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嫌疑犯
“铃铃铃，铃铃铃！”
刺耳的闹钟声冲击着耳膜，将闫毅从美梦中拉到现实。
将身体侧翻，抱着被子的同时，右手摸索到床头柜的闹钟。
关闭了闹钟，静止了不到十秒，闫毅猛地翻身起床。
自己一贯自律，每天设定的闹钟只是备选提醒，在地下试验基地三个月，还是第一次被闹钟叫醒。
房间很简单，类似大学时期的公寓套间。
一个简单的会客厅，一间干湿分离的卫生间，两间卧室，分别住着李跃和闫毅。
闫毅一般周末休息才会回到市区与吉娜租住的小屋，平时就在地下基地的简易公寓过夜。
坐在床边定了定神，用双手猛的搓了搓自己的脸，套上拖鞋，闫毅走出自己的卧室。
来到客厅，正准备去洗漱，一眼扫过客厅的沙发，发现了李跃的外套还丢在上面。
“李哥，你在吗？”闫毅对着另一端虚掩着房门的卧室喊道，“李哥，李哥！”
“难道去办公室了？”卧室里没有回应，闫毅也没多想。
在卫生间快速洗漱完毕，返回卧室准备换上衣服去食堂。
再次路过会客厅，脚步顿了顿，心想还是给李哥把门带上吧。
来到卧室门口，正准备把门关上，眼角余光往里一撇，却看见了正躺在床上的李跃。
这反常的情况让闫毅皱了皱眉，用手指重重的敲了敲门，一边喊道：“李哥，李哥，还没醒吗？”声音逐渐变大。
见床上的李跃没有回应，直接走了进去，来到床边，伸出手推了推盖在被子里的人，心想不会生病了吧。
手掌盖到额头的瞬间，入手一片冰凉，让闫毅不自觉的蹬蹬蹬倒退几步。
恐惧和不安袭来。
定了定神，再次上前，手指按在床上躺着人的颈动脉上，几秒后，闫毅非常确定，李跃已经没有了生命体征。
几乎是跌跌撞撞的跑回自己的卧室，哆哆嗦嗦的拿起手机，拨打了警务室的电话。
报告完情况，独自坐在会客厅的沙发上等待，闫毅脑海一片混乱。
时间仿佛静止，每一分每一秒都是在煎熬，闫毅觉得自己需要做点什么，随即拿起了电话。
“喂！”对面传来一道柔美的女声。
“吉娜，是我。”
“想我了，是吗？”
“嗯。”
“今天是周五呢，晚上早点回家，我给做好吃的。”
“嗯，随便。”
“你现在不忙吧，我跟你说哈，这几天可好玩了，我们单位发生了好多事情。”
“哦，你开心就好。”
对面似乎开始意识到有点不对，声音略显焦急。
“闫毅，你怎么了，听着无精打采的，你是遇到什么事情了吗？”
“哦，没有啥事情”
“到底怎么了，给我说说吧。”
片刻的沉默，对面传来声音。
“闫毅，你还在吗？”
“在呢，吉娜。”
“你是身体不舒服吗？”
“没有。”
“那到底发生什么事情了，我很担心。”
“我没事，是李哥出事了。”
吉娜和李跃是熟识，多年前就认识，尤其到试验室后，闫毅经常会邀请李跃参加自己的家宴，毕竟吉娜一手烧菜的手艺很是了得。
“李哥他怎么了？生病了吗？还是研究课题出了问题？”
“李哥出事了，”听到门外走廊传来脚步声，闫毅急忙说道，“好了，我没事的，一会再跟你说。”
随即挂断了电话，起身迎了出去。
过来的是警卫部的张部长，胖胖墩墩，满脸和气，平时也经常能打照面，后面跟着两个高大结实的警卫。
“闫助理您好，”老远看见闫毅，张部长满脸堆笑，伸出双手向着闫毅握过来，“您让我们过来，有什么事情需要帮忙吗？”
片刻后
了解完情况的张部长，站在李跃尸体前沉吟了一会，脸色不复初始的笑容，阴沉的快要滴出水来。
将闫毅和警卫留在房间，独自出去了一阵，似乎在向上级汇报情况并且请示了一番。
再次回到房间，对着闫毅直接说道：“闫助理，这件事情非常严重，我们现在需要您暂时回到自己的房间，等待我们调查的结果，希望你能理解并配合。”
