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天薇堂主

    马爷爷走了两个多月了，一点消息都没有。我就纳了闷了，这老头在村里安安稳稳隐居了四十多年。这都八十多岁的人了，怎么就突然耐不住内心的小躁动跟一个什么老朋友来了一场说走就走的旅程。你走就走吧！还不交代清楚。扔下封信就跑了。再怎么着，您起码来个电话报个平安啊？您这老身子骨要是有点闪失可咋整啊？气得我是想起来就窝火。这两个多月我一直琢磨，老头究竟跟什么朋友走的。难道是张秋生？估计可能性不大。从马爷爷前几年的讲述中可以断定，这位张老爷子要是活到现在起码也得九十多岁了。除了张秋生我也没听说过他还有什么朋友啊？马爷爷的往事我们就只知道他跟着一群人去了一趟轩辕神殿，还被倭奴堵在了异界。之后的事他再没说起过。这张秋生到底是个什么结果我都不确定。

    这几天老天爷一直淅淅沥沥往广袤的大地上撒着牛毛细雨。我望着湖面正在发呆，突然接到周老的电话，让我去一趟他的集贤斋。我关了店门就赶了过去。

    到了集贤斋，刚进二楼的茶室，就发现除了周老里面还坐着三个人。其中一个我认识，是天薇堂的老板古云天。另外还有一老一少两个人我没见过。

    天薇堂的古云天我得着重介绍一下，他才比我大四岁，而且玩古董的时间也不长，但他在古董界的名气却非常的大。这是个不普通的普通人。

    说他普通，是因为他像大多数人一样经历了无忧无虑的童年，枯燥无味的求学时光。谈过两次甜蜜的恋爱，初恋也像绝大多数人一样，甜蜜过后以失败而告终。第二次恋爱同样甜蜜，而且马上就要修成正果。总的说起来，他人生的前二十五年还算是幸运的。要说缺憾，那也是有的。不仅有，简直是不堪回首。那就是从上小学一年级开始，一直到初中毕业。他的成绩一直排在班里的后几名。这让自己的父母颜面尽失。初中毕业之后，成绩一塌糊涂的古云天也只是考上了一所普普通通的职业学校。毕业之后被分配到了离家不远的一个小工厂当了一名普普通通的小工人，每月领着微薄的工资，撑不着，当然，暂时也饿不着。生活过的平平淡淡，转眼就到了该谈婚论嫁的年龄了，房子还没有着落。女友月薇虽然并不在意这些，可古云天自己却按耐不住了。房子的问题必须得解决了，他不可能婚后还要租房子住，也不可能继续赖在父母的房子里。如果买房子，那肯定是要办按揭贷款。以他当时的收入来看，一个月的工资也就刚刚够还房贷。其他的生活开支估计就得靠月薇的工资了。可月薇的收入也不是很高。结婚之后再生个孩子，月薇的工资肯定不足以应付日常生活的开销。更何况他当时连首付款都拿不出来。难道真的要他加入啃老一族吗？不！这绝不是他古云天想要的生活。经过深思熟虑之后，古云天做了一个“重大”的决定。他要换一种活法，他不要再继续过这种看不到未来没有希望的生活了。

    人生最可怕的是什么？有人说是贫穷，有人说是疾病，有人说是天灾，有人说是人祸。要我说，这都不是人生最可怕的。人生最可怕的是看不到希望，没有希望的人生才是最黑暗最无助的。而古云天觉得自己当时的人生就是这样。看不到希望，看不到未来。所以，他要对自己的人生发起挑战。

    挑战自己的人生，他做的第一件事情就是辞职。辞职之后，他告诉月薇，他要娶她，但不要她跟着自己过那种看不到希望的日子。

    说完这些话，古云天就消失了。消失了整整一个多月，期间只给父母和月薇打了两个电话报平安。一个多月之后，浑身脏兮兮臭烘烘的古云天顶着油腻腻的头发背着一个跟他一样脏兮兮的蛇皮袋回来了。古云天的父亲皱着眉头对他说：“这就是你想要的生活？”

    古云天笑了笑没说话，他理了理头发刮了刮胡子，洗了个澡换了身衣服就拎上那个脏兮兮的蛇皮袋出门了。他的父亲对着他的背影摇了摇头长长的叹了口气。

    晚上古云天带着厚厚的一沓百元大钞回来了。在父母惊诧的眼神下数了数，够他在工厂两年的收入了。胆小的母亲颤巍巍的问他：“这么多钱哪来的？”

    古云天笑着说：“放心吧老妈！都是你儿子我凭真本事挣来的。来，这两千块钱拿去给您和我爸买几件衣服吧！”

