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6章 第六十六章
什么狗屁命契？！
脑海里极速闪过在房间里看到的那张照片，晏明姝只觉得太阳穴突突地跳。
所以这就是陈妲嘴里‘干净’的房间？？
“不去房里跑来这里堵我，这才是房间干净的真正原因是吗？！”
就地一滚，晏明姝再次躲开飞身冲过来的女鬼。从她身上甩出的烂肉黑血就溅在身旁，只要手指轻轻一动就会沾到，晏明姝眼瞳骤缩。
女鬼似乎对晏明姝起了戏弄的心思，接下来的几次进攻，都刻意让晏明姝险险躲过，而她则在原地，用只剩窟窿的两个眼眶‘看’着晏明姝狼狈的模样，烂了一大块的灰红嘴唇咧起极其夸张的弧度。
晏明姝甚至能从她的嘴唇里看见细细扭动的蝇蛆。
看着眼前被自己逼得毫无反抗之力的少女，女鬼吃吃地笑了起来，像是在嘲笑晏明姝的徒劳的挣扎，她残破的身躯迈起婀娜的步子，高跟鞋的声音在空荡的洗漱间里如同催命的钟响。
“你为什么，不跑了？”
细而软如撒娇一般的声音响起，来源却是一个已经烂的不成形状的恶鬼。晏明姝看着眼前的女鬼，已经靠在墙上的身子轻颤，藏在身后的手又往里缩了缩。
像是怕极了眼前的厉鬼。
女鬼似乎很满意晏明姝的胆怯和恐惧：“鸢娘只是想问问姐姐是否曾见过鸢娘的命契，姐姐做什么这么害怕呢？”
话落的瞬间，随着极清脆的‘咔嚓’声响起，自称鸢娘的女鬼右边小腿突然断掉，分叉出的骨头破开发黑的肉，整个人重心不稳地猛然朝前趔趄了一下。
第二步，第三步……鸢娘的腿从一开始的还能勉力直走，到最后整个人摔倒在地上，化走为爬，慢悠悠地，仿佛刻意折磨晏明姝神智般爬到晏明姝跟前。
地面随着指尖用力留下一道道散发恶臭的黑色痕迹，鸢娘停在晏明姝面前，将缓缓抬起的头歪到一边。
“姐姐你，可以告诉鸢娘，我的命契到底在何处吗？”
空洞的眼眶流出黑色的，类似眼泪的东西。鸢娘死死‘盯’着晏明姝，脸上神情似哭似笑：“告诉我，告诉我……”
“告诉我啊！”
尖利嚎叫猛然在洗漱间炸响，晏明姝咬着牙，在一片厉啸里扯唇笑了起来。
“好啊，我告诉你。”
抓住鸢娘闻言怔住的刹那，晏明姝一下子闪到一边，露出墙上她沾着水写出的符。
晏明姝两指并拢朝鸢娘一指，沉冷的轻叱如同乍然出鞘的利剑。
“破！”
顷刻间，一股极强的力量直指地上的鸢娘，瞬间就削断她半个肩膀。
乌黑的血液一瞬洒满地面，突然遭受重击的鸢娘吃痛尖叫，抱着伤口恨恨朝晏明姝的方向看去——
却扑了个空。
下一秒，消失的晏明姝鬼魅般出现在鸢娘身旁，凌空画出的符带起一阵凌厉的风：“突然袭击也要有个度，我最讨厌别人把脏东西弄在我身上了！”
猛然爆发的力量洞穿了鸢娘的胸口，也炸开了她身后堵住洗漱间大门的墙。晏明姝依靠着早就画在掌心的凭依符拎起已经再无反抗能力的鸢娘，几下彻底封住她的行动后，拖着她朝门口走去。
然后在将要走出大门的时候，与匆匆赶来的古敏仪撞了个正着。
看看因沾染尘土而略显狼狈的晏明姝，又看看她手下已经半残的鸢娘，焦急的神色僵在脸上，古敏仪张了张嘴，半天才找回自己的声音。
“所以现在这是什么情况……”
侧头瞥了眼身后已经恢复原状的洗漱间，晏明姝相当随意地晃了晃手里的鸢娘：“嗯，这个说起来会有点复杂，一时半会儿我解释不清楚。”
“但简单来说，就是我刚才洗漱的时候，这位鸢娘，”晏明姝提提手里女鬼，“好像是想吓唬吓唬我，然后被我收拾了。”
古敏仪似乎更震惊了：“……就这样？”
晏明姝没搞懂古敏仪为什么这个反应：“对啊，就这样？”
狠狠深呼吸试图平复情绪，古敏仪朝晏明姝伸出手：“既然这样，我知道了。把她交给我吧，我会处理好的。”
想起一开始古敏仪对自己友好的态度，晏明姝犹豫了一下，还是把手里的鸢娘递了过去：“那你拿着吧。”
听见晏明姝仿佛抓着的只是什么小玩意一样的语气，古敏仪朝她伸出的手猛地一顿，欲言又止地看了她一眼。
晏明姝眨眨眼：“怎么了？”
“没怎么。”摇摇头，古敏仪接过鸢娘。
看着手里没了半个肩膀半死不活的鸢娘，古敏仪快速掐了个诀，刚想封住鸢娘的鬼脉，就听站在水龙头处洗脸的晏明姝开口：“不需要，我刚才已经把她的鬼脉封住了。”
闻言留神看了看鸢娘，这才发现她身上脉络的确已经被封住，古敏仪刚想道谢，却突然注意到什么。
但她不知道该不该说。