随即做出一个请的手势。
回到自己房间后，闫毅隐隐发觉事情似乎并不简单，门外两名警卫并没有离开，结合张部长的反应，显然是在监视自己。
再次拨通电话，对面立刻就接了起来。
“闫毅，你没事吧？李哥出了什么事？严重吗？”吉娜非常焦急，一口气问了一堆问题。
“我也不知道，李哥昨天晚上还好好的，早上起来就没了。”闫毅还有些恍惚。
“没了？没了是什么意思？”
“就是字面的意思。”
“你现在什么情况，你还好吗？”
“我没事，你放心好了，跟我没关系。”
“那你能回家吗？要不我过去接你。”
“现在还不行，我要配合调查。李哥身体一贯很好，平时也很注重锻炼，事情发生的太突然，我现在也不知道什么情况。”
“你没事就好。”缓过神后，吉娜声音稍微柔和了一些，只是声音略显颤抖，透出对闫毅的担心，“不管有什么情况，一定要随时告诉我，我会等你消息。”
“好，放心吧，我没事。”
两人各自安慰了一通，挂断了电话。
试验中心效率很高，整个上午能听见外面客厅不断人来人往的脚步声，直到临近中午，有警卫将午饭送进闫毅的房间，随即退了出去。
“咚咚咚”
刚吃完午饭，敲门声响起。
闫毅赶紧手忙脚乱的收拾了桌上的餐食，口中回道：“请进！”
卧室门打开，四个人依次走进卧室。
当先的是张部长，表情冰寒，没有了一贯的职业笑容。
把后面三位迎进房间后，没有招呼坐下的客套，直截了当给闫毅做起了介绍。
三人均一身标准的警服，两男一女。
为首的警官年龄最大，将近五十，两鬓已经花白，但是身形挺拔，站在闫毅面前，自然而然形成一股气势，给人一种难以呼吸的压迫感。
“这位是鞠警官，从江中市赶过来的。”张部长身体微微下恭，伸出左手，手掌向上，介绍起来，“咱塔克穆赫公司3号试验室是国家重点项目，市里非常重视，特意将鞠警官派下来负责调查。”
“这位是邢警官，鞠警官的助手，这位是秦警官，来自法医部。”
对于后面介绍的一对青年男女，闫毅简单扫过一眼。
鞠警官的眼神锐利，仿佛有一种直击人心底的魔力，闫毅不敢对视，心里莫名的一阵慌乱。
张部长恍若不见，转而将手对向闫毅，不紧不慢道：“这位就是闫助理，闫毅，第一个发现尸体并报案。”
完成了自己的介绍，张部长很自然的后退了一步，不再言语。
稳下心神，闫毅主动上前与三人握手。
鞠警官适时开口，直入主题：“闫助理能否将事情经过描述一下，越详细越好。”
闫毅见众人没有落座的意图，倒也能够理解，毕竟调查情况要紧。
略微回想了一阵，整理好思路，闫毅将昨天晚上一直到今天发生的事情经过描述了一遍，至于神秘三角的事情与案情无关，所以没有提及。
整个描述过程，鞠警官一直盯着闫毅，表情没有丝毫波动，反倒是身后跟随的邢警官，一副若有所思的模样。
待说完整个过程，闫毅停住，看向鞠警官，双目对视。
“闫助理，如果想到什么细节，随时可以补充，”鞠警官微微点头，自进门后第一次开口：“小秦，你把尸检结果通报一下。”
“好的，鞠警官。”身后一位扎着马尾辫，一身制服的女警官抬起右手，翻开手中早已准备好的文件夹。
“死者：李跃；男性；三十二周岁；”
“病理学检查：尸表检查无异常；内部检查无异常；组织学检查无异常。”
“病理学诊断：心脏骤停，系瞬间死亡。其他各方面无异常。”
“结论：死亡时间为凌晨3时许，引起心脏骤停原因不明，需进一步检查。”
“虽然暂时不知道导致心脏骤停的原因，但是可以确定的是，”读完报告，啪的合上文件夹，女警官抬起头，缓缓说道：“死者为他杀！”
最后一句话，如同一道晴天霹雳，猛的轰中闫毅。
