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第十九章
晶石不算很大，和晏明姝的掌心差不多。不规则形状的晶石通体泛蓝，隐隐还可以从上看见珍珠般莹润的光华，漂亮得简直给晏明姝一种这晶石其实不是这个世界的东西的错觉。
然而比起晶石的美丽，更让晏明姝移不开视线的，是晶石上蕴含的气息。
是比她在晏家看到的任何一件法器都来得强烈而丰满的能量。
可蕴含着如此猛烈能量的晶石，散发出的气息却并不锋利，反而如同春风般温柔和煦。刚才被晏明姝吸到的那一缕气息也能证明这一点。
好奇怪的反差。
眨眨眼，回过神来的晏明姝很快又意识到另一个问题。
这样的珍宝，哪怕是在实力最顶尖的家族也是要被重重保护的存在，白逸居然就这么让她一个外来赞助客看了？
这是她能看的吗？
他会不会有什么别的目的？
原本还有些激动的心情顿时如同被当头浇下一盆冷水，晏明姝看着身旁人的目光带上了些警惕：“那个……白先生，你想让我看的，就是这个东西吗？”
白逸应得很快：“对。”
“可是……”白逸过于坦荡，晏明姝反倒不知道要怎么说，“可是这样的东西，不都该是被层层保护起来的吗，为什么……”
晏明姝还是没好意思直接问出‘我们很熟吗’，只能以这种迂回的方式试图表达自己的潜台词。
可惜白逸好像没听懂，又或者听懂了，但没在意：“你知道这是什么吗？”
晏明姝：“……”
不想知道。
没等到回音，白逸的目光从晶石转到晏明姝脸上，相当直接的视线看得晏明姝只能投降：“所以……呃，这，这是什么。”
白逸转回头：“这是防护结界的核心。”
晏明姝瞳孔地震。
现在跑还来得及吗？
将晶石从盒中拿出来，白逸将它举起在光下：“聚灵石，效用顾名思义，就是专门吸纳灵气的晶石。将它任意放在一个地方，方圆十里的灵气都会自动被吸纳进晶石里，是阵眼石里最顶尖的存在。”
“这个你应该是知道的吧。”
对上白逸看来的目光，晏明姝点点头：“知道，但……”
阵眼石的种类，其实古籍里都有介绍，晏明姝当然知道聚灵石是顶尖一批的阵眼石种类。
但也正因为了解，晏明姝才更知道聚灵石的珍贵性。
这是一种因为效果过于强大而被过度开采，至今已经只有那些最古老的术士家族才有手腕与能力拿到的阵眼石。
等同于绝迹。
不仅如此，在晏明姝的记忆里，她曾在那个囚禁了她的人那里看见过聚灵石。
稍显浑浊的白，微弱的、几乎下一秒就会枯竭的气息，虽然大，看起来却有明显拼凑痕迹的形状……
和眼前这块浑然天成的美丽晶石完全不一样。
白逸竟然拿出了这种成色的聚灵石，他到底是怎么做到的。
似乎是察觉到晏明姝神情不对，白逸有些莫名：“怎么了，据我所知，虽然现在聚灵石不多见了，但似乎还没有到绝迹的地步才对。为什么这副表情？”
“聚灵石现在还有是不假……”晏明姝被看的心虚，“但这种成色的聚灵石，确实已经绝迹了……”
“是么？”白逸恍然，“我手里这块其实已经有些年头了，外面的情况我又不是太了解，不好意思。”
“没关系。”暗忖他口中的‘有些年头’应该是多少年，晏明姝道，“所以白先生你特地带我来，就是为了让我看看你的聚灵石吗？”
白逸失笑：“当然不是。”
手中晶石在光下折射出如同最纯净的海一般剔透的颜色，在那光芒下微眯起眼，白逸道：“实不相瞒，你刚才好奇为什么七位数的报酬都支撑不了太久的开销，这就是原因。”
白逸转动晶石，笑得有些无奈：“聚灵石每隔一段时间，就需要用特制的净化泉水来净化一遍，以保持它的聚灵效果，而这种特制泉水，所需材料昂贵非常，且只有青玉可以炼制。虽然给的已经是友情价，但也要几万一次。”
几万一次？
晏明姝闻言，刚想说这价格虽然不便宜，但想掏空七位数的报酬，也不是那么容易的，便听白逸像是早有预料般出声。
“每月一次。”
晏明姝沉默了。
“但这同样不是我叫你来的原因。”话头一转，白逸将晶石递到晏明姝面前，终于说出了这次书房之行的正题，“我叫你来，是为了让你与它契约。”
“契约？”
这次，不只是突然被点到名的晏明姝，就连藏在戒指里的陈妲都忍不住飘出来，指着晏明姝瞪大双眼：“这样珍贵的东西，你居然给她一个在你这住了还不到一个星期的人？你是哪来的救苦救难观世音？”
被一通抢白还损了一顿，晏明姝没好气地斜了陈妲一眼：“陈妲，你会不会说话，本来没问题的话怎么被你一说变得这么怪。”
陈妲不好意思地挠挠面颊：“这不是一下子太激动了，脱口而出嘛。”
晏明姝头痛地捏捏眉心，整理好词汇，准备拒绝。
却被白逸抢了先。