    说着，古云天抽出了两千块钱。母亲看了一眼坐在旁边的父亲，父亲努了努嘴说：“接着呗！你儿子孝顺你的。”

    母亲还是踌躇着不肯接。古云天笑了笑，把钱塞到母亲手里就回屋去了。母亲看看手里的钱，又看了看旁边的父亲。父亲笑道：“你就别瞎想了。就你儿子那点胆子，违法乱纪的事他是不敢碰的。”

    第二天，古云天带着月薇出去痛痛快快的玩了一天。期间月薇问起他这一个多月的行踪，古云天只说了一句：“现在还不能说，等我真正在这一行站稳脚我会告诉你的。”

    第三天，古云天又消失了。这次消失了整整两个月。期间仍然只是给父母和月薇打了两个电话报了报平安。

    两月之后，古云天回来了。还好这次回来没像上次那样狼狈。这次是干干净净利利索索拉着一个大旅行箱回来的。半个月之后，古云天在古玩市场盘了个门头，开了开了那家天薇堂。家里人和月薇这才知道，原来古云天消失的那两次是去乡下收老物件去了。第一次去的时候，古云天只带了仅有的不足三千块钱出的门。所以，那一个多月连旅馆都舍不得住，白天走街串巷收老物件。饿了买个馒头啃块咸菜，渴了就找人家老乡讨碗水。晚上的时候随便找个柴火垛一钻就凑活过去了。就这么着，他赚来了人生第一桶金。第二次出去的时候，因为有了第一次赚的资金做后盾，而且也有了一点经验。所以，才没搞得那么狼狈。

    古董这一行大家都知道，三年不开张，开张吃三年。真正的好东西只有碰上真正的行家里手才能卖高价。这里还有一个前提，就是买家既有足够的经济实力，还要对你的东西感兴趣。这二者缺一不可。但并不是每个古董贩子都有机会能接触到这样的大客户。这就滋生了一批专门为古董贩子介绍大客户的掮客。而在这一行里，掮客的职责不仅是为合作的古董贩子介绍大客户，还要想办法避免客户跟其他的古董贩子接触。有几个长期合作的人脉广的掮客，也是古董贩子能够做大的一个很重要的条件。

    古云天在入行以前是没有行业任何经验的，更不了解这一行的潜规则。根本就不可能有掮客跟他合作。虽然他在农村收来的那些老物件大都是些很普通的东西，但里面也确实有几件可以拿得出手卖高价的古董。古云天没经验不懂这些，而且急于积累原始资金。他只是把收来的老物件随便提了提价就卖给了古玩城其他的古董贩子。走的是薄利快销的路子。因为他的价格低，收来的都是些货真价实的古董，再加上周围那些精明的老贩子也看出了他是一个不懂行的雏，比较好糊弄。所以，都挺乐意收他的货。这就使得古云天虽然没发大财，但却迅速积累起了开店的原始资金。等到古云天的古董店开起来之后，他也慢慢积累了一点经验了。就开始收紧出货，既能抬高价格又可以积累一些底货。

    古云天有一个绝活，他虽然不能确定一件古董是不是赝品。但是真品他只要看上一眼就能断定是真的。这话听起来是不是有点矛盾？确实，我也觉得有点矛盾，我也不知道该怎么去描述。曾经有人跟他打赌，让古云天指出自己店里的古董那件是真品那件是赝品。古云天很快从里面挑出了一百多件古董，虽然没被他挑出来的赝品里面还夹杂着几件漏下的真品。但古云天挑出来的这一百多件古董里面没有一件是赝品全是真品。也就是说，他不能鉴别赝品，只能鉴别真品。这对一个只有二十五岁刚入行的青年来说已经是很了不起了。慢慢的，古云天在圈内名气越来越响。一些掮客也开始主动找上门来跟他合作。掮客们愿意跟他合作不仅仅是因为古云天这里真品多，价格比其他人便宜。还有一个很重要的原因，就是几乎所有人都知道此君不会鉴别赝品。偶尔会有真品被他贴上赝品的标签低价卖掉。这些掮客也有捡漏的心理。

    对于掮客们捡漏的心理，古云天不已为忤，因为只要他不肯定是真品的古董，都是他低价收来的。有点溢价他就可以卖掉。做生意哪能只赚不赔？而且，这毕竟只是少数。就当给他们点甜头了。搞到最后甚至有人开始怀疑这是古云天的一种销售策略。

    就这样，不到一年的时间，古云天就挣出了一套一百四十多平米的房子的首付款。而且还是现房。一个月三千来块钱的月供对于他来说也不再是什么棘手的问题了。眼看着古云天同学这么快就把婚房的问题解决了，月薇自然是乐不可支。她没想到自己的男朋友还真有那么两把刷子。母亲也慢慢放下了悬着的心。