不等自己反应过来，鞠警官脸色一沉，声音变大，语速加快：“我们调看了这段时间的监控，你是唯一的接触人，也是目前最大的嫌疑人。”
“昨天上午，塔克穆赫公司行政副总裁窦玲女士刚刚到达基地，你知道吗？”
闫毅下意识的点了点头。
“那你知道窦女士到这里的目的吗？”鞠警官追问。
“我不知道。”
“你撒谎！”不等闫毅解释，鞠警官打断道，“窦女士此次行程目的之一就是考核你与李跃，为了海都试验基地的筹备工作，需要从你们二人中调一人前往海都工作。”
闫毅闻言，一个激灵，马上响起昨天上午，李跃曾经被通知参加公司一个内部面试，具体内容并没有和自己说起。
一股悲愤之情涌起，把胸膛一挺，闫毅眼眶红红的盯着鞠警官，大声说道：“去海都的事我不知道，人更不是我杀的，你们没有证据，不能冤枉我！”
“确实我们现在还没有绝对的证据，但是你有动机，有作案时间，有作案条件。”鞠警官毫不示弱，“最重要的是，只有你有这些，你现在是唯一的嫌疑人。”
“只要再搞清楚你使用的方法，一切就水落石出，到时候铁证如山，看你还如何狡辩。”
“不过呢，只要你主动如实交代，还是能争取到宽大处理的。”最后还不忘补上一句遵遵教诲。
闫毅整个人已经呆若木鸡，四人什么时候已经悄然退出也没有察觉，心里只是不断默念那句话：只有你有杀人动机、作案时间、作案条件。
是啊，在旁观者眼里，自己就是唯一的嫌疑人，只要证明李哥属于他杀，自己就根本无法洗脱嫌疑。
作为理科高材生，从来就不缺乏逻辑推导能力。
一屁股软坐在床上，如丧考妣，手中死死攥着的电话，像攥着最后一根救命稻草。
最后还是长长舒了一口气，实在没有胆气拨通吉娜的电话。
长廊里，张部长领着三位警官，来到通往地上的电梯旁。
“鞠警官，我就不上去了，”和鞠警官握了握手，“这次事发突然，麻烦你们了。”
鞠警官松开手，缓缓说道：“事情还没最后定论，我们需要将尸体和嫌疑人尽快带回去，进行下一步检验。”
张部长恢复了一贯的职业笑容，诚恳的点着头：“我们知道，一定尽力配合贵部门的工作，我现在就去请示一下，尽快安排你们的行程。”
“叮”的一声，电梯门缓缓打开，张部长目送三人上了电梯，直到电梯门缓缓关闭。
脸上笑容瞬间消失，沉吟片刻，张部长掉头加快步伐。
在长廊中七转八转几道后，来到一扇明显宽大的双开门前，轻轻的用手指叩响。
片刻，门内传来一声优雅的女性声线：“请进！”
小心翼翼的推门进入，再轻轻的将门关好，紧着几步来到宽大的房间中间，“窦总！”身体微恭，满脸堆笑。
前面是一张宽大的办公桌，桌子后面坐着一位中年女性，一身合体的黑色职业装，乌黑的长发在脑后盘成高高的发髻，正在低头签署着文件。
这就是塔克穆赫科技集团公司行政副总裁，公司三号实权人物，窦玲。
片刻后，窦玲抬起头，一张俏脸眉目清丽，肌肤也保养的宛如婴儿般。只是面部表情森冷，然人产生一种彻骨的寒意。
“事情怎么样了？”问完继续低头看起了手中的文件。
“窦总，过来的三位警官已经做了初步调查，结果判定李跃为他杀，闫毅是唯一的嫌疑人。按照他们的意思，需要尽快将尸体和嫌疑人带走，进行下一步的调查。”张部长手部微微颤抖了一下，“我就是来向您请示这件事。”
“就这样安排吧，你配合他们，”窦玲没有抬头，在张部长应声后准备出门的时候，似乎想起了什么，“等一下，闫毅还只是嫌疑犯，他是我们的员工，就别跟警车了，正好我要回海都，顺路去江中市机场，一会安排闫毅坐我的车去江中。”
张部长顿在原地，下意识的答道：“窦总，这样不妥吧。”
窦玲猛的抬起头，盯着张部长，两眼微眯：“嗯~~~”
