗局……
或许这场意外的惊吓也不算是坏事，沉迷于过去的苦痛不利于灵魂继续向前。
“三清在上！刘子，你这厮，还tm不死？！”
所以……眷族似乎没有性别……或者说……神祇会有性别吗？
“母亲”并不代表着人类理解中的母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