而在她犹豫的当口，那边发现她神色有异的晏明姝已经贴心地先她一步开口：“是在奇怪这封脉手法为什么没见过吗？”
被点破心思，古敏仪有些不好意思：“对不起，我只是……”
“没关系。”重新整理清爽的晏明姝好心情地摆摆手，“虽说现在术士圈大都统一用同一种封脉手法，但并不代表就没有其他的封脉手法在世面流传，你说是吗？”
想了想，古敏仪还是点了点头。
于是晏明姝一手拎着洗漱杯，一手抚掉脸上滑落的水珠：“既然我回答了你的问题，那我能问你一个问题吗？”
古敏仪看着她：“你问吧。”
晏明姝指指自己的眼睛：“你不需要刻意开启天眼就能见到鬼对吗？”
被晏明姝点穿自己的能力，但古敏仪似乎本来就没想隐瞒，大大方方承认：“嗯，对。”
“所以你才会在看见我朋友的时候一直看着她。”
“……嗯。”
古敏仪头埋得更低：“她很厉害，又跟在你身边，我以为你不知道她的存在，担心她会伤害你，所以才会多看了她两眼。”
“原来是这样。”晏明姝恍然，“那基于你的说法，让我猜猜……你的能力是感应，对吗？”
‘感应’是相对空泛的说法，晏明姝不想说得太明白，毕竟任谁被直接猜准自己的能力，都会立马打起十二分的警惕。
这对需要一直合作的接下来而言并不是好现象。
心念发散间，古敏仪整个人突然放松下里，像是什么秘密被揭开后的释然。
她抿了抿唇：“……对。更准确来说，这是我的‘体质’。它能让我‘感应一定范围内的阴气和异常存在’以及‘根据阴气追踪鬼怪’。”
虽然早有心理准备，但听到古敏仪亲口说出自己能力的时候，晏明姝还是惊讶了一下。
因为这种体质在术士圈里，几乎可以称得上是极品的存在。
只要有这样一个人在，不论是找出或追踪躲藏起来的鬼魂，还是想快速感应筛选一定范围内的阴气聚集或鬼魂存在，统统不在话下，可以说是所有术士做梦都想拥有的同伴。
但这种体质也有它的麻烦，那就是因为过于敏感，很容易被阴气或风水磁场攻击伤害，越敏感强大，这种问题就越严重。
而从来开始就看古敏仪一副异常虚弱的模样，想来她的这个能力一定是远超同类型人的强大。
心里大概有了判断，晏明姝沉吟片刻，道：“如果像你说的那样，那你身边应该会有签订的，用来保护你的鬼魂或精怪吧？”
古敏仪愣了一下，看着晏明姝的眼里闪过类似于‘竟然连这也知道’的神色：“对，现在跟在我身边的是一个魂体，我这次只带了他来。”
听见‘只’带了他来，晏明姝在心底惊叹：“看来你签订的保护者不少。”
古敏仪不好意思地笑了一下：“感应到洗漱间有异常赶过来的时候，我本来是想让他破了那个结界的。没想到还没等我把他叫出来，你已经一下子斩开了那个结界，还把她也抓住了。”
古敏仪嘴里的‘她’自然指的是已经不省人事的鸢娘：“我和小陈今天到的时候就察觉到她了，小陈甚至还和她打过一个照面，但差点被她重伤。”
晏明姝不知道怎么接话：“是么……”
“对。”古敏仪点头，“而且这女鬼的出现是有规律的，你刚才是不是捡到了一张照片。”
晏明姝连连点头：“那照片背面还有他的生辰八字和契约，她刚才一直问我要那个东西。”
古敏仪苦笑：“没错，只要摸了那张相片，手上沾染了它的气息，就会被女鬼盯上，我和小陈都是这么中招的，只是因为我身边有他的保护，所以才没有出什么大事，但小陈就倒霉点了，受了点小伤。”
“下午被这女鬼骚扰后，我和小陈讨论了一下，一致判断她是非常厉害的厉鬼，因此都尽量避开她，也准备提醒一下后面到的人。但是因为你来得晚，我又习惯性睡得早，所以忘记和你说了，没想到真的让你碰上她了。”
“还好你没事。”
说到这长出口气，古敏仪朝晏明姝抱歉一笑：“对不起，让你受惊了。”
古敏仪长得本来就非常漂亮，这么一笑，笑得晏明姝心脏都不受控制地停了一拍：“怎么会，你们又不是故意的，而且谁知道这女鬼是挨个打招呼的，怎么能怪你们。”
“而且她不是已经被我收拾了么，没关系的。”
“你说得没错。”说着想起什么，古敏仪捂着嘴轻笑了一声：“说到这，不知道明天起来小陈知道三个人里只有他受伤吃瘪，会是什么反应呢。”
两人就这么边说边走，不知不觉到了各自的房间前。
古敏仪笑着和晏明姝道别：“那我就先回去忙了，白姐姐你早点休息。”
晏明姝也微微点头：“嗯，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