立刻感受到两道刺骨的寒光，张部长冷汗噗的流了下来，慌忙弯腰，口中答道：“是，我马上就去安排。”
江豚小队临时驻所。
屋顶唯一的老式吊灯发出昏暗的灯光，偶尔夹杂着“刺啦、刺啦”的声响，变的忽明忽暗。
一张长条木板桌子边围坐着六人，上首是队长陆通。
此刻他正看着手中传来的信报，眉头的“几”字越来越明显。
片刻后，将手中的透明信息板传给右手的柳红，开口道：“大家都轮流看一下。”
当左手边的侯飞将信息板传回的时候，整个屋子里气氛变得莫名的压抑。
透明玻璃板上的信息并不多，最上面显示的赫然是窦玲的头像。
【姓名：窦玲】
【公开身份：塔克穆赫科技集团公司行政副总裁】
【真实身份：“奇奇卡”，浮族三级研究员，夏国“神控”组织首脑】
【擅长能力：精神控制】
【特殊战技：不详】
【危险等级：高危】
【罪恶等级：恶贯满盈】
【铲除等级：必杀】
“啧啧啧，三级研究员啊，”短发青年左手开始转动起一枚硬币，当先打破了凝重的氛围，“我入队两年，都没见过这么高等级的浮族。”
有人带了头，氛围稍显轻松。
侯飞也是故作轻松说道：“我们只是‘江’级小队，这样的大鱼，至少也得‘湖’级小队出手吧。”
“我看‘湖’级都够呛，至少得‘海’级出手。”韩山重喃喃道。
柳红略感诧异，问道：“为啥？三级研究员，不至于吧。”
韩山重是队里最老的队员，经历最多，队里都比较重视他的意见，包括队长。
“你们看它的特殊战技，标注是：不详。”老韩沉吟了片刻，解释道，“只有一种可能，与它交过手的人都牺牲了。”
侯飞是队里的侦查员，突然就想到一个问题：“这种级别的浮族，都有很多身份，甚至经常换身份，这次怎么暴露的，信息怎么发给我们小队？”
这一连串的问题，众人立刻发现了异样。
按常理，这种级别的目标根本不是他们小队能够对付的。
“咳咳。”陆通先假咳两声，屋内瞬间安静下来，“情报是代号‘小卒’的特派员发出来的，就在昨天晚上他牺牲前。‘小卒’执行的任务非常重要，我们也是受命过来配合布控，另外‘海燕’小队也正从京都赶来，晚上到达。”
“‘小卒’发现自己暴露，通过特殊手段将情报发出，可惜不久就牺牲了，凶手正是窦玲，而凶手计划下午会离开江中。”
柳红作为副队长，了解的规则比普通队员多，已经听出了陆通的纠结，开口道：“按照规则，遇到必杀级的浮族，我们必须出手，而‘海燕’小队晚上才能赶到，是不是需要我们独自行动？”
韩山重反应较快，第一个开口：“我反对，这是送死，是自杀。”
柳红微微皱眉：“这是规则，是我们的使命。”
韩山重喃喃嘟哝，倒没有再说说什么。
侯飞看见气氛不对，打起了圆场：“都别瞎吵吵，听听陆队的意见吧。”
见众人目光看向自己，陆通已有决定。
“这是战争，而我们是军人，服从规则是我们的使命。我决定：第一，这次行动自愿报名参加，第二，集中全力一击即退，绝不恋战。”身体猛的站起，一股气势冲天而起，环顾一圈，说道，“现在自愿报名。”
“‘江豚小队’副队长柳红，自愿参加！”柳红第一个站起。
“侦查员侯飞，自愿参加！”侯飞第二个站起。
“狙击手钱潜，自愿参加！”短发青年站起，手中还在转动着硬币。
“设备技术员卢小添，自愿参加！”面色清秀白皙，身型消瘦的少年看了一眼老韩，站起身。
“司机韩山重，自愿参加！”
老韩站起身，右手的打火机打起一团火苗，凑到嘴上叼着的香烟上，一团烟雾腾起。
大家心里都清楚，从加入“觉醒”组织那一刻开始，就注定了他们的选择：有所不为，有所必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