很有耐心地等一旁的两人斗完嘴，白逸恰到好处地开口：“原因暂且先放在一边，我们先来说说契约的好处如何？”
没人说话，只有两双满含探究的眼睛望着他。
白逸当作默认：“首先，灵气共享，聚灵石吸收到的灵气，作为契约者的你，同样可以享受，必要时刻，甚至可以抽出一部分聚灵石里的灵气应急。”
晏明姝神色一动。
白逸抬手比了个‘二’：“其次，共同感知。和聚灵石契约的你，能得到一部分聚灵石的能力，也就是说，聚灵石有的作用，打个折扣，你也可以有。”
晏明姝正视起面前笑眯眯的人。
“最后。”回以晏明姝一个礼貌地微笑，白逸伸出三根手指，给予最后一击，“这些作用的好处，通过契约者，魂灵也可以享受。”
一声响亮地倒抽气声在房间内响起。
越过被吓了一跳的晏明姝，陈妲一脸正色：“我的意见等于她的意见，我同意了。”
“原来如此。”轻笑着颔首，白逸看向正在揉耳朵的晏明姝，“你的意思呢？”
条件确实非常诱人。
但深知天下没有免费的午餐，晏明姝还是有些犹豫：“我……”
陈妲急得到处乱飘，头朝下吊在晏明姝耳边疯狂碎碎念：“这么好的条件，你竟然还在犹豫，过了这村就没这店了啊别等了赶紧……”
不堪其扰的晏明姝躲到一边：“条件是。”
“聚灵石的维护费用，你来赚。”白逸飞快说出早就准备好的话。
多么不合理又合理的条件。
严阵以待的姿态当场破灭，晏明姝脸上的表情一瞬空白。
半晌终于在陈妲的喋喋不休下回过神来，晏明姝面无表情：“可以。”
白逸竖起大拇指：“爽快。”
“但我还有其他的条件。”
“你说。”
想起刚才在厨房时成洛说的话，晏明姝道：“你不能拦着我选缘主。”
白逸挑眉。
晏明姝见状，立刻补充条件：“当然，像你刚才说的那些人，我肯定也不会选。”
“嗯。”白逸指尖轻抚下巴，“继续。”
晏明姝放下心来：“但是呢，选缘主的方式，你不能干涉。”
“选缘主的方式？”白逸有点没听明白，“具体举例说说。”
暗忖如果现在就说了被否决可不好，晏明姝‘唔’了一声，装作很为难：“你现在要我举例的话，我一时半会儿不知道怎么举……”
“不过你只要知道，一定不会是什么违法乱纪的方式就好。”
知道再问也问不出什么，白逸将信将疑瞧了晏明姝一眼，最后还是选择妥协：“既然这样……算了，只要不直接把这个地方暴露在太多人视线里就好，怎么做随你。”
成功让白逸松口，晏明姝眉开眼笑：“好的！”
这次的契约同样简单，或者说，经由白逸的手的契约似乎都很简单。依旧用上了晏明姝的几滴血，白逸拿出一个金丝楠木制成的罗盘，将血滴入正中间的凹槽。
血液落入凹槽的瞬间，整个罗盘一瞬闪过淡淡的血芒。白逸抓住时机，并拢双指点在晶石上，引出一缕淡色轻烟一并钻进罗盘正中间。
轻烟与血色交融的刹那，罗盘爆发出一阵刺目的光芒。
早有准备的白逸不紧不慢地闭上眼，陈妲则从罗盘出来的时候就已经远远躲到一边，只有离得最近的晏明姝，当场被那光芒刺的两眼一黑，差点站不住脚。
怎么会这么亮！
“好了，契约已经成了。”
身旁响起白逸憋笑的声音，晏明姝放下挡住眼睛的手臂，还有些心有余悸：“好了？这光也太亮了，你一开始怎么不提醒一下我，我差点被亮瞎。”
垂眸，掩去眼底的意味深长，白逸耸肩：“如果我说我其实没想过它会亮到那种程度，你相信吗？”
“说实话，不太相信。”用力眨了几下眼睛，直到眼前的景色慢慢清晰，晏明姝问，“这就好了？如果需要的时候，我要怎么使用这股力量？”
“很简单。”白逸一脸‘你问对问题’了的表情，“看看你的左手腕。”
晏明姝依言照做，便见原本光洁的手腕上，不知什么时候多了一道细长的金色符咒。
符咒横亘在腕上，看起来倒像是多了个特别的手镯。
晏明姝好奇地看着手腕：“这就是契约的印记？”
白逸点头：“对。”
说完指尖再次一点聚灵石，随着聚灵石表面泛起一阵涟漪，很快，一滴蓝色的液体从涟漪中央浮起。
白逸将那滴液体滴入晏明姝手腕上的金色符咒。
更加强烈的金芒亮起又很快落下归无。直到那符咒的光芒黯淡下去，白逸道：“需要使用力量的时候，默念符咒就好。”
晏明姝一头雾水：“你刚才有教我吗？”
“别着急。”随手从桌上抽出一本书放在晏明姝手里，白逸道，“在里面找找。”
白逸说完，以‘暗门的打开方法不能泄露’为由将一人一鬼赶了出去，直到关门声在背后响起，晏明姝才终于反应过来。
对白逸这种颇有点‘过河拆桥’式的做派表示不齿，晏明姝拍拍手里书，想了想，最后还是没和他计较，带着书回了房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